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花板的飞天图，这艳俗的水晶挂灯，这书架，这古书，还有这老人，甚至是那办公桌，乃至到那两把椅子，没有一样东西是搭调的。

罗文皱着眉看着这一切，钟伯那边饭已经吃完了，钟伯电一般的眼睛在罗文身上，脸上也扫了几个来回，马晓玉才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位新来的罗文是地下二层的图书管理员。”

钟伯这一回是真正的吃惊了，他双目圆睁，大声说道：“地下二层的管理员？！”

罗文的神色一变，虽然马晓玉在提到地下二层的时候几次都是闪烁其词，就已经让罗文心生警惕了，可是能让这深藏不露的钟伯有如此大的反应，罗文的心里还是大吃一惊。

马晓玉急道：“钟伯，罗文其实不用在地下二层办公的，他平时就呆在您这里，如果有人来借书，就让他去地下二层去取，他每天工作时间都是一小时，也不会打扰到您的。”

钟伯叹息一声道：“但是平时，地下二层的书都是借书人自己去取的，怎么这回又变卦了？”

马晓玉小声道：“但是还是有一位专人管理那里好，这样取书就方便多了，总不能让借书人在地下二层呆的太久了，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干些什么，这样也不安全。”

钟伯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他第一次正眼看着罗文说道：“小伙子，你有什么要说的？”

罗文没有什么好说的，他肃容道：“我需要这份工作。”

钟伯看了马晓玉一眼道：“晓玉，这里没有你的事情了，你去忙吧，这位小伙子就交给我好了。”

马晓玉还想说什么，但是看到钟伯的神色，她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转身对罗文说道：“那么，你就在这里和钟伯一起吧，我去上面处理些事情，稍晚我会把你的门卡和饭卡，还有员工证都送来，对了，你穿多大码的衣服？”

罗文说道：“我穿一米八的。”

马晓玉点点头，转身走了，只剩下钟伯和罗文两个人，气氛一下子十分的尴尬。

钟伯在那里翻翻找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柄紫砂茶壶来，他用他沙哑的嗓音对罗文说道：“小伙子，去那边，有个暖瓶你去拿过来。”

罗文发现在办公桌后的确有一个粉红色暖瓶，他走上前去拿起暖瓶，钟伯这时候打开一个抽屉，从来面拿出一个小小的锡罐，打开锡罐，立刻茶香扑鼻，钟伯倒出一点茶叶在茶壶里，然后他接过暖瓶，把手放在暖瓶口试了试温度，看来水温很合适，钟伯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茶在沏着，钟伯拿出两个玻璃杯来，用水洗了洗，把残水到近桌子上仙人球的盆里，一切都忙完后，钟伯才开口说道：“小伙子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钟伯人老了，记性不中用了。”

罗文说道：“我叫罗文。”

钟伯叹了口气说道：“罗文，你今年多大？”

罗文老实回答道：“二十四岁。”

钟伯道：“你结婚了吗？”

罗文的脑袋摇晃的跟拨浪鼓一样。

钟伯接着问道：“你喜欢书吗？对书你有什么看法？”

罗文略一思索了下道：“我个人非常喜欢书，书是好东西，有了书，我就能知道以前的人在想什么，在干什么，书承载着前人的精神，我喜欢书本在手中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感觉就好像是前人的精神在我手中一样。”

钟伯没有说什么，他拿起茶壶，倒出两杯茶来，他拿起一杯，示意罗文拿第二杯，罗文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股沁人心肺的芳香从舌根传来，就着热水直冲下肚，阵阵暖意从胃部扩散到全身，罗文忍不住赞道：“好茶。”

钟伯喝了一口茶，然后缓缓说道：“我很喜欢你对书的感觉，书承载了前人的精神，这个说法很对，可是你知道不知道，前人，不都是好人。”

罗文一呆，钟伯接着说：“而且，这些前人中，很多人写书并不是要承载自己的精神，而是要承载别的什么东西想要表达的精神，而这类东西往往不是人。”

钟伯神秘的低声说道：“很多写书人其实都是些魔鬼，比如那边那本《仲裁书》，这是中世纪一位主教大人所著，讲述的是如何猎杀巫女的。里面有一种方法是把巫女嫌疑人浸在水中，如果嫌疑人断气了，那么她不是巫女，如果她没有断气，那么这就是巫女了，就要把巫女放在火堆上烧死，总之可怜的女人是难逃一死了。”

钟伯如数家珍的随手一指道： “在它的旁边是《生灵盛宴》里面有十四种献祭婴儿来召唤恶魔的方法。

这边这本《厂志》是明代东厂记载他们使用过的酷刑，以及受害人的反应等等的书籍，这里面还有很多很多，都是些臭名昭著，被明令禁止的书籍，除了这些，这里还有很多书籍，很多有着自己秘密的书籍。”

钟伯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口有点干，他端起茶杯咕咚两口喝了下去，抹了抹嘴角的茶渍。

他接着说道：“尽管这里有这么多可怕的书籍，但是它们依然只是属于地下一层，不是二层。如果说地下一层的书是恶人，那么地下二层的书就是魔鬼了。”

钟伯喃喃道：“不止一位借书人发疯，也不止一位借书人死在那里，据一位被吓坏了的收尸人说，那里有本书咬了他，而医生检查他的伤口说明那是一种猛兽造成的伤口。地下二层，那可是鬼影重重。”

钟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而且情况愈来愈严重。但可笑的是，总有一些借书人来到这里，每当我警告他们的时候，他们都是一个样子，非常臭屁表示前面的人都是力量不足的蠢货。”

罗文道：”有能力的人这样想很正常啊。“

钟伯顿了顿继续道：“是啊，然后他们中的很多人都加入了蠢货凡人行列。来这里借书的。他们许多都是外校的， 不过大部分都是民俗系的蠢货们，他们以到地下借过书为荣，真是一群怪胎。”

罗文奇道：“ 民俗系？他们是什么来头？”

钟伯轻蔑的用鼻孔哼了一声道：“就是一些古古怪怪的，专门研究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家伙。”

钟伯说到这，他的面容一正道：“如果别人问我，我就会这么回答，可是这个问题是你问的，我就不能这么说了，民俗系的那般家伙，大都是一些法师。”

罗文愣了一下，道：“为什么我问就不一样？”

钟伯微微一哂道：“钟伯我虽然老了，腿脚不灵便了，可是我这眼睛可没问题，别的不说，就说你身体周围总是聚集着一些闪闪发光的东西，别瞒我，那就是法力了，这就是你身份的证明，我这双眼睛，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

钟伯得意的用手指了指他的眼睛。

罗文也不反驳，在明眼人面前，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说道：“我在小的时候，是接受过一些训练，可是我的训练并不完整，我现在的能力，只能算是一个学徒，还称不上是巫师。”

旋即，罗文不着痕迹的奉承了钟伯一句，道：“钟伯的眼睛居然天生就能看到法力的流动，这种能力真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