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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凤九天 楔子 缘起

也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雾气伴着湿气已经完全打湿了他黑色的衣裳,不知是汗还是水从他高挺的鼻梁滑落,默无声息地融进这片白茫茫的雾气之中。

看不清眼前的山势地形,个头还小的他只能半蹲着用手在前面探路。指尖冰凉,身形狼狈。

“已经一整天了,你还准备继续走下去吗?”一个清亮的女声突兀地出现在耳边,这让他猛地抬头。

只见一个十二三岁五官清秀的女孩儿站在一米外的地方,黑色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身着栗色齐膝短袍,裤腿卷起露出小腿肚,光着脚丫子,像个从普通农人家走出来的姑娘。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似乎让所有雾气都避着她走。

男孩只觉心里一动,眼前的人如此不同。

“这座山没有他的允许你是上不去的。每个来这里的人只要一天内心生退意就可以自然走出去,超过一天就只有困死在这里了。”女孩儿耸耸肩,用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威胁道。

他默默垂下头,站在原地没做声。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这里有个木桶太重了,你帮我抬一段路,到了小河边就停下,我领你出山,怎么样?”女孩说着拍了拍旁边的小木桶,让他听出里面的确是装满了东西。

男孩儿眼前的雾渐渐散了,方圆十米的地方都可以看得清。他们正处在一段小斜坡,坡上是茂密的树林,树根在坡上凸起,苔藓长满了脚下的土地,坡下是一片半人高叶片细长的植物,他听父亲说过它们,叫连页草,叶片锋利吹毛断发,而按照他刚才的行进方向,手一定会废掉。

他很想说一声谢谢。

“交易交易,这是交易,”女孩说着伸出右手,“我们碰碰食指骨节,就算打成交易啦。”

指节相碰,恍惚间来到一个空茫的世界,一滴水滴落小潭,发出嗒的一声。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快得像没有发生。

男孩手心有些湿,再加上木桶本身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比较重,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木桶抱在怀里,动作僵硬而生涩。

女孩儿有些无趣地取笑道:“你一定是某个世家的公子哥吧,什么重活都不干,就忙着调戏丫鬟什么的。”

“不是。”男孩扶了扶木桶让它尽量平衡,脚下小心翼翼地挪着,因为在山里迷失了一天没吃东西,声音有些嘶哑虚弱。

耸耸肩,女孩表示了一下不在意。

原本起伏不平的路在女孩熟练的引领下好走了许多,时不时有一些小蛇昆虫之类的从脚边若无其事地蹿过,没对这位陌生客人产生好奇或警惕。

女孩一边走一边哼着小调,声音空灵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嫩的小手从一旁的植物叶上划过,仿佛在打招呼。他发现,确实有些植物给与了回应,逆着风轻微地摇摆着。

“到啦,就放这儿啦。”女孩眼睛一眯,笑了一下。

男孩小心翼翼地把木桶放在地上,微不可见地舒了一口气。

父亲常年教育他说,面对不认识的人要有戒心,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的任何状况。他其实并不该这么虚弱,只是这山里空气古怪,把他一直以来练习的“气”压制,又一天一夜没吃没睡,身体已经超负荷。不清楚面前的人的来历,还是小心掩藏比较好。

“人类就是容易脆弱又很倔强的生物,说你饿了我可不会嘲笑你。”女孩转过头来眼神淡淡的。

男孩这是第一次正眼看眼前的人,穿着最寒酸的衣服,不戴任何配饰,五官标致,不过没有给人惊艳的感觉,反而从骨子里透出一种冷清,也隐隐有种霸气。

男孩笑了,眼前人相当聪明,伪装只会惹人厌烦。

他打起精神挺直萎靡的后背说道:“确实饿了,但男子汉这点苦算什么,我跟着父亲从小训练,三天没吃都熬过来了,小小鳌山还能困住我龙锦吗?”

风带过一阵雾飘过两人之间,女孩看着前面的人走进几步,口齿清晰地说道:“我叫龙锦,南方泷族龙锦,你今日带我出山,往后我必定会加倍报答。”

“哦,泷族啊。”女孩看着这个英气有生机的龙锦,好奇的打量了几番,“你们泷族人还蛮漂亮的。”

龙锦一愣,想不清楚逻辑是怎么回事。

“到了哦,就在前面。”

雾气散开,一缕缕阳光洒下来像金色的波浪在大地上起伏,耳边是清脆的鸟啼和树叶草地的沙沙声,远方有稀稀拉拉的马蹄声,虽然很远女孩却仿佛看见离人在大路上奔走,一路溅起尘土风沙,或奔向远方,或回归家园。

“你叫什么名字?”

龙锦轻推女孩的手臂,拉回她的视线问道。

“我啊……我叫什么呢……很久没人叫我名字了。”女孩皱皱眉,少有的露出困惑的表情。

“好像是,月什么,是月什么呢?”女孩低下头,最后无所谓地耸耸肩,“算了懒得想,名字这种东西要多少有多少,你随便取吧。”

“怎么能随便呢。”龙锦轻轻说道。

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名字也是专属于这个人的,不然怎么和别人区分开呢?

看着前面这个小小的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人,明明身形单薄,却在这大山大雾中背挺得笔直,来去自如,也没瞧见旁边有伴,不知是一个人生活了多久。

“山中无日月,我叫你,月时,可以吗?”

黑色的长发有生命似的摇晃了一下,似乎在好久以前,在那个没人相信、甚至现在的她自己也不相信可以有记忆的小时候,有人看着她说:“一生注定悲苦,与其铭记,不如忘却,赐名月时。望天高海阔,胸怀博大,不计较利害得失,以时为生,无悲无喜。”

“全是废话啊,”月时凉凉地想,心情没来由地低落,“没有心,哪来的伤痛呢。”

“月时,这么叫可以吗?”

“好啊。”本来就是这个名字,只是忘了。

“我要来找你的话要怎么做?”龙锦两眼炯炯有神,期待地看着她。

“我们只是交易而已,以后没有关系。”有什么好期待的,我什么都没有。

“随你怎么说,可总有一天我会来找你的。”

月时的眼神冰冷下来:“你不问我身世来历在山上做什么就要来找我,别说什么报恩,那是最无趣的词。山上灵草很多,要交易就直说,别遮遮掩掩的,虚伪。”

说完月时转身,懒得废话一句。

“我喜欢你,这个理由可以吗。”龙锦脸色因为虚弱而苍白,眼睛却亮亮的。

脚步一顿,嘴角上扬,淡淡道:“没有比这更恶心的理由。”说完右脚一点地,整个人消失在大山的雾里。

是个情绪多变也很任性的姑娘啊。望着这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山,龙锦这样下着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