在离开白川河之前,大家都在洁明山庄稍作休息。期间方脑壳不断拿我跟思薇薇开玩笑,问我小傣妹是什么味道。问得我真想找把刀杀了他。不过这显然是件好事,因为除了白无常、后母、黑洁明夫妇,以及行者天边以外,似乎没有人知道我跟黑玫儿的事。
不管黑玫儿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子,至少天下大多数女孩子都是非常在乎名声的。
对于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心里由此悬了块大石头。
不过这个石头很快就无声无臭落下!
——在黑玫儿一把火烧了后母的心爱酒库以后,她的火气显然消了不少。
也许是另外一件事,让她心里得以释怀。
因为就在我们收拾行囊,准备赶赴白化自治州,为我父亲奔丧的时候,黑玫儿突然来找我。她刚进来,我端着的茶杯就被她吓得打翻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想单独跟你谈谈!”黑玫儿抱着手说。
我骨头发软,哪里敢跟她走!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
这个人依然是一身黑西装,加上古铜色的皮肤,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尊雕塑。
——他的身子很直,比立在路旁的电线杆还直!
在我看他的时候,他同样也在看我。然后,他冲我微微点头。这下,我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方脑壳他们说:“方叔,铁头叔,你们先收拾着,我去去就来!”
方脑壳还在追问:“是不是,小傣妹想你了,想见你?”
我没有搭理方脑壳,跟着黑玫儿出了房间。
黑玫儿将我带到外面的高尔夫球场,递了一根球杆给我。
我回头去看,发现行者天边幽灵似的尾随在后面,就站在一棵树的阴影里。
“对不起,玫瑰小姐!我……那晚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是你!”
黑妹儿一球杆将地上的小白球打得飞入云霄,冷冷说:“我知道!某些人占了便宜还想卖乖……我约你出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你若是不答应我,我立马杀了你!”
“你说……除了去死。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这么说,你很怕死?”
“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完,做完以后,你让我死我就死!”我说。
黑玫儿咬着嘴唇,捏着球杆,沉默许久。
过了一会,她才说:“虽然我巴不得你马上死在我面前,可是有人告诉我,你还不能死。”
我看了看树荫下面的行者天边,问:“是你师兄告诉你的?”
黑玫儿点头:“是!我也和白无常一样,相信因果。所以,谁种下这件事的因,谁就得接受这件事带来的果。你不需要管太多,你只需要装哑巴就好!”
我点头,闭口不提,担心一不小心说错话,就被眼前的冰美人一刀砍下头颅。
黑妹儿有点激动:“我让你彻底忘掉这件事。你若是忘不掉,我会活活弄死你……”
你字刚说完,黑玫儿双手用力,瞬间将球杆折断!
我的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
原本以为很棘手的事情,没想到突然就有了转机。
也许是因为黑玫儿本是江湖中人,与林黛玉那种小家碧玉不同,没那么多忧愁可卖弄。也许是因为行者天边跟她说了什么,所以她才突然间脑袋开窍!
总之,这件事我认为还没有结束。从刚才黑玫儿的因果论里面就可以得知。
但不管怎样,以后遇到黑玫儿的时候,至少不用担惊受怕了。
一身轻松回到住所,方脑壳他们已经把东西准备好。
我看所有人都换了一身新衣服,就连白无常,也都弄得和卖保险的小伙子一样。很难想象,一个剑客既然肯脱下一身拉风的衣服,把自己搞得俗不可耐。
方脑壳走过来,把一套刚买来的蓝色休闲服递给我:“文宽,把这套休闲装给换上吧!到了家里,人多眼杂,穿得太好,太差,都容易引起他人注意。”
我关上门把衣服换下,刚穿上这衣服,瞬间就觉得自己回到了学生时代。对着镜子横竖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别扭。大伙收拾好行李,山庄外面就来了一辆崭新的中巴车。开车的依然是柱子。柱子冲大家挥手,我上车就看到黑玫儿一个人冷不丁坐在上面。
方脑壳他们自然不知道黑玫儿为什么会变得比以前冷,而且凶巴巴的像玉罗刹一样。
“一个小时后的飞机!到达白川河,应该是下午两三点!”
黑玫儿一边看表,一边面无表情说。
车上,方脑壳问:“灰先生,我没去过白川河,你说,那边的方言,跟咱们家乡的方言,差别大不?要是方言差别大,我们就装哑巴!”
灰先生扭头:“都差不多,这个你不用担心!”
