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猫叫一起,四周破碎的虚空立刻变成一片混沌。我顿时有一种高空坠落之感,只觉得意识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出身体,不断的向着混沌中发散。很快,什么知觉都没有了。在我失去意识之前,我的心里只出现了四个字。
北落师门!
那种感觉很难描述,我没有任何感觉,听不到看不到感觉不到,甚至想不到。潜意识里只剩下一丝执念——这一定不是死亡!
这一丝执念就像是破壳而出的动物,拼命一挣扎,“咔”的一声,似乎有一种束缚被挣脱了。霎时间,所有的感觉潮水一般涌了过来。我浑身一震,只觉得一股沉重如山的疲倦袭来,胸口向压着一块巨石,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眼前出现两团幽蓝色的光芒。我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时北落师门的眼睛。
北落师门此时正站在我的胸口上,瞪圆了眼睛紧盯着我。它浑身雪白的长毛炸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此时见我醒过来,便收起戒备,抖了抖身子,跳下床去回到电脑桌上去了。
我说怎么这么憋闷,原来是这货站在我胸口上。此时我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才发现不知何时我已经出了一身臭汗,黏黏糊糊的。
我仔细回想一下,忽然感觉有点混乱。刚才我不是追着驼背老头去了水塔么,怎么这一会又回到寝室里来了?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发现是晚上三点半左右。向窗外看去,月朗星稀,并无异样。
我向腰间一看,龙筋索不在。一摸墙上挂着的包里,原来仍然好端端的在包里。
难道刚才那一段只是个梦境?可是这也太真实了!就连疼痛也是如此真实。想到这里,我急忙伸手去摸胳膊。这一摸不要紧,却传来一阵剧痛。抬手一看,摸了一手的鲜血!
我打开床头灯一看,发现左臂处果真少了一块皮肉,鲜血染红了被单,已经不再往外渗血了。
此时我心中已经惊讶至极,刚才发生的一切到底是真是假,简直难以说清。或许是有人发现我从水塔上掉下来,接住我又把我送回来了呢?
但是一看寝室里其他人,个个睡得香甜,显然不可能。可惜北落师门不会说话,不然非得好好问它个清楚。因为我在悬魂梯上的时候,明明听到北落师门的叫声了。
虽然十分疲倦,但是我却再也睡不着了,于是索性起来,跑去厕所拧了把毛巾擦干臭汗,又处理了下伤口,把北落师门扔到床上去,坐下来上网。
逛了一下校园bbs,翻到灵学社创建的版块,便看到了朱晓蓓发布的“告新来的学弟学妹贴,校园里的那些禁区,千万别去!”
这帖子写的跟天涯论坛莲蓬鬼话版块里的帖子似的,不但起不到警告的作用,反而会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果真,我看在后面的跟帖中,有人说道:“你这说的是真的假的?有空哥几个非得去看看不可,我就不信那个邪了!”
得!还真让我说中了。再往后的跟帖中,居然还有人说组队前去,约个时间先。
我擦勒,真有不怕死的。为了怕这帮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家伙们惹出祸端,我只好在后面跟帖道:“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了,啥也没有。楼主是讲鬼故事玩的,大家洗洗睡了吧。”
回完帖子,我再看看胳膊上的伤口,一阵苦笑。有时候人们就是这么奇怪,你若说前面山上有老虎,吃人,千万别去!别人反而更是想去,还没见过老虎啥样呢,非得去看看不可。
但是当你说前面啥也没有,大家反而没有兴趣了。
天快亮了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的睡着。好在今天没有我的课,于是等大家都上课去了,我再继续睡。
正当我睡得昏昏沉沉,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时候,觉得似乎有个不知好歹的虫子钻进我鼻孔里去了。十分痒,我一口气喷出来,继续睡。可那不长眼的虫子认准了我这鼻孔,非要往里钻。
我登时火冒三丈,起身就要把这虫子给人道毁灭了。谁知一睁眼,眼前站着一个人,吓了我一大跳。
眼前的不是别人,却是卡卡!她正用一根草棍拨弄我的鼻孔。此时见我醒来,便扔掉草棍说道:“亏你还是个灵修者,灵识这么差。幸亏我不是你的仇人,不然你现在就已经见到阎王爷了!”
我不知道她怎么找到我寝室里来的,一边起来一边说道:“放心吧,我是佛祖的人,阎王爷不敢收。”
卡卡白了我一眼,抱着北落师门顺毛。
我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不用上课?”
卡卡哼道:“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本宫早就下课了。话说你可真能睡,这都下午了!哎,你胳膊怎么回事?”
