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无月摆摆手,无奈道:“罢了罢了,龙阳之好这事受害最大的就是小云云。”
蓝玉卿点了点头,他刚到徐州时,赛华佗确是说了那日醉花楼云锦与一紫衣男子互相表白的事儿,他当时还在想那紫装男子会不会是景无月,如今这么一看,应该是安阳才对。看来,被劫走这半个月,安阳已经心有所属了。
“不过小云云,你打算一辈子不娶妻了?”景无月一手拄着下巴,另一只手向嘴里丢花生。
“从小就被告知报仇雪耻,未曾想过娶妻一事。”云锦垂下眼眸,修长的手指抚摸扇骨。
“那你娘和你师父们不会逼你吗?”景无月问道。云锦娘和云梦山的师父都是云锦最在乎最在乎的人,若是他们强迫他娶亲呢?
“到时候再说吧。”云锦低头,脸上划过一丝落寞与疲惫。
蓝玉卿看着云锦,缓缓道:“再说?倘若现在你就遇见一个让你恨不得拿出你所有的爱去疼的人,你就会知道宁愿负天下也不负她笑靥如花的感受。”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景无月扯了扯嘴角笑道:“小云云肩负诸多人的希望,就算他真的遇到了,他也不会放弃天下。他是最看不得他娘失望的。”
蓝玉卿轻声一笑,不再说话,只是噙着一双如雾墨眸看着云锦。他不信,云锦不动心。
情不动则矣,情动,满盘皆乱。
“现在不是谈这个话题的时候,”云锦收起纸扇,如玉面庞染上一摸素寒:“蓝玉卿,你那边怎么样?”
蓝玉卿轻笑:“自然是你想的那样。”
语罢,两人相视一笑。
南陵皇宫。养心殿内,文帝坐在沉香木椅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梨花桌上正放着一封书信,对外大臣姜尚海脸色也是灰的可怕。
方才传来大月君主蓝照岳的修书,白纸黑字上写的分明,若是三个月内安阳公主未嫁蓝太子,大月会发起行兵令,攻打南陵。
虽然俗话说过买卖不成仁义在,但是蓝照月不傻,当蓝玉卿送消息回来告诉他怎么做时,他便知晓蓝玉卿的想法,既然娶不到公主,那便要你南陵江山国土。“这该死的蓝老头,想当初他大月想和亲时怎么没有现在的果断决然?如今娶不到朕的安阳,便这般样子!是以为朕南陵怕了他吗?”文帝声如狮吼,震得姜尚海两耳如聩。
“皇上,请三思,如今我南陵正是休兵养息之时,若是发动兵役,对我南陵不利啊!”姜尚海苦口婆心两眼垂泪,唯恐文帝一怒起兵。
“你知道的道理,朕岂会不知?”文帝龙目一瞪,怒道:“加派兵力寻找安阳,朕要你们在两个月内哪怕是掘地三尺也要将安阳带回来!”
“臣领命。”姜尚海微微欠身,转身走出养心殿,正欲伸手关门时,屋内传来文帝低沉的声音:“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姜尚海感觉到文帝情绪低落,手微微一顿,回道:“臣谨记在心。”
临水客栈云间,景无月听蓝玉卿讲完,两眼眯眯笑道:“你是小狐狸,你爹是老狐狸。”
蓝玉卿微微一笑,看着云锦说道:“我要是狐狸,那云锦可就是狐狸精了。南陵是块儿肥肉,云锦想吞,我身为大月太子,自然想为我大月争取一块儿。”
若是为大月争取到南陵江山,那他的太子之位便能坐稳了。
“你不是会为了你的笑靥如花放弃你的江山天下吗?”景无月调侃道。
蓝玉卿只是轻笑。
云锦知道蓝玉卿不是贪心太重的人,他若是得到安阳,必定不会再贪心南陵。就算他告知他父皇可以起兵南陵,这也只不过是为保全自己太子之位的幌子。
“既然徐州已经暗中被你掌控,那苏州你有何打算?”蓝玉卿忽然对云锦的计划感兴趣“据我所知,苏州知府苏秉承可是个两袖清风的大人。”
云锦睫毛微微抖动,半晌才说:“我自有办法。”
“什么办法?”蓝玉卿依旧不依不饶的追问。
“天色不早了,今日你赶了一天的路,想必身子早乏了,早点歇息吧。”云锦并未回答蓝玉卿所问,将话语别到了一边“我也乏了。”随即起身出去了。
蓝玉卿看着云锦关好门,转头眼睛清亮的看向景无月,景无月耸耸肩道:“我可不是什么狐狸精。”
意思就是不知道云锦下一步棋怎么走。蓝玉卿见景无月面容清淡,自知景无月没有撒谎,便也不追问,起身上了床。
日后他自会知道,现在只要观战便好。
景无月看着蓝玉卿脱衣躺下,向窗外望去,天色早就黑透,夜幕上繁星点点。
不知不觉聊到这个时辰了,这个时辰,景无月摸了摸下巴,安阳正在沐浴吧。
想必,起身向床走去,是到了该歇息的时间了。坐在床上,景无月眼眸转了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呢?
