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在被窝里被自己最新款的诺基亚6230吵醒,马通阳不慌不忙的爬起身来。打开二楼的窗户,夏季的早上七点天已经是大亮了。
习惯性的朝枕头底下一摸,马通阳站在窗户前,缓缓地点燃了一支烟。
“通阳起床了没有啊。”马母的声音从楼道里传过来。
“快起了,快起了。妈你先下去吧,我等会就来。”马通阳连忙把烟掐灭,吹干净散落在木地板上和窗台边上的烟灰,从床底下拿出一个烟灰缸,在烟头扔了进去。
“那你快点啊,这孩子,大热天的锁什么门啊。”从楼道又传来了马母高跟鞋清脆的声音。
马通阳所住的地方是鹿门市有名的富人区花园小区,整个小区皆是独门独院的三层西式小洋楼。专业的物业保安,小区入口的指纹识别系统,以及附属的社区医院幼儿园都表明了花园小区在2004年的鹿门市所处的地位。
“今天怎么又吃这个啊,都吃腻了。还有,这个果汁一点也不甜。”
马通阳把手里的吐司往桌上一甩,也不管飞溅的果酱已经溅到了父亲的脸上,就发了一通脾气。
“哼,你这孩子,懂什么。早晚你是要出国的人,到时候出了国连人家西方人吃什么都不知道,看你怎么办!”
马父怒气冲冲地一边擦脸,一边骂道。
“是啊是啊,我听你那几个阿姨都说这个有营养啊,通阳你想想为什么人家西方人都长的那么壮啊。就是吃这个吃出来的啊。”马母一脸溺爱的看着根本就不需要补充营养的儿子,好生劝慰道。
“可是,可是我想喝牛肉汤啊。”
“整天到晚就是牛肉汤牛肉汤,你一天不喝能死啊!”
“那老爸你不也是天天喝嘛,别以为我不知道等我去上学以后你就偷偷的再出去吃饭。”马通阳可不怕父亲的责备,一脸鄙视地看着父亲。
“我...”被儿子揭穿了老底,老马不禁有些尴尬,“我又不用出国,讲究这么多干什么。”
“那我也不出国了!”
“你敢!你看看,你看看,你儿子都让你惯成什么样了!”老马丢出这句话后,也不管生气的儿子和心疼儿子的妻子,自顾自地回房间换衣服了。
......
而此时的叶凡却还在睡梦中。昨天晚上又做了三套模拟题的叶凡,已经完全失去了生物钟。而叶父和叶母也心疼儿子,想让他多睡一会。
昏蒙蒙的世界里,叶凡一个人在雨中奔跑,历经千辛之后,他终于到达了他所看到的光明。
父亲在的地方,便是光明。
可是不知为何,父亲却渐渐离他而去,总是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却又消失不见。
爸......
叶凡醒了,窗外明媚的阳光让他来不及仔细回忆他刚做的噩梦,只是下意识的拿起了旁边的闹钟。
八点四十。
糟了,迟到了...
叶凡飞快的洗漱完毕,一边穿衣服一边抓起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等到叶凡赶到学校的时候,毕业典礼早已经开始了。看样子到了讲话的末期,因为已经轮到校长了。
“同学们,你们的九年制义务教育到现在为止算是正式结束了,毕业证等下也会发到你们的手里。再往上就是高级中学的教育了....”
叶凡想趁着大家都在认真听校长讲话的功夫跑进队伍里,因为即将毕业,在各班队伍后面的老师包括教务主任此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
可是就在他就要成功的时候,一个小胖子的冒然出现却害苦了他。
“那接下来我随机的请几位同学上来,谈谈你们即将毕业对母校的感想吧,好的,这位同学先上来。”校长指了指不急不缓从校门口走过来的马通阳,随即很容易的看到了同样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外正往里跑的叶凡,“还有这位同学,也上来吧。”
妈的,这不是死胖子嘛,看你丫那装B的样,把老子也拖下水了。叶凡不得已上了主席台,看清楚小胖子的长相,在心里暗暗的埋怨。
马通阳在叶凡的前世和他关系也不错。不过在初中的时候,由于叶凡的“低调”,他们俩并不认识。
其实在这个时候马通阳心里也郁闷的要死,今天惹了老爸生气,不跟他打招呼就先去上班了。这就苦了每天都要搭老爸单位给配的车的马通阳,在半天打不上车也等不到公交的情况下只好费力的向学校走去。
马通阳虽然不知道叶凡心里怎么想的,但一上台就看到他用不爽的眼光看过来,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可是马通阳同样有自己的委屈:
胖子的悲哀你们不懂好吗!!!伤不起好吗!!!老子从家走到学校才四公里啊,四公里!!!老子就走了一个小时好吗!!!不是老子不知道已经迟到了,是老子实在跑不动了好吗!!!至于校长为什么点到老子,不就是因为老子胖了点醒目么,但是胖子也是有人权的好吗!!!
