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猃狁的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猃狁九部城内此时还很安静,城门紧闭。
猃狁九部因为靠近泌水河,商业发展的很好,就连城池,都与陈国的没什么两样。但是其他的部落就不同了,大部分都是游移不定的,算的上是游牧,所以用包围城池的方法包围九部,是可行的。
赤喾不知道他们是在积蓄力量,静静等待救援,还是等死……猃狁被先皇武帝打的四分五裂,分裂的原因有五分可能是猃狁在内斗,所以别的部落只怕是不会来救九部的,更何况他们师出无名。
赤喾骑着他的朝野马刚刚来到猃狁九部城池外,就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和一个矮个子的人正对峙着,易水寒双手环在胸前,眼睛看着九部城墙上的城楼,根本无视那个矮个子。
矮个子作势要上前踹易水寒,墨契立刻拦住说:“快回去!”
“我不!我才不要一直呆在军帐里!那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像青俍皇后一样,上阵指挥!”墨歌仰视墨契,挥舞着手臂,那张牙舞爪的模样,看得赤喾想笑。
赤喾下马,收起笑容,板起脸走到墨歌面前,墨歌看到他之后,挥舞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立刻收回身后,整个人都消停了。
赤喾没有说话,低头看着墨歌的眼睛,那黝黑的瞳仁里映出墨歌圆圆的脸,他板起脸的样子确实有些凶,吓得墨歌步步后退,再也不见刚刚的嚣张模样。
墨歌退一步,赤喾就上前一步,墨歌咽了咽口水,双手抱在胸前,结结巴巴说:“你……你……你干嘛?”
赤喾依旧是板着脸,把墨歌逼到了城墙上,墨歌见后面没有退路,而赤喾已经用高大的身体把她的出路全部挡住,陌生而好闻的男子气息紧紧包裹着她,墨歌的脸渐渐红了,不知怎么的竟闭上了眼睛。
“呵。”耳边传来赤喾轻轻的嗤笑,墨歌还未反应过来,赤喾就抓住她后领,一把她提在手上。
墨歌大声喊叫,手和脚一起舞动,“喂!喂!赤喾,你放我下来!”见赤喾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步步沉稳的走向他那匹枣红的朝野马,墨歌立刻反应过来了,她抓住赤喾的手臂,用力一掐,赤喾吃痛,却没有把她放下。
“墨契救命啊!我不要死啊!”墨歌只是掐了赤喾的小臂一下,便没有掐了,赤喾觉得奇怪,她明明可以用力掐的,这样不是可以跑掉么,又为何说会死?
墨契刚想上前拦住赤喾,赤喾就把墨歌丢到马背上,然后拍一下朝野马,朝野就立刻飞奔起来。
墨契立刻冲上去要救下墨歌,可是朝野马跑的飞快,墨契根本追不上。
“赤喾!墨歌她不会骑马!”墨契着急了,他立刻翻身上马,易水寒却拦住了,悠悠的说:“摔不死。”
墨契红了眼,推开易水寒说:“歌儿她从小就怕骑马,什么马都不能驾驭,一不小心就会出事的!”
“她出事?……呵呵。”易水寒嘲笑道:“这边疆无时不刻不在出事,她是谁,为什么不能出事?”
“你!”墨契上前作势要打易水寒,赤喾却拦住了,说:“我去追吧,是我的错,朝野的习性也只有我知道。”
赤喾牵过墨契的马,翻身而上便立刻飞奔,狂沙扑面,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墨契视线内。
“这般娇弱,还来什么边疆?”易水寒走到墨契身边,与他并排,语气嘲讽,“还说什么像青俍皇后,只怕连墨皇后都不如!”
墨契握紧拳头,最后还是松开,叹气道:“她是家中独女,性子自然是骄纵了些,你多多担当……”
易水寒勾起嘴角,没说话便走开了。
墨契无奈摇头,墨歌的性子是需要磨砺,但易水寒的性子同样需要磨砺。
当赤喾回到泌水河畔的时候,朝野已经在岸旁喝水,而墨歌却不见了。
赤喾拍拍朝野的脑袋说:“墨歌呢?”
朝野好似听得懂人话,抬起头看着剑阁城内,赤喾就立刻知道了墨歌已经回城安全了。
他又问守城人:“刚刚骑朝野回来的姑娘是否受伤了?”守城人纷纷摇头,还说:“那姑娘有活力的很,怎么可能受伤!”
赤喾想象得出墨歌暴跳如雷的模样,他无奈摇头笑了笑便又骑着墨契的马回猃狁九部了。
男子悠悠的牵着暗红的骏马,沿着泌水河畔走着,夕阳下的河面波光粼粼,把整个画面都缀上了闪光,好像天地万物都是为了那个衬托那个男子。
墨歌站在城楼上,赤喾的一切动作都尽收眼底,他在确定朝野没事之后又询问了守门人什么,却连找她的意思都没有!
“哼!”墨歌有些怒,他根本就不在意她!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意她呢?她不过就是一个莫名其妙自作主张跑来边塞的女子,难道因为她是墨丞相唯一的女儿,又或许因为她是镇远侯的表妹,赤喾他就要对她另眼相看?
是啊……他不在意她也是自然的,可是,她多么希望他多留意她一点,就一点就行。
她本来就没有什么理由怪赤喾……她确实无理取闹了一些。
那无理取闹不过是因为她喜欢赤喾。
她喜欢赤喾。
她还记得第一次从父亲嘴里听说他十岁名动京城时,她还不屑,觉得争那些虚名的人都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直到后来在公主及笄宴会上看见了他。
那一幕,惊了了流年,她隔花而望,赤喾正给涟漪公主簪玉簪,那花园一角美丽的风景在那对璧人面前都失去了颜色,他拿着玉簪,插入少女的云鬓中,画面是那么唯美和谐,她多么羡慕那个少女。
及笄宴上太后宣布赐婚与他们,她不是不失落,不是没有一些小小的嫉妒,涟漪公主比赤喾大几个月,是不般配的,可是,除了这一点,还有什么是不配的,她开始唾弃自己,只要,只要他开心就好。
不久从爹爹口中得知,洪都王死了,而赤喾要守孝三年。所有的人都知道,这赐婚只怕是作废了,若公主等三年就是老姑娘了,皇上是必不会同意的,她竟然有丝丝兴奋……她想按捺住那样的情绪,洪都王是为陈国而死,她应该悲伤,可是,心底浮出的兴奋她按捺不住。
在得知赤喾要攻打猃狁时,她想尽办法跑了出来,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就好了,要能帮到他就好了。
如今,她如愿了,她可以和他在一起几个月,可是,她还想要他多看她一眼,多留意她一点。
看到他无视她的模样,她好难过,明明刚开始只是想在他身边呆上一会儿,可是愿望实现之后,她又想要再靠近他一点,再靠近一点点……
她会不会太贪得无厌了一些?
赤喾喜欢的是涟漪公主,她怎么能去奢望那些事情?
墨歌握紧拳头,走到女墙①上,默默窥探赤喾远去的背影,渐渐融入遥远的地平线。
这样看着他也好。
①:女墙,包涵着窥视之义,是仿照女子“睥睨”之形态,在城墙上筑起的墙垛,所以后来便演变成一种建筑专用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