景无月苦思冥想。
算了,不想了,反正他只知道这房间隔音甚好,他现在只负责安静的睡觉。殊不知,隔壁的云锦和安阳脸上早已红霞遍布。
云锦没想到安阳在沐浴,他还以为她早就睡下了,不曾想推开门,入眼的便是一幅美女出浴图,虽然隔着纱制屏风,但是云锦还是看得清安阳美丽勾人的曼妙身姿。
长发及腰,肤如凝脂,云锦慌忙别开眼,迅速抽出剑挑起旁边的月白长衫披在了安阳身上。
那终日冰霜的脸,此刻竟难得有了一片绯红。
安阳也是在出了浴桶之后方听到门响,心中暗叫不好后却不敢跑回床上,那样倒被会看个精光,还不如躲在这里,起码还有屏风。
安阳吓得不敢转身,未等开口说话,身上突然觉得一片清凉,垂眼一看,一袭衣衫已搭在肩头,挡住了自己全身。
匆忙穿好衣服后,安阳转过身,云锦看到安阳视线飘过来,抢先说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安阳听到此话满脸涨红。很明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云锦见安阳不吭声,不自然的咳了咳,收回剑向床走去。掀开床幔,床上被褥已经铺好,看见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云锦没来由的心里一暖。在看到被子中间有一个不入眼的凸起,云锦眉头扭在了一块儿,伸手拽过锦被,露出来的是一个暗金花纹的汤婆子。云锦看着汤婆子,青筋一跳,伸手摸去,汤婆子尚有余温。云锦叹口气,没说什么,将汤婆子拿出来放在床尾,然后吹熄蜡烛,自己在黑暗中脱下外套进了床里放下了床幔。
安阳看着云锦的俊脸消失,方抬起白皙的手搓了搓脸蛋,想让脸上的滚烫嫣红快点褪去。轻轻呼口气,安阳小心翼翼走向自己的床,吹熄蜡烛后,也躺下了。
不料辗转反侧竟是睡不着,脑海里始终放着云锦羞红的脸蛋与眉眼。
云锦也是睡不着的,他闭着双眼听着安阳在床上翻来翻去。
“你的被褥是云风师兄铺的。”安阳清脆的声音传到云锦耳边,云锦闻言睁眼,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亏他刚才心里还暖了一下。
“但是汤婆子是我塞进去的,省的里面凉。”安阳声音再次传来。
云锦盯着头上的黑暗,冷笑渐渐不见。
安阳在这边心里有如塞了一把拨浪鼓,咚咚咚停不下来。
夜静的出奇。安阳竖着耳朵听云锦的回音却半晌没听到,难道睡着了?
就在安阳觉得云锦睡着了时,房间突然响起云锦冰冷的声音:“夏天用的着汤婆子吗?你是想热死我还是真的没常识。”
安阳被云锦的话冻了一个嘚瑟,她突然觉得,需要汤婆子的是她。毕竟,和她共处一室的是个大冰块。
安阳撇了撇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