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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横人间 二、猴王

“吼!!!”一声巨吼从黑暗中传来,落入雪衣耳朵,他心中一惊,就觉得这吼声似曾听过,可就是想不起在哪听过。

当这吼声传来时,中年道人原本紧闭的双眼蓦然张开,眼神透露一股犀利,护体黑风收缩,紧紧贴在了身上,原本有点急促的呼吸声也在风声中渐渐隐去,到了最后,中年道人如同一尊盘膝而坐的塑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这一切看得雪衣眼中一亮,他知道,这是道人用了法术,敛去了自己的气息,以此来……躲避那个声音!

再看老者,面色大变,但随之就平静了下来,他从地上起身,走到中年妇女身边,伸手在小女孩的头上抚摸了一下,慈祥的模样让受到惊吓的小女孩渐渐平静了下来,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老者,老者慈祥一笑,“婉儿乖,好好听你娘的话,万事莫怕莫慌。”

老者挥手示意,中年妇女张了张嘴,终是没有说出话来,只是她抱着小女孩的手更紧了一点。

望着老者,雪衣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老者为他向中年道人求药,雪衣自有感恩之心,鲤鱼打挺,雪衣从地上跳起,他走到老者面前,开口说道:“老人家你……”

话没问完,老者就打断了雪衣,“年轻人,好好活下去吧,我已经老了,没有机会了……”

轰轰之声大作,圈子外的黑暗里,一个庞然大物渐渐露出了峥嵘,雪衣转头看向传来声音的方向,就好像两个大红灯笼漂浮在空中,当雪衣仔细看去,瞳孔急剧收缩,因为他看到了两个血红的大眼睛

随着那双眼睛的出现,金光大作,圈子开始从地面发亮,一阵风吹过,雪衣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在金光的照耀下,黑暗中的庞然大物也渐渐露出了真容来。

这是一只猴王,浑身暗红色的毛发,有两颗獠牙从嘴角延伸出来,赤红的双眼就如同挂着两个大灯笼,十丈的高度给他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大嘴一张就能吃下一个人。

妖兽!!!雪衣的脑中闪过这两个字来,这些比野兽更厉害更具有灵智的生物,唯有修仙者才有手段制服,想到这里,雪衣的目光不由转向了中年道人,可道人一动不动,丝毫不曾显露痕迹。

果然,中年道人就是在躲避这只猴王妖兽!

圈子金芒大作,耀眼刺目,雪衣双眼被金光耀得半眯了起来,原来圈子就是猴王布下的,它就是那个袭击了雪衣的黑影!

猴王巨吼一声,其声若雷霆炸响,猴王迈动步子,轰轰三步便走入了圈子中,漫天的金芒中衬托出那道硕大血红身影。

雪衣瞳孔一缩,他从猴王红灯笼般的大眼睛中看到了一抹极人性化的贪婪与……饥饿!这是一头灵智不下于人类的妖王,差一步就可以化作人形的存在!

在雪衣的记忆里,与这猴王有一般气势的,寥寥几人,其中便包括了他的父亲,强大的龙虎真人!他的一颗心逐渐沉了下去……

更是让他震惊的是,一道佝偻的沧桑身影走了上去,迎着这头猴王走了过去,看着那熟悉的身影,雪衣心中一动。

“难道……”

那身影是老者,是那个眼中总是充满了慈祥的老者,是那个替雪衣求药的老人家,他华发沧桑,脸上深深的皱纹,在此时彷佛散去了不少。

老人家脚下一顿,缓缓地转过了头,对望着他的雪衣微微一笑,而在老人家慈祥的眼神下,本来因为猴王来临而哭闹不安的小女孩也安静了下来,最后老人家深深地望了眼中年道人,嘴上说了一句含义莫名的话,“我老了。理应先走一步,还望道长能找出一条生路,为年轻人带来希望!”

