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禁山其实原名叫马头山,因长相像马头而得名,其实在我看来,叫驴头更合适。可能是大家觉得这驴头有些不雅,就改了马头。可是五百年前一道紫光从天而降,地动山摇的,溅起的尘土遮蔽了方圆百里,三天三夜不见天日。村里人顿觉不祥,遂请了这村镇最有名的神算子来夜观天象,还花费了重金。
那神算子本是个江湖郎中,医术不精,插科打诨倒是长项。他在山上溜达了整晚,鼻涕抽抽的,却又舍不得那金子。第二日却没有下来。村里人觉得不对劲,便请了官府的人过来。可是人没找到,反是所有的兵器都被无故吸走,不见踪影。
府衙的人怕了,急忙撤了回去。回来又有几个猎户上山打猎后再也没有下来,于是从地方业绩考虑,县太爷便下令封山。这下子,正在建设中的什么野生动物公园啊,生态园啊,游乐场啊,农家乐啊,小别墅啊,全都停了工。这损失,够县太爷心痛的。
我也是无意间做梦梦到了国安郡东南有这么一座山,山上有那么一尊鼎。那尊鼎我恰好在哪里见过。都说好奇害死猫,这话不假。我因好奇偷偷上了兵禁山,就发现了这么个宝贝。
在见到这个乌漆墨黑的大东西的时候,我着实吃了一惊,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记忆,脑袋生疼,很多东西都看不清。却能隐约记得,那时这尊鼎里有熊熊大火,火光里有更加奇异的光芒,仿佛是个什么小球,发出夺目的光。
我还想是不是谁把太阳扔进去烧了,这时一个白衣男子纵身跳入火中,我拉他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火吞噬。
我吓得瘫坐在地上,心里直念:“阿弥陀佛,不是我害的你,你不要来找我……”
不久,那男子竟从火里又跳了出来。一袭白衣恍若盛开的白莲,带出无数金黄的火星围绕四周。他一步步向我走来,我才渐渐看清他的样子。而他,竟是神尊!只是这袭白衣细看竟被烧了不少的窟窿,连他那仿佛冰雕的脸上似乎也挂了彩,很是可怜。
我哀叹一声,这孩子,好好的玩什么火,把自己烧着了不是?啧啧,这身衣裳真贵,也不心疼,真是败家孩子。我的感叹还没发完,他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对我伸出手,道:“阿蒂,吃了它,为师便不再难为你。”
我看着躺在他掌心白白嫩嫩的药丸,想想应该是仙丹吧,正要去接,却发现他的眼神并没有看着我,而是盯在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且空洞得没有任何感情。
我正要问他,忽然一阵风过,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不见。我的面前,还是那只黑漆麻污的大铁疙瘩。
一只白手在我眼前晃啊晃的,我一把打落,道:“白泽,不要闹了!”白泽,这是谁?我正发怔呢,就被穆亦然紧紧地握住双手,他用一双能剜出水晶的锐利的目光看着我,欣喜道:“蒂蒂,你想起什么了?”忽地脸色又阴沉下来,一脸悲痛:“不,蒂蒂,你不能想起来,你忘掉,都忘掉!”
我被他这如奥斯卡影帝般瞬间转换表情的娴熟演技给整的一愣一愣的,只恨不能立马把他送到奥斯卡颁奖现场,让他捧着金灿灿的小人儿,对着各大电台媒体广播网络,激情澎湃地演讲:“感谢cctv,感谢wtv,感谢mtv,感谢我的祖国,感谢我的父母,感谢我的影迷,当然,最感谢的还是我的伯乐——蒂蒂!我这匹马,哦不,我这个人,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了蒂蒂……”
罢了我坐在嘉宾席里优雅微笑,他下来牵起我的手走上舞台,深情款款道:“蒂蒂,我爱你,嫁给我吧。”
“这个,不好吧。”我扭捏。
穆亦然一脸坏笑:“蒂蒂,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嫩啊,我们孩子都五六个了……”
我:“……”
次奥,太恐怖了!我拍拍狂跳的心脏,回过神来。忽然想起阿狸说要娶我这件事情,我这被老天诅咒的妖女,可万万不能连累了他,得想个法子让他死心塌地,不是,是死了这条心。
我绕着那尊大鼎转了半圈,发现它除了更丑了一点之外,没有别的变化,那我扔进去的丹药炼好了没?
穆亦然此刻终于恢复了正常,指着这尊石头一样冰冷的大鼎道:“蒂蒂,这就是你用来炼制神丹的炉子?”
“额,这个,身为炉子,人家确实大了点。”我拍掉他的手,无视他诧异的目光,继续道:“不过你也不能怀疑人家身为炉子的事实啊!看看这做工,看看这造型,看看这手感、咳咳……”我的手在上面一拍,顿时起了大片的灰,把我呛了几下。
“蒂蒂,”穆亦然一把拽住我往后拉,拍着我的背道:“好,我知道了,你不必解释了。”
信屁啊,看那个表情,明明就怀疑的很。不过我懒得拆穿他了,我得爬上去看看我的神丹炼得怎么样了。这个炼丹法还是一个带着斗笠的黑衣人告诉我的,那年我八岁,在门口弹弹珠玩。
他走过来,袍子长长的,却没沾到一点土。我好奇得紧,就跟在他后面,一直伺机想拉开他的袍子看看他是不是在飘。
本来这东崎国信佛信道并不稀奇,毕竟能长生不老这等好事还是人人都想尝尝的,只是像我这般从小便对佛道异常狂热的人倒不多。据说我刚会说话便要求老爹把丞相府的地给凿了,挖了一个池塘,种满了莲花,取名升天池。
不过我狂热是狂热,但天生不是读书认字的料。故大字不识得几个,典籍更是狗屁不通,只会每天念叨着怎么上到天上,去尝一口棉花糖。
我想如果那个黑袍人是神仙的话,我就能他带我实现多年的夙愿了,说不定,我还能打包一堆蟠桃下来,给老爹和阿狸,让他们都长生不老。
就在我第一十四次扑在他的脚下啃了满嘴的泥后,黑袍人终于停了下来,转过身冷冷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