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傅君墨对她宠爱有加,今天忽然对她发火,奉仪一时错愕,不相信地眨着眼,却见傅君墨已经扶着倩儿的肩消失在黑夜中,才茫然地跌坐下去。
“顾绿倩,我不会放过你的!”好半日,奉仪气恨恨的道,那种诀绝的神态把红豆也吓了一跳。
回到合欢殿,倩儿离开傅君墨的怀抱认真的审视他。
这个少年就是她的夫君,谁也别想再分享的夫君!
她微微一笑。
不管他之前多么爱拈花惹草,以后统统不可以!
她点点头。
既然要爱他,就不能象娘一样把他拱手让人!
傅君墨见她先是一笑又点点头,然后又肯定地将小嘴巴儿一抿,忍不住好奇:“你在干嘛呢?”
“啊?没事,我们快睡觉吧!”倩儿打着呵欠蜷在他怀里,就象一只小猫一样乖巧温顺。
“绿豆点大小女孩也有了小心思!”傅君墨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可是她机灵活泼的大眼里总是散发出纯净无邪的光芒,完全不同于奉仪的勾魂和昭训的妩媚,却显得格外可人,让人无端地产生一种保护的欲望。
傅君墨不由自主地将她揽进怀里,呼吸她身上清新的香味。
“你叫绿倩?”傅君墨任她缩在怀里抚弄他光滑如缎的头发。
“嗯,那是我的小名儿。”她将发稍扫扫自己的鼻尖,痒得不由自主地咯咯笑起来。
小名儿?傅君墨看着她的小可爱,微微一笑没有多问。
“真是个傻姑娘!”说完一翻身躺平,闭上眼呼呼睡了。
第二天晨光微熙,合欢殿外廊下养着的鸟儿便叽叽喳喳吵起来。
倩儿睡得轻,已经被吵醒了。轻轻起了床,悄悄溜到笼子底下一个个看,口中念着名字:“画眉、黄莺、翠翎……你们都在啊!”她得高兴得完全没留意到,她后面的人看得比她还着迷。
“你很喜欢小鸟吗?”
倩儿猛然回头,才发现傅君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了,看样子已经站了很久,鞋头上沾着晨露,已经微湿。
“你怎么会在这里?”倩儿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十分惊讶。
傅君山穿着一身掐牙青缎小袍,披着小小的黑裘斗篷,站在微熙里,更显得眉目清雅面容温顺,虽然只有十三岁,却有着与年纪不相衬的一副沉稳从容模样。
“本王听说皇兄大好了,心中欢喜得睡不着,心急等不及所以一早赶来给他请安,不想还是来早了。没想到却在这里遇到皇嫂,给皇嫂请安。”说着向倩儿作了一礼。
倩儿还不太熟宫中规矩不知要行什么礼,只好点了点头。
“皇嫂很喜欢小鸟吗?”傅君山见她心情那么舒畅,不禁微笑着问。
“小鸟是山的灵魂,有了小鸟笨拙的大山才有了灵气,小鸟是属于大山的,大山才是小鸟的家。可是这些小鸟虽然可爱,却被关在这里没有了自由,那多可怜……”倩儿说着脸色便黯沉下来。
傅君山从来没听人说过这种话,现在突然由倩儿的嘴里说出来,竟觉得新鲜无比,不知不觉地随着她的情绪起伏。突然听她说那些小鸟可怜,忽然想起平日在宫中所见所闻,特别是象极了进了宫再也没法出宫的宫人太监,心情也不由得沉重起来。
“啊,有了!”忽然倩儿一声轻呼,兴奋地走到最近的一只鸟笼边,快速地打开那只笼子的门,小心地把笼子里的小鸟捉出来呼的一声放飞了。
傅君山见了大吃一惊急忙制止,可却来不及了,那只金黄色的黄莺儿扑腾着翅膀飞过朱红的宫墙去了。
还没回过神来,倩儿已经接二连三地放走了三四个笼子里的鸟,嘴里一边兴奋地说:“你也一起来呀!”
傅君山吃惊不小,忙制止道:“不要再放了,这些鸟可是皇兄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他可是将它们看得比命都重要!”
闻言,倩儿突然回头不悦地盯着傅君山:“你害怕了?害怕了快点走开免得连你一起怪罪!”
傅君山一下子语结:“我……”
“虽然是小鸟也是生命,可没有人能够控制谁的生命!哪怕是小小的鸟儿……”
倩儿嘴上说着手上不停,只一会工夫,已将廊下十几只名贵的鸟尽数放走。欢快的小鸟一时离了金笼子,有的还是很依恋,舍不得飞走,还停留在宫里的树梢上,有的停在墙头边,但都显得十分欢快。
倩儿在园中轻快地跑来跑去,赶着让那些还恋恋不舍的鸟儿快点飞走,飞得远远的。
傅君山错愕地看着笑得一脸纯真灿烂的倩儿,刚才的担忧早就忘掉了,情绪已被她感染,目光追逐着在花间树下明快的身影,心里不知不觉的萌生了更深的情意。
她象一支幽谷深兰,脱俗而带给人别样的清新感觉。
这样一种超然的感觉,在看惯了深宫的人的眼里,觉得别样的引人。
太阳渐渐出来了,一抹抹慢慢漫过层层花树,直照进长廊。两个宫女提了小鸟的食盒款款而来。
“快!躲起来!”
倩儿第一个反应,拉了傅君山往花丛中一藏。傅君山一阵惊愕还没反应过来,倩儿压着唇示意他别出声。傅君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鬼精灵的她。
耳边忽然听见一声异常锐利的尖叫:“啊——”,又有另一个带着颤抖的声音道:“怎么鸟儿全跑了?谁放走的?不好了!太子!太子——”接着听见脚步声慌慌张张地远去了。
倩儿与傅君山才偷偷抬起头来,确认她们走远了,相互看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正笑着,突然听见傅君墨暴怒的声音喝道:“是谁放走的,给本宫查!”两人一听,赶紧撒腿就跑。
可是由于倩儿被禁足,是怎么跑也跑不出东宫的,转了一圈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溜回合欢殿。傅君山见太子发怒,也不好再向他请安,便回凤仪宫去了。
“你们一个个都干什么去了?连几只鸟也看不住!”隔着窗远远地听着,也能感觉到傅君墨快要烧死人的火气,恨不得剥皮抽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