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你在看什么呢？”王小仙见胡欣梦依然在对着石床上的两具尸骸发呆，忍不住问了一声。

胡欣梦小声道：“王小仙，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她一边说着，一边指着石床上的尸骸，缓缓道：“左边的明显是一个人，而右边躺着的分明是一具妖。”

王小仙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左边的是一具人骨，而右手边的分明是一具动物的骨架。只是这不同于一般的兽类，因为它的前肢竟然伸到了自己的肚子旁，前肢旁边，乃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肚子之中。它的身上，穿着只有人类才会穿着的锦绣衣裳，虽然时日太长，衣裳早已没有了光泽，但从那细细的纹理来判断，这衣裳应是不俗之物。

想要推敲也很简单，它应该早已修炼化作了人形，只是不知为何在旁边这个人身旁举匕自杀，死亡之后灵力和修为消散，它回到了自己最原始的状态。

胡欣梦应该也想到了这一层，心中惆怅满怀。她重重地叹了一声，扭过头去不忍再看，而后缓缓走了出去，王小仙也跟着出来。

两人呆在平台之上，胡欣梦满面忧伤，问道：“王小仙，若是我们出不去了，怎么办？”

微微一笑，王小仙不屑道：“你们这些姑娘家，就是多愁善感——我们修行这么高，哪里就那么容易被这小小的山洞困住。今日就算了，明日天亮，我再去那石门瞧瞧，应该可以找到出去的办法，你别想太多了。”

他铮的一声将自己的皓月剑拔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做给胡欣梦看，情绪高昂，御气舞剑，在平台之上练起功来。结伙这么久，胡欣梦当然看过他使剑，只是以往看到的都是与人对敌的状态，向今日这般仅仅为练习而使，却是头一遭见，看起来又别有一番滋味。

“你这剑术叫什么名字？”胡欣梦神色好转了一些，微微笑着问道。

王小仙停了下来，笑道：“我这剑术名堂可大了，乃是我白玉山庄祖传的太虚剑，共分十二重境界，据说练到登峰造极之后无坚不摧。只是，我在这上面的修为还低，到现在为止也不过才练到第七重。”他尴尬笑笑，又问道：“你呢？你修炼的是什么？”

“我练火龙术。”

说完，她便仿佛再无继续聊下去的兴致，独自一人到了石壁的一个角落坐下来。王小仙也不再理她，独自继续练剑。

其实这套剑术他不知练过了多少遍，刚开始时很呆板，只知道一招一招挥动仙剑，同时口中默念法诀配合真气运行。练的久了也就熟练，仿佛是天生的本领一般，剑势和剑气相互配合映衬，可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再往下练，那些剑招和法诀又仿佛变的生疏，因为王小仙已经不想仅仅局限于知道剑招和法诀是什么了，他开始关注为什么要如此。

用他爹王卫道的话说，他终于要往领悟的方向发展，那是一个极大的进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标志着他的太虚剑已经进入第五重的境界了。然而，要再往下进步，就不仅仅是靠刻苦练习可行的了。他必须要悟，悟出那些剑招和法诀的真谛，如此才能真正理解太虚剑的奥妙，修为才会更深一层。然而，这么多年以来，王小仙也仅仅有过两次深刻的顿悟，在太虚剑上也仅仅进步了两重，后续依然任重而道远。而且，这等事情没人可以帮他，只能靠他自己。

练的乏了，他将皓月剑收起，盘腿在地上坐下，开始修炼白玉山庄的玄天真气。这玄天真气比太虚剑更加复杂，总共分了二十四重，跟这世界通用衡量一个修行者修为的八阶二十四级的标准数量上相当，或许是巧合，王小仙每在玄天真气上进步一层，按通用的标准评判他的修为便进了一层。所以他根本不太搭理那个世俗的划分方法，只是努力修炼着自己的玄天真气，希望能够早日突破，哪怕突破一层也是让人无比欣喜的事情。

只是这等事情做起来总比想象起来要困难的多。为了加快自己的进步，王小仙从不放过任何对自己修行有益的东西，所以才会不辞辛苦，与胡欣梦一起四处“狩猎”，找元丹、夺兽魂，炼金丹……，一则对自己是历练，二则助益自己的修为，他始终相信，积跬步，终将致千里。

一夜无话。

第二天，当王小仙睁开眼的时候，四下张望，却发现胡想梦没在平台之上。他立即跃起，高声呼喊道：“胡欣梦……”

然而却没有人回答。

这可将他吓了一大跳。他四下寻觅，终于在石阶之上的那个石洞中，看到正在发呆的胡欣梦。他走了过去，本还有些生气她的不理不睬，却看到她低坐在洞中的石凳之上，面色悲戚，竟然在低头垂泪。

“你……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了不少，在这幽闭与世隔绝的山洞里，唯有他们两个活物，他若是不关心她，她的境遇就悲惨不堪了，更何况，他们是那么合拍的队友。

胡欣梦抬起头来看着他，在她美丽闪亮的眼眸中，有晶莹剔透的水雾在打转，她的手缓缓举起，在她手中，是一串已经被擦拭干净了的金色铃铛，她指着石壁的一个角落，悲伤地道：“他们，真是叫人感动。”

王小仙愕然，浑然不懂。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那角落的洞壁之上，看到一排镌刻的整齐的文字，而最开头的三个，刻的尤其用力：缔盟术。

他惊讶。作为白玉山庄的少庄主，家学渊源，缔盟术当然听说过。不过这种神秘的功法据闻早已失传，没有想到今日在这萧索的山洞之中竟然见到。

不过，缔盟术乃是妖族的功法，虽然最终施用于人和妖，但人不能修炼。王小仙无心研究，轻轻地将胡欣梦扶起，安慰道：“别悲伤了，我们去那个石门看看，看能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