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是从侧门进的,在府里绕了又绕,终于是到了一处厢房。厢房布置地十分花哨,像是女儿家的房间,前后用一扇屏风隔开,屏风上的画,栩栩如生,看来出自名家之手。
“好看吗?”突然而至的男音让王颜玉不由抬起头来,是他——纪翼风。
“瑰丽雅韵,栩栩如生。”
“呵呵……多谢王小姐夸奖。”他笑了笑,不称自己侧福晋,而是王小姐。
“谢我?难道你是这幅画的作者?”
纪翼风的笑容更深了些,“正是在下。”
王颜玉没有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竟然还有这样的画技,不自觉地,便对他另眼相看。
“王小姐,听说你琴艺极好,不如为我弹上一曲,你看如何?”
王颜玉这才注意到,在这个房间里,竟然还有一架古琴。
“好,你想听什么曲子?”
“就高山流水吧。”
高山流水讲的本是琴师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钟子期是伯牙的知音,他嘶吼,伯牙便摔琴绝弦,终身不再操琴。故而,高山流水讲的是知己、知音。王颜玉的琴艺自然是没话说,前半部分气势恢宏,让人想起高山的巍峨,后半部分则变幻莫测,让人想起流水的各种姿态,一会似那山林中的小溪缓缓流淌,一会又似那江河中的激流,直流而下。
“啪-啪-啪……”一曲奏完,响起了纪翼风的掌声,“妙!真是太妙了!”
“是吗?多谢。”王颜玉并不显得开心,她又有何可开心的呢?
“不高兴?”他问她。
“没有。”
纪翼风笑了,神秘兮兮地样子,“想不想看一出好戏?”
“好戏?”王颜玉不解。
纪翼风的笑意更深了,“当然。”哎……真好,这么多年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回贝勒爷,人已经送到纪府了。”书房里,有下人来报。
胤禄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摊开紧握的手,手心里,是一根红绳串着一个小铃铛。那一年的她,小小年纪,便已比同龄的孩子机智和勇敢,面对危险时,也许别的小女孩只知痛哭流涕,而她,却懂得自救。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他,如何能够让他不念念不忘?这么些年了……这么些年了…….
以为终于得到了她,她的心,她的人,可是,竟都是一场梦。她如此羞辱于他,他如何能够受得了?终于,等到了报复的机会,不顾她的尊严、地位,将她送给自己的兄弟。可是,为何心里这么难受?
他去看她,想要给彼此最后的机会,可是她竟然打扮得那样妖娆,仿佛如此期待这个夜晚。他,如何能够受得了?
“贝勒爷……”是祥福来了。
“二更了,爷该歇着了。”
胤禄似是没听见一般,心中却是排山倒海,二更天了,二更天了……他们是不是已经……?脑海中,浮现出那旖旎的春光,脑海中,想起她沉沦在别人的身下;脑海中……
不!她是他的!只能是他的!别人,决不能染指!
***
“公子,公子…….十六爷来了!”下人气喘吁吁地来报。
纪翼风似乎并不意外,“好,我知道了,下去吧 。”他的嘴角不由浮起轻笑,还好,自己没有输,他还是来了。他若不来,这场戏该怎么唱下去呢?
一把将王颜玉揽进怀里,他似个花花公子一般,用色迷迷地眼神看着王颜玉,“美人,来,让爷来好好地疼疼你。”说着,他的嘴便往王颜玉脸上凑。
“纪翼风,你给我放开他!”是胤禄的声音。王颜玉满是惊讶,他,怎么会来?这不就是他想要看到的吗?那他现在过来,又是什么意思呢?而纪翼风则在心中暗暗感叹,来得可真是时候啊!这场戏,可有得看了!
“胤禄,你这是干嘛?今晚可是我和美人的良宵,有什么话,明天说就是了……来,我们不管那个疯子,春宵一刻值千金那!”纪翼风说着,将王颜玉搂得更紧了些。手开始,在她的腰间摩挲……
“你给我放开!”胤禄走到纪翼风和王颜玉跟前,狠狠地将纪翼风推开。
纪翼风一脸无辜,“胤禄,咱们可是说好的啊!是你主动将她送给我的,现在你又过来捣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你这是让兄弟情何以堪啊?”
“抱歉,我后悔了。我的人,我现在要带走!”胤禄说着,便抓住王颜玉的手腕,想要将她拖回去。
“放开,谁要跟你走!”王颜玉用力挣扎着。
“看到没?胤禄,人家不愿意跟你离开,你又何必勉强?何况,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既已将她送给我,又岂有要回去的道理?”
胤禄看向王颜玉,“你别说话,男人谈事情,女人少插嘴。”
王颜玉心中,本有那么一丝丝动容,以为他对自己,还是狠不下心。可是,此时这一丝感动,因为这一句话,荡然无存。
“‘男人谈事情,女人少插嘴’?胤禄,你究竟把我王颜玉当什么了?你想送人就送人,想要回去就要回去?我不是你家里的花瓶古董,仍你丢来丢去。好,既然你让我今夜好好伺候纪公子,那我便听你的话,好好伺候他。来,翼风,我们去床上好好缠绵一番,让你看看我的功夫。”
胤禄一听这话,脸都要气绿了,纪翼风看着实在是爽啊!这些年,他总是那波澜不惊的死样子,实在是让人腻得慌!看他这么气愤,这样子,可真是太太好笑了!可是,这情景照这么发展下去,怕自己是真要染指他的女人了。他纪翼风纵使再风流,也不沾兄弟的女人啊!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王颜玉那漂亮的脸蛋儿,真是美啊!怕是全京城所有的妓院加起来,都没有一个姑娘能抵上她的十分之一了。如果她不是胤禄的女人,也许自己真的会……可惜,名花有主了。而他自己,向来都有自己的原则,有些事情,是绝不会做的。
“我真的是很想和你共度春宵,可惜某人不愿啊。没办法,我只能将你拱手相让了。谁让我纪翼风,向来注重兄弟情义呢?”纪翼风说着,满脸可惜的表情。“好啦,我将这里让出去,你们好好地聊一聊,切莫误会了彼此的心意。”
说完,他便真的离开了,将这一方天地让给了这一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