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空中晚霞朵朵,恍如轻纱,若是在平常,他们三兄弟一定都坐在石阶上,笑呵呵的看着天空。而此刻,谁都没有心情去欣赏。
天地观虽然在深山之中,但却极其讲究,完全按照太极设计,一层层石阶不知是前人努力,还是后人积累。
走过高高石阶,远远便看到了一古朴牌匾,上书着“天地观”三字。来到这天地观前,只见门扉大开,里面光线充足,供奉着三茅真君的画像,在画像下则恭敬的摆放着一柄拂尘,正是那晚明月道长用来降魔的——紫阳拂尘!
在观中正中央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高胖圆脸道士,正是清风道人。
他微闭双眼,右手放在胸前。他,虽有正气护体,但脸色苍白,一双黑眼圈极重极深,萎靡不振。那三十左右岁的道士,就是阿九的大师兄咸志行,七岁跟随明月清风学道,如今已有二十三年光阴。他带着阿九和含清在门前整了整衣袍,走到观前,恭声道:“师叔,我们.....”他话未说完,清风道人缓缓睁开眼睛,摆了摆手,苦笑一声,“观中就剩下咱们四人了,不必理会繁文缛节了...进来吧,进来吧。”
三兄弟互相看看,脸上露出伤感,低头慢慢走了进去。
观中忽然寂静了,静的都能听到心跳声。三兄弟深深低着头,仿佛谁都不愿打破这宁静。或者说,谁都不愿意接受现实!
“呼——”清风长长呼出一口气,抬头看看房梁,眼睛微眯,轻声说道:“明月...师兄,他....他殉道了....”话音刚落,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闭上眼睛,伸手捂着嘴,哽咽起来。
屋中再次寂静,唯能听到清风道人的哽咽声。
“你们若是想哭,就哭吧——”说到这里,清风再也忍不住了,身子一瘫,坐在地上,放声嚎啕,“师兄呀!师兄呀.....”哭声中带着几分焦急,几分惊恐,谁看在眼里,都会不忍。
他们三兄弟也终再忍不住,放开了声。顿时,整个山谷回荡起哀痛之声,一声一声,就连观前停落的白鹤,都不禁长鸣两声,好似在心痛明月道长的离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们三人的哭声小了许多。
清风道人缓缓站起身子,右手用力的擦了擦脸,“悲伤应该过去了,你们先去洗把脸,精神精神,回来之后,我与你们说件事情。”说完话,清风道人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他们三人慢慢点头,互相搀扶着站起身子,向外走去。
在他们三人刚刚离去,清风道人身子猛地哆嗦起来,并且发出“嘶嘶”的声音,他的嘴中也不知何时多出了四只獠牙,而他的手指,竟长出了黑青色的指甲,再看他腿上的伤口,已经僵硬,血红的肉向外翻涌,十分恐怖。浑身正气荡然无存,到是妖气纵横,鬼气弥漫。
他右手抖动,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符咒,艰难的贴在了腿上伤口处,“刺啦”烧灼的味道立刻传来,他身子猛烈开始猛烈抖动。未几,身子暂停,而他也恢复了正常。
清风道人趴在椅子上,“呼呼——”的喘着粗气,头上汗如雨下。
阿九三人再次回到了观中。
此刻,清风道人手持紫阳拂尘,头微微垂下,他好像听到了脚步声音,缓慢艰难的抬起头,看向了阿九等人。此刻的清风道人颓废万分,脸上皱纹密布,一双大眼呆呆的看着前方,没有一丝光彩。
“回来了。”清风道人有气无力的回答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三兄弟互相看看,满脸诧异。咸志行轻声问道:“师叔,您...您这是...怎么了?”说着话,咸志行慢慢向清风道人走去。
“腾”清风道人猛地睁开眼睛,凶光大现,“忽”的一声,紫阳拂尘突然紫光涌现,清风道人如受雷击一般,身体猛烈抖动着,嘴中吐出一团团黑气,“呼——”清风道人再次恢复了原样。
“师叔...你刚才....”咸志行惊讶的问着,眼睛紧紧的盯住了紫阳拂尘。
清风道人并未回答,而是苦笑一声,身子微微摆正,看向了他们兄弟三人,轻声问道:“你们...来山中有多少年了?”
三人互相看看,不知道为什么清风师叔会忽然说起这话。三人纷纷低下了头,没人作答。
“志行,你先说!”清风道人的嗓音提高了许多,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满。
“二十三年。”
清风道人微微点头,“时间也不短了,阿九和含清都有十年了吧?嗯,应该有十年了。当年阿九来的时候,就这么大,呵呵...我当初还疑惑你怎么长的那么小呀,哈哈...现在也长的比我都高了。岁月不饶人呀!”清风道人自言自语着,表情一会笑,一会悲伤,令人琢磨不透。
阿九看着清风道人神志不清的模样,双眉皱的更加深了。
“你们下山去吧!”清风道人拂动衣袖,转过了身子。三人愕然,在山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过下山这个念头,怎么清风师叔会忽然说出这话?
清风道人眼角含泪,凄然道:“这山中不能再生活了,你们快快下山去吧!走吧!”他最后的两个字,好似在哀求,能够
很明显的听到他声音中已有了哽咽。
“师叔,您...为什么忽然说出这话?我们...”阿九满脸诧异的看着清风道人,不知为何,眼中竟也噙满了泪水。清风道人缓慢转动身躯,此刻的他更加颓废,黑眼圈也愈加浓重。双眼无神的看着阿九,苦笑一声,“师兄死了,可那玄魁却未死!”
此话一出,众人悚然,观中立刻安静了,静的掉根针都能听到。
“玄魁...没死!!”终于还是阿九发出了疑问。他此刻就像一条被丢弃在岸上的鱼,在即将干涸的水坑中,艰难的喘息!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脑袋嗡嗡作响,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问:“为什么,为什么?师傅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将玄魁降服,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若是那么简单死去,就不叫玄魁了!圣气护体,已是半仙之体,怎么会轻易死去?哈哈...师兄呀!”清风道人苦笑着,满心不甘,泪水四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