本来台下的气氛还很低迷,一是因为即将毕业,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二就是对于每一个经历过学生时代的人来说,最受不了的无疑就是学校开大会后领导在台上喋喋不休的讲着废话。
可是随着胖子和叶凡的出现,台下的气氛一下子就欢快起来。而等到马通阳拿着话筒支支吾吾的讲不出话来的时候,台下已经笑成一片了。
“这不是马通阳嘛,胖子,胖子加油啊!”
“哈哈哈哈,胖子你别怂啊,说啊!”
本来就紧张的马通阳,听到下面传来的声音,更是连拿话筒的手就开始哆嗦起来。
“马通阳同学,不要紧张,慢慢想。”校长此时也是很头疼,谁让自己刚才没看清楚,点到了这个活宝,“要不这样,我问你答好了。你对我们学校印象最深的是什么啊。”
“我语文老师。”马通阳一听校长要给他解围,高兴的不得了,下意识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噢,那是为什么啊?”校长一听是一个老师,大为高兴,暗自概况孺子可教也。
但是当校长一脸希翼的望着马通阳,希望他接下来就开始说老师的优秀与艰辛的时候。马通阳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因为她穿丝袜很好看。”马通阳此时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一激动就说出了他平时经常和死党私下里的谈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连底下的老师都忍不住了,哄堂大笑,期间还伴着马通阳语文老师害羞跑掉的脚步声。
校长这个时候也傻了眼。这孩子也敢情是个愣头青啊,什么话都敢说,当下赶紧让人把他轰下台。
叶凡此时也忍不住笑了,胖子就是胖子,不管多少岁都还是那个雷死人不要命的奇葩胖子。
接下来叶凡也同样讲了一番话,虽说不够出彩,但是也算是冠冕堂皇之作,和之前的奇葩一比,高下立判。校长一听大为满意,就宣布了此次大会的结束。
......
终于在应付了各个不同同学集体之间的合影后,班主任通知了第二天看考场的时间,便让大家回家了。
“奶牙,你等我一会。”
段博飞此时也同样是唏嘘不已。因为自己的考场不在本校,想想这也可能是自己在学校呆的最后一天了,便让叶凡和他一起去“缅怀”一下。
对于段博飞这个小学就开始吸烟,初中烟圈吐得比几十年老烟枪都好的小烟鬼来说,最好的缅怀地点无非就是再去一号厕所抽根烟了。
站在厕所门口等人的叶凡百无聊赖的看着母校的一栋栋教学楼,他现在依然清楚的记得初一约定和人单挑却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那个楼道拐角;也记得初二第一次翘课翻越的那片罕见的没有玻璃渣存在的围墙。
自己第二次从初中毕业了啊,相信自己会拥有一个和前世截然不同的人生的。
可那些在前世的初中同学们,你们现在过的好吗...
正当叶凡破天荒的进行四十五度明媚忧伤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
“你叫叶凡是吧,我是马通阳,就是刚才...的那个...”马通阳正好也想来一号厕所“缅怀”一下,看见叶凡,还是处于善良时期的他觉得有必要和叶凡解释一下刚才的事情。
叶凡被人打断思绪本就不爽,一看是小胖子,戏谑之心由起。正好段博飞已经出来在喊他一起走,叶凡便伸出手打断了马通阳的解释:
“不要再说了。”叶凡慢慢走近一脸茫然的马通阳身边,轻轻的说道,“胖子的辛酸我永远不懂。”
说罢就丢下又羞又气的马通阳,飘然而去,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