这话说完,老人家义不容辞地转过身去,冲着猴王走了过去,猴王见老者主动走了过来,又是大吼一声,其声中透露出喜悦感来,猴王伸出爪子便把老者拿入了手心。

猴王将老者拿到了脸前,鼻子嗅了嗅,纵然决定面对生死,老者仍然忍不住去挣扎,可猴爪手心的压力,却让他渐渐喘不上气来,挣扎是无用的,老者早就明白这点,只能面露无奈的笑容,挣扎越来越小,静静等待命运的降临。

接下来的一幕,血腥惨烈,深深地映入了雪衣的脑海中,无论多久他都不会忘记:猴王血盆大口一张,便将老者上半截身子吞了口中,猴爪中下半截身体流下的血液,染红了土地,猴王吧唧了一下嘴,拎着老者的下半截身体离开了,当猴王走出圈子一霎那,圈子金光迅速暗淡了下去,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有风声起,中年道人护体黑风散去,整个人也逐渐回复生机,道人望了眼地面上残留血腥,眸中寒光一闪,旋即又闭目,静静打坐。

自从猴王出现后,中年妇女便用手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睛,雪衣初以为是因为猴王的样子吓人,不过现在更是明白了,猴王的样子不算多吓人,最惊人的是它吃人的模样!

雪衣呆呆地望着地上那滩血迹,脑海中环绕的都是老者望他的最后一眼,那一眼看似平常,但,这时一想,却一点不简单!

当初老者为他求药时的那句话清晰回响在耳旁,“道长何出此言,此地若能多活下去一人,道长不也能离死稍远几天吗……”,原来这句话的意思是这样的!

在圈子中,他,老者,中年妇女及其女儿,还有那个神秘的风家修仙者,只是一群被圈养起来的肉食!是作为猴王食物的存在!

在他出现到这里之前,其他的人应该定下了一个协议,送死协议!谁主动去送死,以此来保全下中年道士,因为道士是此地最强大之人。

也许在很久以前,这里被圈养下许多人,他们出于压迫下的无望,最终在猴王进食的情况下,主动走到猴王面前,这样,猴王吃掉一个人便会离去,而剩下的人就能再多活几天了。

这一次送死的是老者,那下一次会是谁?虽然都是雪衣的猜测,但他决定去证实一下。

雪衣的目光扫过那对母女,最后定格在中年道士身上,他走过去抱拳说道:“前辈……”

“何事?”此地唯一能让雪衣口称前辈的人只有中年道士一个了。

“下一个可是我?”雪衣问道。

听了这句话,中年道士终于睁开了眼睛,而随着雪衣那句话出口,也引来了中年妇女的目光,目光里夹杂着的只有紧张担心还有一丝绝望。

中年道士盯着雪衣,良久轻笑一声,“不愧是雪家之人,自己便看出来了,看在你我两家关系尚可的份上,下一个就让她去吧!”

这个她不是别人,正是那中年妇女,这话一出,妇女的脸上变得苍白无色,抱住小女孩的手不由得紧了紧,她怕以后再也抱不了了。

这一切中年道士无动于衷,甚至连目光也没有看过丝毫,他与雪衣说完那话后,便自顾自闭眼打坐去了。

“多谢前辈厚意,不过下一个还是让我去吧!孩子不能没有了母亲。”雪衣说完这番话,便转身离去,找了一个地方坐了下来。

雪衣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这真是一个残酷的现实,先是成为妖兽的肉食,后又得在中年道人的压迫下,主动送死!

而中年道人听了雪衣的话,眉毛一挑,终是懒得再出口说话,先死该他何事,只要不是自己有事,那便行了,这个雪家的小子脑子愚笨,死了也好!

原本已经绝望的中年妇女,在听了雪衣的话后,眼中露出了希望,她充满感激地看了眼雪衣,第一次开口对雪衣说道:“谢谢……”

这几天,雪衣见那中年妇女只会开口哄自己的女儿,除此外不再跟别人交流,也就偶尔与老者交谈几句,其余时候中年妇女总是无声发呆。

“不用谢。”说完这句话,雪衣便也住了口,场面一时静了下来。

雪衣不是圣人,但是他也见不得中年妇女死去,可怜的小女孩失去照顾,作为一个男人,他总得有自己的担当。

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自己对得起心,这就父亲从小教给他的,唯有问心无愧,才能所向睥睨,在修仙路上走得更远。

老者挺身而出,主动成为猴王的口中食,如此大义凛然的作风,让雪衣深深记住,而中年道人面对猴王,身为修仙者,一点也不想法反抗,反而只顾自己,这令雪衣不耻!

没想到这次出来寻找机缘,却落得如此下场,雪衣内心苦笑不已,貌似他的下场会很糟糕,日后也许只会成为猴王的排泄物。

看到猴王那极为人性化的表情,雪衣就知道,自己日后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不大,毕竟这是一只与父亲般强大的妖兽。

想起即将要面对的强大猴王,雪衣的内心泛出一股无力感,但却仍握紧了拳头,事情不到最后一刻,他是不会放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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