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夜白紧紧地挨着少年。从入夜开始她便感觉到少年身体滚烫滚烫的。以前她见过发烧的人。修成人形有段时间曾下山玩耍后来被人贩子拐卖至远方一个小村子里。那时小村里有个土大夫会用药酒擦遍患者的全身用力按压周身的穴位,然后放条湿毛巾在那人额上。
可是,不惑在客厅下了结界,不让她离开半步,连弄口水喝都成问题。无计可施的夜白只能将沙发上的抱枕全部盖在少年的身上。
眼前的少年隐在黑暗中,很没存在感。她还记得今日回到巷子时刚看到他时的心惊。黄花猫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这个满身伤痕的少年。夜白不作他想,一眼就认定了他就是黄花猫,就是阿黄。
夜风从半开的窗吹进来,她哆嗦了下起身跳上窗台。清幽的月光洒在窗帘上,照亮了夜白的猫目。她看了看窗外的夜空,万里无云,饱满的月亮散发着幽幽白光。今夜是月圆之夜。她看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阿黄,你要记得,这是你欠我的。”夜白回到少年身边心里默默地念叨。
她凑到少年唇边,闭目。点点的柔光自胸前散发出来,漂浮在空中的光点与照进来的月辉渐渐相融,形成了一小股光束。夜白深吸一口气,将那束光吸进口中。胸口凉凉地,有点刺痛。她憋着那口气在全身运转了一周再渡进少年口中。刚渡到一半,她便被一股外力牵至空中。
“你不要命了?”不惑红着双眼勒紧了夜白的脖子。
此时,夜白的肚子急剧翻腾着,意识开始游离。冷不防地,她朝不惑吐了一口血。大片的血色喷在他纯白的睡袍上,晕开了点点血花。
“如果你死了,我马上将他扔出窗外!”不惑一手指着沙发上的少年,另一只手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改勒为摇。
“呜……”夜白艰难地睁开眼轻呼了下,随后耷拉下脑袋成功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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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不惑被一串连环夺命call吵醒。
“Ann,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昨天你忽然走掉后,新曲没录完,BOSS很生气。今天上午的讨论会你不许再迟到了!”沈言张口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尔后想起自己打的是座机大惊道,“你怎么还在家?会议还有5分钟就开始了。”
“我今天不舒服。不去了。”
“不舒服?是不是心悸病又犯了?严重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想好好休息。”不等沈言多言,不惑及早挂了电话重新躺回床上。
昨晚累了一夜,好不容易才将夜白渡了一半的修为补回来。那混账东西真是向天帝借了狗胆子(天帝表示无辜躺枪)。不但把外面招惹的野男人带回家里来,还不知死活地渡了半生修为给他。她一只百年猫妖有几斤几两心底不清楚吗?想到若不是自己感到不适及时出现阻止了她,说不定是何光景。
不惑翻身看了下蜷缩在被窝里睡得香甜的夜白,无名火烧得更旺。他长指一伸拽住了毛茸茸的猫耳朵使力揪了揪,冷声道:“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啊——!”猫耳朵抖了抖,夜白吃痛地皱了皱脸,“痛!”软绵绵的少女声音传来,震惊了捏着猫耳朵的不惑。
“你说什么?”不惑提起还没醒来的夜白摇晃着。
“别吵——!”某猫怒了,一爪子朝聒噪的声源拍去。
毫无防备的不惑结结实实地吃了她一爪。俊美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爪子印,本来就不淡定的脸由青转黑。不惑顺时针旋转360度不停歇再用力往外扯。夜白终于从疼痛中醒来。
“高人。”她眨了眨朦胧的睡眼。待她慢慢回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问道:“阿黄怎么了?”
“昨晚为了他险些送了小命,现在醒来便念着他。”不惑扬眉语气不善,“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
不惑又追问了昨日的事情。当时夜白拼了命摇铃铛也不见不惑出现,她心急了便打算跑回录音棚找他。半路上,不惑找到了迷路的夜白。她神色慌张地咬着他的裤管硬是拖着他回到巷子。谁知那里已经没了黄花猫的踪影,只有一个受伤的少年。
“你为何要救他?”
“我想,他也许就是阿黄。”
“你见过普通的猫会变成人的吗?”
“说不定他也是猫妖啊!”夜白激动地说道。
猫妖一族被灭,数百年来她孤身一人,尽管寻遍了各地山林也没见过同类。就算是作为畜生的猫类见了她都会闪躲,更不用说一个可以谈心说话的对象了。
懵懵懂懂地,她修炼成人形,无意中落入人间。可世人容不下她,那村子里的人得知她是异族后要烧死她,幸好她寻机逃脱出来。从此便藏身于深山中不复出焉。
“他身上的气息很浑浊。我看不清他的本体。”不惑指出了疑点。
“你也说过,我虽为妖,但是有干净的气息。这气息之说也不能断定什么,阿黄他在人间许久沾染上些污气也是正常。”
不惑敲了敲夜白的小脑袋:“你与他不同。”
夜白吃痛地用爪子捂住脑袋,说了这一阵子话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咦——我能说话了?”不惑翻了个白眼给她,敢情她一直以为他在用猫语与她对话?
“你昨晚元气大伤,御林对你下的封印效果也减弱了。加上我渡给你的那一半修为,解除了封印也不无可能。”
“真的?”夜白欣喜万分。她稍作凝神,胸口热热地,确是感觉到丰沛的灵气。柔光四起,小小的猫身化作了少女。夜白抬手摸摸脸,拍拍胸,结结实实的肉感啊!
“我终于变回来了!”夜白开心地抬眸,撞入不惑深潭般的银眸中。
两人的视线一时胶着。不惑慢慢地俯过身,高大的身躯压了过来。夜白连忙用手去挡,入手处尽是光滑无比的触感。她倒吸了口气,糟糕!她怎么忘记了,他有裸着睡的癖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