我说:“这倒没事,我们家的邻居都晓得,这些年我在湖南读书,都把我当湖南人了。加上我老舅他们家在这边,你们跟我过去,正好可以说是我舅舅家的人!”
“你舅舅?你父亲死了,你舅舅会不来?”方脑壳问。
我叹气:“谁知道!这些天都没管家里的事。按照我舅舅的性格,他应该不会去。我母亲离家出走,我老舅一直认为是我父亲的错,所以……”
说到这,我再也不想说下去了。
车子一阵狂奔,柱子那家伙,觉得这巴士够新,各方面性能都不错,所以一路上把车开得像飞机似的。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被他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完了。
白川河的机场不大,听说只开通北京和上海两条线。
我们过去的时候,恰好碰到旅游旺季,机场虽小,拿着登机牌的人却不少。如此一来,黑玫儿送大家登机的时候,大伙看上去才显得自然,不另类。
然而,进入机舱,刚找到位置坐下,我扭头一看,就发现旁边坐着一个青年,戴着一顶小红帽子,看上去嬉皮笑脸的,比较面熟。咋一细看,才发现这人竟然是姓段的公子哥!我大惊失色,站起来看着段少,这人却很礼貌摇了摇扇子让我坐下。
我问他:“你……你怎么也会在这里?”
段少看着方脑壳,伸只手勾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是寻龙探险队的最大股东,你说,我不坐在这儿,我坐在哪儿?芳姐并没有规定,股东不允许加入探险队。那边那三位叔,你们说我的话有理不?如果你们不信,还可以打电话问问黑玫儿!”
方脑壳伸手在脸上骚着,冲段少扮鬼脸:“不请自来,羞羞!一点都不害臊……”
“我害啥臊?毛主席说,人多力量大!”段少也在扮鬼脸。
大伙全都瞪着这家伙,巴不得一锤头砸开飞机的窗子,把这人扔出去。
就在这时,有空姐走过来,这段少马上掏出钱,放在扇子上面,又开始伸手过去。白无常一把将他的手腕扣住,媚笑:“要不要哥陪你玩玩?”
段少见到白无常,那就是应了冤家路窄那句话!
“哥,你放了我!男人本色,男人本色!小弟只不过是,是想拥有她而已!”
“想拥有空姐的人多的去了,你省省吧!你看!”
白无常搬起段少的下巴,发现一个机舱里一两百号人,都在虎视眈眈瞪着他。
这下,这家伙才彻底变得安静下来。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稳稳落在白化自治州的白化机场。大伙刚出来,白无常就一把揪住段少,回头对灰先生说:“老哥,麻烦给黑玫儿打个电话,问问这家伙怎么回事?”
段少被白无常揪住,挣脱不得。
灰先生拨通黑玫儿的电话,电话里听黑玫儿说:“你们尽管放心,这人花了八百万入股,就想跟着你们去寻找刺激。烂泥巴一块,晾他也耍不出什么花样!”
听说是黑玫儿的意思,大伙才放了心。
段少被黑玫儿的话气得发狂,揉着鼻子说:“我段少没别的狠!就泡妞厉害。我说过,我要思薇薇做我的女人,她就必须得做我的女人。我让那个空姐陪我,她就必须得陪我,不信,咱们走着瞧……”说完,气冲冲走了。看得大伙一个个莫名其妙。
“天下还有这号人物,脑壳被门挤了!”方脑壳说。
到了白化自治州,大伙就按照黑玫儿的指定地点,在白化大酒店住下。
刚落脚,白无常就带着我和柱子去找联络人。
方脑壳这家伙,自然大街小巷找快活去了。灰先生和老铁头,则气鼓鼓躺在酒店里。这两人自从跌下大瀑布之后,好像出来一切都变了,两人变得萎靡不振,意志消沉。
其实我心里明白,老铁头和灰先生都在暗自恨我,抢了他们的生意!
原本,咱们这支队伍,是灰先生和老铁头的队伍。走到今天这步,我确实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杀人如麻的阴狗会朝我跪下,实力庞大的后母也会对我恭恭敬敬。
一不小心,我好像就走了一个天大的狗屎运!
不过位置越高,责任越大。很快,在我同第一个联络人碰面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有些驾驭不住。原来,黑玫儿在白化自治州的接洽人,竟然是长发李。
长发李是什么人?这人原本是当地客运站的一个司机!
说是客车司机,他却在五年前差点被判死刑。据说是因为走私军火,但后来又被无罪释放,说走私军火的另有其人。总之这人的手上绝对不干净。
“你就是梁文宽?”长发李不屑一顾地揉着头发问我。
咋一看,这人的模样神似高晓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