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搞了一天,下午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了,每个人都面无表情,都变了,没人会笑了。
老汤只要看着我们笑心里就不舒服,总是变着法给我找乐子,我们不笑了他就高兴。
我们的笑似乎是对他的质疑,当初他信誓旦旦的说,只要有他一天,我们就绝对笑不出来。
而现在我们的笑,似乎有点刺痛了他的自尊,他整我们的手段更狠了,更频繁了。
心里盘算着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数数手指头也就过来了,熬了那么多天总不至于功亏一篑吧。
尽管老汤没什么人情味,但是这里的每个人,来了都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这也是对血性的提炼。
晚上十点熄灯就寝,那一刻才是天堂,什么都不用想,即使想也是问候着这些老黑。
每天被练,沾着枕头就睡,不管地动山摇,在梦里有家人的笑脸,还有故乡熟悉的人,这是一个兵的全部。
有些事不想去想,只怕自己再度泛起思乡之情,怕自己会掉眼泪,这个时候我已经是个兵了。
这是唯一一次哭着过年,因为心里的委屈,只要想起来,总是酸酸的,但必须接受,即使万般无奈。
想着给家人拜年的话,但自己却度过了一个一辈子都难忘的新年,没有祝福,没有问候,跟这里一样冰冷冷的。
这倒不算什么,关键是因为一个兄弟“失踪”,害的我们过年之前先过了个“小年”。
老汤说,消防兵必须学会和习惯每一天都是平常的一天,没有新年,没有节日,也没有生日。
这番话影响了今后的军旅生涯,从此我的生命里每一天都是为他人而度过。
那样一种强化为什么自己能坚持下,因为我们都一样,在这样一个环境中去塑造自己的军人形象。
老汤用一句话诠释了大家和小家:当家人和人民同处于灾难现场急需救援的时候,我没有权利选择救谁。
汶川大地震当中,很多四川的救援战士从各地奔赴四川,但往往三过家门而不入,我想就是这样一种战士,铁血战士。
每一次的磨练都让我想起,那些已经牺牲的人,自己活着就是为了承受。
这里的夜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我们能感受到的只有天山的魂,它的呼吸。
舒服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一闭眼,一睁眼,又要看到老黑们编制着我们的噩梦。
“今天晚上都灵光点!今天晚上都灵光点!”
郑伟似笑非笑的说着,甚至有点哼哼唧唧的。不知道老黑们又想怎么整我们。
郑伟不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都会给我暗示,能不能领悟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是一次危险的警告,至于是什么懒得管那么多,现在我只想睡觉。
“嘿!阿达西,你们都怕热啊,全脱了睡觉?不怕冻死啊?”
郑伟一边脱衣服,一边跟我们说。只是他自己只把迷彩服脱了,而且将自己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估计今天晚上又有什么事发生,只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再告诉我,第六感,今天绝对不是平安夜。
看着身边的兄弟们都睡着了,我还是防范点比较好,以往睡觉都只穿一条裤衩子,今天我把秋衣秋裤都穿上了。
“呵呵!”
郑伟的被子里传来几声怪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也许在看电影。
这是他们老黑最大的爱好,不管在哪都能看那么一会,这只有一台笔记本,不知道是那个老黑的,反正我只见过一次。
晚上十一点,老黑们准时进门,我还算警觉,走廊里没灯,那束手电筒的灯忽闪忽闪的,我就知道老黑们来查寝了。
名义上说的是看我们睡的好不好,其实是看看我们老不老实,有没有都在位。
这点我很清楚,以免在发生“跑兵事件”,团长的飙可不是谁都敢接的。
为了告诉他们,他们吵到我了,我将被子踢了下去,嘴里还在嘟囔着。
“讨厌,别挠我,痒死了”
“老朱,你看这个有意思,说梦话了!”
李胜华给我把被子盖上,很多次我无意中踢掉了被子,都是他给我盖的,我一般睡觉不怎么睡死。
在这地方睡觉养成习惯了,免得进来几个人把我扛走了我都不知道。
心里很不踏实,怕他们又整什么东西,所以要到很晚才能睡过去。一般两点以前我都是睁着眼睛想些东西,有时候想家也会躲在被子。
郑伟一直都没睡,他要肯定我们都睡了他才会睡。只要锁子轻轻一响他就弹起来了,不管多晚,这就是自然条件下的反射。
“你们班人都在?没少吧,都睡了?”