我看了一下手表,下午三点多,我擦勒,居然睡了大半天。此时觉得腹中空空,饿的我双眼直冒绿光。记得谢琦还有几包珍藏的泡面,便翻出来一包先泡上。
我一边泡面一边对卡卡说道:“别提了,昨晚差点连命都搭上了。”
卡卡切了一声,道:“不就一狼人吗,以你的本事,虽然打不败它,但也不至于丢了小命。哎我昨晚没见你受伤啊,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狼人的事!”我说道,“而是那驼背老头,是他搞的鬼!”
我这么一说,卡卡也立刻来了兴趣,让我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我便昨晚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给她说了一遍。那场景似梦非梦的,让人难以琢磨,所以我说的也挺乱的。好在卡卡理解能力十分强,居然能够听得懂。
我只是捡一些不重要的说给卡卡听,至于我与驼背老头关于我师父之间的对话,直接略过了。此时的我,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图样图森破的傻小子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卡卡听完,面色沉重的说道:“本宫老早就觉得这驼背老头有问题,只是当时太急,没顾得上他。听你这么一说,这货也是个绝顶高手。你昨晚所经历的,其实是一个真实的梦境。”
什么叫真实的梦境?我听了这话,反而更迷惑了,问道:“此话怎讲?”
卡卡说道:“你的传承源自佛家密教,密教的法门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变化甚少。不像中土道教,经过不断的发展传承,变化五花八门,所以有些你不懂的也不足为奇。有些东西,我也只是听家里的长辈们提起过。昨晚驼背老头所用的,应该是拘魂法!”
我心中一寒,说道:“拘魂法?听起来就够厉害的,是不是跟什么什么牛头马面来勾魂差不多?”
“没错!基本上就是那个意思。”卡卡说道,“你能活下来,也算是造化。拘魂法的厉害之处在于,你的灵魂受到的伤害,等同于你在现实当中受到的伤害。这也就是你在幻境里胳膊划伤了,现在的你胳膊上也会出现伤口。如果你在幻境中死了,那么……”
我不禁感到一丝后怕,幸亏我有北落师门,关键时刻破阵救了我,不然,大家会在我的床上发现一堆碎尸,想想就觉得恐怖。
卡卡又说道:“这个老头身份诡异,我怎么从没听家里的老人说起过?嗯,有机会一定去问问大表哥,他或许知道些内幕。”
同样作为新生,其实我们之间的了解还不是太多。比如卡卡知道我的师承是密教灵修者,佛门一脉。而我也知道卡卡出身于一个符法世家,最精通的便是符咒的制作与运用。
据卡卡说她家祖上曾是茅山道士,后来还俗,虽然做了普通人,但是符法却传承了下来。而且家里人才辈出,与茅山也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们之间的了解,也仅此而已。毕竟卡卡家学渊博,所以知道的也比我多一些。
“那悬魂梯你听说过吗?”我又问道。
卡卡摇头道:“这个还真没有听说过。不过听你的描述,这应该是某种阵法。做个陷阱还行,有道行的人很容易看穿,对高手没用,也就对付对付你这种小虾米。”
我心中一万个不服,这话说的,就跟你是个多了不起的高手似的。其实论起本事来,跟我也不过半斤八两而已。
我正吃着面,卡卡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拍脑门,说道:“哎哟!我怎么把正事给忘了!哎你知道吗,我发现吴青青这个人很有意思,挺神秘的。”
“哦?怎么讲?”
卡卡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来放在桌子上,里面装了半瓶暗绿色的液体,不知是何物。
“这是啥?”我拿起来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
卡卡说道:“这是吴青青调配的魔药,名叫‘圣约翰之油’,是疗伤圣药。我查过了,这时西方魔药学里的玩意,主要配料就是槲寄生。”
“哦嗬?吴青青还懂得西方魔药学?”我倒是好奇起来。
卡卡说道:“是的,我去的时候,她正在灵学社里配药,顺手给了我这一点。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来一点,看看管不管用?”
我急忙摆手道:“免了免了,听起来就不靠谱。”
卡卡轻蔑的看了我一眼,说道:“我倒是看到吴青青手上似乎有一本魔法书,看起来挺古老的,上面写的都是拉丁文。而且看起来都像是手写的,只不过我还没看仔细,她就收起来了。你说奇怪不奇怪,好好一中国姑娘,生在新时代,长在红旗下,偏偏琢磨西方魔法,谁教他的?”
我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便说道:“会不会是咱们那还未谋面的社长?他不是德国佬吗,会不会两人之间有点特殊关系?”
卡卡也皱眉道:“我也想到了,你看,狼人是西方的,社长是德国的,还有魔法书,魔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
我喝完最后一口汤,满足的说道:“有这么多好玩的,看来我的大学生活不会太沉闷了。”
正说着,忽听门外走廊里传来一阵喧哗声,谢琦和几个灵学社的成员一起涌了进来,大喊道:“路博,卡卡,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