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顾笙笙起了个大早。

白晓晓已经死了，凭着白家在京城的地位，虽然会闹个底朝天，但是白思语让她死得那么不光彩，白思南肯定会打着为了白家的名声这样的旗号将整件事压下来。

即便是她外公，对于这样一个证据确凿的死法，也不能多说什么。

谁叫她的形象已经败坏到即便是吸食毒 品也不会让人惊讶的地步，这全都拜白思南所赐，更怪她自己有眼无珠，才会任人摆布。

不出她所料，各大报纸并没有报道关于她的死亡。要打探消息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幸她曾经还是白家人，对于白家的办事方法还是有几分了解。

算算日子已经是她死去的第三天，也该是下葬的时候，白思南他们如此心急，怕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如果可以的话，大概还想直接挖个坑把她给埋了，一了百了。

南山。

白家的专用墓地，几百年来，白家的人都葬生于此。毫不意外的，她的葬礼肯定也是在这里举行。

白家不仅是高门大户，而且势力甚广，一来二去，来往祭拜的人也就更多了。顾笙笙穿着一身黑衣，头戴黑帽和墨镜，混迹在来拜祭的人群中，丝毫没有被人发现。

白家对外宣布的是她得了疾病去世，所有人都对这个说辞信以为真。

她一眼就看见站在入口处迎接的白思语和她的继母王兰芝，两人的脸上尽是一片伤心的样子，眼泪更是像断了线一样哗哗下掉，不知道的还以在为她们是真的为她的死在难过。

顾笙笙在心里冷笑。真是虚伪至极，这么好的演技简直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女主角了。

她走过去，互相鞠了个躬就进入了会场，丝毫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会场内摆着几排硕大的花圈，一片白花花的，中央的位置，挂着一张她的照片，大概有半人高，照片上的她微微笑着。

完全是一个不真实的感觉，来参加自己的葬礼，又有谁会有这样的体验。她冷笑，那个愚蠢的她，活在谎言里而不自知，的确该死。

白思南站在一边，对来拜祭的人行礼，他穿着全黑的西装，映衬着脸色显得越发些苍白，谁都知道她把白晓晓当宝贝似的捧在手里，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憔悴伤心也在所难免。

顾笙笙越看越觉得那张脸真是虚伪至极，自己从前怎么会被骗得团团转？

人人都当他是难过伤心，可顾笙笙知道，他的演技可不逊于那对惺惺作态的母女，甚至是更上一层楼。

他不装作伤心欲绝的样子，又怎么能收服她外公，收服公司里的众多元老。比起一无是处的她，如此重情重义的人继承了白家，想必大家都是乐见其成的。

果然，她父亲还扶着她外公还走到白思南旁边，拍拍他的肩，像是在安慰他。几天不见，外公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经历了两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果不是够坚强，又怎么能经受住着连续的打击。

看着外公伤心的样子，顾笙笙忍住想要上前的冲动。她不能过去，现在暴露了，白思南对付她不要紧，如果连累了外公，他老人家可再也经受不住任何的打击了。

她父亲也是一脸憔悴，可是顾笙笙却从心底里怀疑他是不是在演戏，毕竟这么多年他没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她也不相信，那些人在白家的所做作为他父亲一点也不知道。

葬礼还在继续着，来祭奠的人络绎不绝，但又有几个人是真正在为她而伤心难过。

“妈，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不远处的灌木丛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哭？我高兴还来不及，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演了20年的戏，在人前总是要装着对那小贱人好，好多次我真恨不得一把把她掐死。现在好了，那一大一小的贱人相继赴了黄泉，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用看别人眼色。”

白兰芝刻意压低了声音，但仍然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只不过没能把白雪怡也亲手送进地狱，还真是有些遗憾，上天也看不惯她，所以早早的收了她，要不然，我会让她死得更加凄惨。”

“你是没看见那小贱人死前痛苦挣扎的模样，我这么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全出了，真是爽快！”白思语笑得十分得意。

高兴得似乎太早了，顾笙笙看着二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亏她还曾经觉得就算妈妈在世也不一定有王兰芝对自己这么好，还曾经因为外人说她是陪酒女而跟那人大打一架。

妈妈，你在天上看着一定也很难过吧，你恨吗？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伤害过我们的人。

“你们先别太高兴了，一会还要出去送客人，这最终场可要给我演好了。”白思南从另一边走过来，看着二人得意忘形，不放心的叮嘱，到这最后的一刻，千万不要出任何岔子。

“放心，我们当然知道。”白思语走过去拉着他的袖子撒娇。“思南，你什么时候公开你的身份，人家想光明正大的和你在一起。”

顾笙笙惊讶，二人私底下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可当着她的面，却还是像陌生人一样，白思南也从来没有对这个妹妹有过过多的关注。可见为了骗到她，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白思南淡淡开口，“目前我在白氏还没站稳脚跟，如果我不是白家人，那些固执的老头不会听我的。”

“那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白思语不依不挠。

白思南神色彻底冷下来，他知道这女人蠢，没想到连白晓晓都不如。

王兰芝看着他神色不对，也跟着劝：“小语别闹。”

三人渐行渐远，对话也渐渐听不清了。顾笙笙看着三人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笑意不断扩大。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因利益而结合在一起的人，必定也会因为利益而产生矛盾。

她等着这一天，没有机会，她也会制造机会。

该打探到的消息已经知道了，顾笙笙怕待久了会被发现，正打算走的时候原本安静的灵堂一下子沸腾起来。

顾笙笙还在想是哪个大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他——莫念琛，莫家大少爷，白晓晓的未婚夫。

如果说整个京城还有哪一个家族能和白家相抗衡的话，就只有莫家。两家的不同之处在于，白家掌握了京城大半的经济命脉，而莫家则代表无上的权利，整个家族大半男丁都混迹在政 治圈内，先不说莫老爷的政委身份，莫念琛的父亲，现在任职于国家军务处总长，在势力盘根交错的京城，人人都十分忌惮。

顾莫两家的关系向来挺好，她妈妈和莫念琛的妈妈更是极好的闺蜜，所以在她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两家大人就自作主张的定了娃娃亲。

只是虽然是她的未婚夫，顾笙笙却只见过他一面，而且是在订婚宴上，前后没有超过十句话。家族联姻向来如此，二人心知肚明的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

更何况莫念琛从小体弱多病，从小就被送往美国休养，她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难不成是特意赶来参加她的葬礼？

莫念琛脸色苍白，看来还真是在生病休养，撇去那病怏怏的样子不说，还真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和他一比，被称为女生最想嫁的黄金单身汉的白思南显然就不够看了，只能称之为边角料。

隔得远顾笙笙也没听到他和外公在说什么，只是莫念琛在看向白思南的时候，脸上居然闪现出奇怪的笑意，仿佛是洞悉一切的表情，太过高深莫测。

顾笙笙一怔。

她一瞬间有种直觉，这男人好像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