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做背景，一个人影站在冰原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的对着一个方向出神。

萧月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风吹起他的衣角，在静谧的冰原上猎猎作响，墨色的头发也跟着飞舞。

这样的茗轻羽是她从未见过的，天地似乎与他融为一体，想要喊他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没了声音，就让这般景象再多停留一会吧，哪怕片刻也好。

“你醒了？”茗轻羽感觉到她注视的目光，转过身来。

萧月点了点头，不知是光线的缘故还是怎样，似有一滴泪在他的眼角滑落，被他随意抹去了。

“黑翼老人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终于觉出，那一丝的不对劲是在什么地方了。

“师父，他，他走了。”茗轻羽垂眸，看上去极不情愿说这个问题。

“走了？”萧月疑惑地看着他，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呢，她还有好多疑问要问他呢，而且，黑翼老人既然离开了，为何不把这个家伙也一起带走？

“师父让我留下，保护你。”茗轻羽看的出萧月心中所想，轻道，“不说师父的事了，你现在有没有感觉到自己有什么变化？”

经他这样一说，萧月才发现，那些藏于她体内的火焰都变得服帖起来，没有丝毫躁动的迹象。

而最令她惊讶的是，常年来四肢的重浊感不见了，甚至，有些地方，她能够清晰的看到脉络走行。

“我……”她有些激动的说不出话，体内的经脉被打通，证明她可以像修道者一样，吸纳天地灵气了。

“师父说你的体质异于常人，若是作为修道者修炼，速度是常人的几倍，可偏偏你的经脉被一些秽浊之物堵住了。

他现在帮你将一部分经络疏通，这样，你就可以像其他人一样修炼，成为一个修道者。”茗轻羽背过脸，声音碎在风里。

成为修道者？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事，竟然真的会发生。

哈哈，那些人，因为她不能修炼而嘲笑打击欺负她，现在若是见到她，会吓的丢了魂吧。

一个能够成为修道者的帝女，可不是会被轻易送上祭坛的，身份地位自然不能与她之前相比，像她的哥哥姐姐……

想到这里，萧月不由打了个寒噤，自从殷於漠掌权后，所有能检测出天赋的帝王家子女，都离奇失踪了。

哼，什么失踪，大概都被他秘密处死了吧，她紧紧握住拳头，幻宗么？她距离他还有多远？

指甲刺入皮肤的疼痛，让她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

她萧月已经不是什么帝女了，说不定一离开冰原，殷於漠的人就会找到她，和对待她的哥哥姐姐一样处理她，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你们这样帮我，究竟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恢复了冷静，她的声音里带上了敌意，显然，她还记得这人曾对她的轻辱。

茗轻羽没想到，她竟是个如此记仇的人，颇有些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我不管你怎么想，我和师父都是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鬼才信，萧月心里嘟囔了一声，眼睛飞快的打量他们所在的地方。

“直说吧，你们的目的是什么？”她看得出来，这里根本不是她昏倒前的地方，不远处能看到泥土的颜色，难道他们已经要离开冰原了？

“目的？在你眼里，每个人都这么不堪？还是你觉得，整个世界都和你生活的王庭一样，残酷卑鄙。”他说的咬牙切齿，似是对王庭有什么深仇大恨。

萧月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反问:“难道，世界和王庭，不一样么？”

“当然不一样！”他的话斩钉截铁，没有留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师父和我是心怀大义的人，帮你是为了大义。”

“虚伪。”萧月对他所说的大义嗤之以鼻，转而站起身来，距离狼王定下的两日期限不知还有多久，要尽快离开这里。

茗轻羽听到她嘲讽的话，当即急了，把黑翼老人告诫他的话都忘在了脑后。

拦住萧月抱起小狼的动作，他用充血的眼盯着她:“虚伪？你究竟凭什么这么高傲？我看师父根本不值得，你知不知道师父他为了你……”

话到这里，他才意识到自己冲动了，急忙住口，却为时已晚。

停下手里的动作，萧月试探着出声:“你隐瞒了我什么？黑翼老人怎么了？”

“没，没事。”茗轻羽避开她的目光。

“你在说谎，刚才那是真实的眼泪吧。”萧月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你师父他，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么？”

“师父他，死了。”短短的句子，竟被他说得异样艰难。

片刻的功夫，萧月设想过千百种情况，却唯独没有想过这种，这怎么可能呢？

“都是为了你。”茗轻羽声音哽咽，“师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因为我？”萧月眼中闪过冷意，究竟有什么，是能让一个人用生命去交换的？

“从中都到冰原的瞬间移动，又和群狼战斗，帮你打通经脉，把我们瞬移到冰原边界，哪一样不是为了让你活下来？”他的声音，带着些微的控诉与不解。

萧月听了他的话，却不为所动，只是走到冰原的边界处，轻问:“我们现在去哪？”

诚然，他说的这些对她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可是一个人是不能只为感恩活着的。

更何况，曾经的殷於漠不也是她的救命恩人么？到最后，还不是一样亲手把她推向死亡的绝地。

“你知道了一切，连一句感谢的话都不会说么？”茗轻羽不明白，她何以会这般冷情。

“你要我说什么，对着天地痛哭？这样，黑翼老人就会回来了么？”萧月说，“所以，还不如想想该怎么活下去。”

“那边的冻土就不是冰原的范围了，沿着道路向左一直走，就能进到魔兽之森，师父说那里会是很好的安身之地。”不知是承认了她的话，还是被她所说的气到，茗轻羽说完，大步走在前面。

萧月也不去管他，只是轻轻抱起云央，跟着他的脚步，冻土带是最危险的，没有幻师的实力，根本别想在其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