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在这里状若无人的交谈落在那些大家千金眼里，又是一番不小的波浪。

虽然莫念琛有着病美人的称号，又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却更加让他产生了一些神秘感，尤其是最近经常露面更加让他是人气急剧上涨。

这和谐的一幕落在她们的眼里就有些不是滋味，顾笙笙这么一个土包子，就算身披白家三小姐的身份却也没有被众人看在眼里，居然上来就和她们爱慕已久的人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并且莫念琛还和她聊得挺开心。

这让她们更加嫉恨，如果前一秒是怀着高高在上的姿态单纯的看不起，那么这一刻就是赤裸裸的嫉妒了。

白思语端着一杯酒细细品尝，看着这样的情形不禁乐开了花。可以把这么多人当枪使，她大可以在人前继续装善良。

顾笙笙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四周赤裸裸的视线，不禁心里把莫念琛讨厌上了，自古男颜多祸水，这下子自己可真成了众矢之的，不过她也并不害怕，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宴会正式开始，白令岳向众人介绍了她失散多年的外孙女，顾笙笙。明显是对这个外孙女极为重视，刚刚活络着想给顾笙笙难堪的人不禁有些犹豫，当然也不乏不怕事的。

这下全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顾笙笙身上，她不仅没有出现任何的局促不安，反而显得落落大方，看得白令岳更加满意。

王兰芝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幕心里早就气得半死，只是碍于面子没有表现出来，依旧笑得端庄大方，可虽然这样，僵直的嘴角早就出卖了她内心真实的想法。

“看她那个得意样，可真会演戏。”王兰芝悄悄在白思语耳边说，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还真当自己是千金大小姐，我们家思语才是正牌千金，等你父亲回来，我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妈，她能得意到几时，你可千万要在父亲面前多说几句，等那个老不死的上了西天，我看还有谁会护着她。到时候白家都被我们捏在手里，她还不是要任由我们搓圆压扁。”

“那当然。”王兰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林震南是个耳根子软的，禁不住她的枕边风，早些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和白晓晓疏远了。王兰芝总是说外人都在偷偷议论他林震南能有今天都是靠着白家千金，是吃软饭的，谎话说一千遍都会成真，更何况林震南的内心深处早就买下了种子。

心高气傲的林震南当然忍受不了这样的闲言碎语，连带着看白晓晓都觉得不顺眼，渐渐地疏远了。

白晓晓对于他的举动不是不知道，只是父女二人本不亲，没有亲生母亲从中调剂，关系就越来淡了。

“既然今天的主角是三小姐，不如今天就由三小姐开舞。”李婉儿趁机提议，这想下来的土包子肯定不会跳舞，正好让她出出丑，她在心里得意。

白令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倒不是怕顾笙笙出丑，而是担心她会因此而难堪。而白兰芝和白思语就在一旁笑着等看好戏，顾笙笙在众人面前丢脸是她们乐见其成的。

宽阔的大厅开始响起悠扬的乐声，灯光一下子全灭了，只留有一束光留在顾笙笙身上。

就算要开舞也至少有个舞伴吧，没有人愿意上去，因为这些世家公子也有着贵族通病，觉得和她跳一支舞就相当于玷污了自己。

白思语和王兰芝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场景，心领神会的相视一笑，其他众人也等着看好戏。

“不知三小姐可愿意和我跳上一曲？”

莫念琛向来不喜欢凑热闹，更是不喜欢把自己推上风口浪尖，这明显是大厅里女人的一场暗斗，让他觉得十分无聊。

可在那一刻，他看到她脸上虽然是无助的表情，眼睛里却滑过一丝奇怪笑意的时候，突然对这个人有了兴趣。

顾笙笙有些惊讶，想不到会是他替自己解围。幽兰的灯光里，她仰视着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可这一刻奇迹般的竟然衍生出一种安定人心的温暖，那是一种不知不觉让人信耐的安全感。

两人慢慢迈开舞步，莫念琛一手搂着她的腰，她的睫毛轻轻颤了一下，手心的湿意传到莫念琛这，被他解释为紧张。

他轻轻附在她耳边：“不用紧张，跟着我的步子。”

她根本不紧张，跳舞是名门千金的必修课，她不知几岁时就会了，刚才特意表现的无助姿态也是为了让人英雄救美，可她万万没想到会是他挺身而出，明明看上去就不像是爱管闲事的样子。

“我并不紧张，还要多亏了莫大少爷英雄救美呢。”顾笙笙笑得两眼弯弯，对于这种自夸的语言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不好意思，灯光照在她的笑容上，竟然有些似幻非幻。

莫念琛突然觉得面前这人让他看不透，和传说中的人大不相同。

“三小姐是在开玩笑吧，我还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人，虽然你顺便也把我夸了一道。”莫念琛认真的观察顾笙笙每一个表情，唇角微微扬起：“我是英雄，可三小姐离美人还差点距离。”

音乐声缓缓流出，二人在大厅中央划出一个个完美的弧度。众人看着他们旋转，侧身，居然衍生出一种金童玉女的感觉。

顾笙笙穿过莫念琛看到白思语那张气得扭曲的脸，不禁想笑。

“莫大少的意思是我不够格，不过这大厅里有不少美女，怕是莫大少要望眼欲穿了。”她的话里藏着些讽刺，眼神若有似无的从白思语身上滑过。

不得不说，白思语在那一堆的千金姐中，的确是最耀眼的一个。那故作柔弱的姿态，不知会让多少人心折，而她也很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

莫念琛不置可否的扬眉，“玫瑰虽美但也带刺，被表象迷惑还会被扎到手，别忘了美人的前面倒是紧跟着蛇蝎两字。我可不做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这边两人谈笑风生，那边白思南却在喝闷酒。

自从那晚之后，白思南的心里突然生气了某种罪恶感，特别是在看到顾笙笙那张和白晓晓一样的脸，有时候经常分不清到底谁是谁。

其实他根本不用分清楚，白晓晓已经死了，能站在他面前的只能是顾笙笙。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后悔算不算是良心发现，在过去的二十年，在宠爱白晓晓的同时难道自己一直清醒的保持着自己的初衷，有没有一刻曾经付出过自己的真心，他不知道。

他只是有些后悔，那晚白晓晓绝望的脸闪现在他眼前，更多的是以往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她依偎在他怀里向他撒娇的样子，她生气的样子，她开心的样子，她的每一个表情都深深的刻在他脑海里。

他才猛然间发现，自己过去的一点一点，每一个角落，竟然都被白晓晓填满了。

而那个只向他撒娇的妹妹，却把求助的眼光看向另一个男人，光亮处，他们的每一步就像是踏在她的心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觉得自己有些犯贱，明明是他背弃了她，他不要她，怎么反而会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