“他们都睡得跟肉头一样,怎么擂都不会醒,你看这个”
“能睡就好啊!但愿下半夜他们依然能睡”
“看看他们造化了!”
似乎让连长盖被子是最幸福的事,我又故意将被子踢到了地上。
“班长打我,班长打我……”
别说,我还真是天生就是演戏的,我以为连长又会给我盖被子,不过这次没那么荣幸了。
感觉我的鼻子被什么东西捏着了,半天喘不过起来,大爷的谁敢捏我鼻子。不管那么多,抓着他的手咬一口再说。
“啊……”
“啊,班长,别打我……”
我揉了揉柔眼睛,半天才看清楚是老朱,李胜华,老汤三个人,而我咬的正是老汤。
“对不起,对不起指导员,我不是故意的,我梦见班长打我了,所以才……对不起,指导员,我真不是故意的”
老汤甩甩手,毕竟我用了很大的力,看他脸都白了。被我们这么一闹,兄弟们都醒了,不过他们并不知道是我搞的鬼。
“班长好!指导员好!连长好!”兄弟们也不顾自己都穿的啥,直接站起来立正,那样子简直是搞笑。
“好,都睡着了吧,看你们睡的那么死,有警觉点!”
“是!”
兄弟们躺下了,几个老黑都走了,唯独李胜华走的时候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听。
我也搞不懂那些个什么,反正这里的每个人都被我列入了“精神康复中心”名单里了,不管他。
郑伟见几个老黑都走了,走到我床边,看了我半天,我都不知道所谓何事。
“小B,指导员肉好吃吗?啃不动吧!”
“班长,我不是故意的,我梦见你打我,所以才……”
“得了吧,就你那点花花肠子我还是知道的,你以为我这几年兵白当了啊!赶紧睡吧,晚上还有事呢”
不知道是郑伟故意告诉我的还是无意中失言,反正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们不会好过。
到底是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呢?该整的他们都整了,还有什么呢?
我差不多明白了,部队的事多少还是知道一点的,要不那些军旅题材的电视都白看了,等着吧!
我将衣服等东西放在自己身边,以防万一,这一夜大概又会死很多人。
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一长声警报,跟催命一样。啥也不说了,该来的总会来。
一把扯过自己的衣服裤子,手忙脚乱的穿着,鞋子不管了,穿上就往外跑,腰带拿嘴叼着,除了衣服,其他东西抱起就走。
走廊上陆陆续续有人探出头来了,只是只有我一个人跑到了楼道上。
“动作都快点,紧急集合!快!快!快!还磨叽!找死啊!”
楼道里传来各班老黑不断谩骂的声音,简直像赶牲口一样,对于不知道情的新兵们,这可是必须经过的一课啊。
一边跑着,一边整理自己的着装,可别该带的都带了,该拿的都拿了,在细节问题出了岔子那就太不值得了。
旁边郑伟一闪而过,以飞得速度下楼,刚才还是睡着的,这速度也太快了。
下楼的速度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我只能瞪着眼睛看着他,一层楼往下他只走三步,应该是跳了三步。
而我还在手忙脚乱的整理自己的衣服,好在我们是在五楼,为自己赢得了时间,也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那一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呃,再也想不起来了,一边跳着,一边系携带,扣扣子,过道里人挤人,老黑们拿着腰带在后面抽着,像赶牲口一样。
终于来到了一楼,底层的兄弟们已经在外等候了,稀稀疏疏的看着,看自己班的人来了没有。
前面是老汤,穿着一身正统迷彩服,还不知道从哪里搞了双黑色的半截手套,那感觉就像特种部队一样,只是自己无暇欣赏,心乱的很。
老汤看着表,露出了十分神秘的笑容,黑夜里就像一阵阴风吹过,让我们不寒而栗,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
“时间到,关门!”
老汤一身令下,身后两个警备纠察就将宿舍门关上了,只有几个零星的新兵蛋子一脸绝望的看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