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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 第三章 人妖恋之小蝶(一)

以前的我每当读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我都会开始遐想,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情景?而如今,我就亲身体验到,亲眼看到了,也是直到今天我才知道真正的爱是不关生死的。“风儿吹 雪在飞 伊人何处归 离愁殇 杯中酒 对饮能几回 泪儿落 魂飘野 相思忆成血 心儿碎 织梦境

独盼寒江雪……”,为了祭奠雪女与重黎,我便写了一首曲子。为了避免闲杂人等打扰我,我就用此曲作为关卡,若是谁能唱出我要的感觉,我便会让他过关,进我寒江门。若是发现滥竽充数,任谁此生便将不得机会让我为其织梦。有人说,寒江的雪主定的这个不成文的规定,分明就是在故意刁难。事实上,若非经历过一番寒彻骨,又怎么能唱出那种感觉呢?

“雪姐姐,你唱歌好好听哦!以后我也要和你一样。”一个古灵精怪地小女孩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回忆醒了之后,我也清楚地认识到雪女是真的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独自守候在江中。一晃就是百年后,我想我妈生我的时候,怎么着也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是长生不死的仙人。以前我就不爱运动,我妈就老说我这么大人就知道在家呆着,也不怕傻了,短命!每次听到她这么说,我都会翻白眼说:“哪有那你这么当妈的。”现在好了,我妈不用担心我会短命了。因为以前的我已经死在了21世纪,现在的我叫雪。

“雪姐姐,你怎么了?”小女孩将我摇醒,我才发现刚才没有回答她。便抱歉地笑笑道:“对不起啊,刚才姐姐睡着了。”小女孩奇怪地看着我道:“姐姐是睁着眼睛睡觉的吗?”我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就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道:“是啊!”然后就听到她开始和村里的大叔大婶还有那些小伙伴说我睡觉睁着眼睛。大人们都在笑,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开玩笑的。而小孩子们则是一脸震惊,我想:孩提时代,真好!那么单纯,那么的无忧无虑。

这样如行云流水般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而如今的我已经身在宋高祖时期。不管世事如何变迁,人世间依旧是如此的残酷。即使后唐主李煜发出“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的感慨,上苍仍旧没有被他的才情所打动。赵匡胤以其特有的魄力取代了李后主的地位,推翻曾经繁华一时的唐朝,建立了宋朝。这始终是一件不可推翻的事实。李煜在位时,只对琴棋书画情有独钟,然而政事却无人问津。于是纵然现今的他是如何的悔不当初,他也无能为力。逝去的终究是追不回来的。比如说李煜丢失的皇位,比如说李煜与周娥皇的错综复杂的爱情,又比如说我面前这座坟墓的主人。

自从两年前,有一个叫小蝶的客人来找我为她编织一段在现实中始终不可能会发生的梦。我便会每天来到这座寒江的后山。这座后山本来是叫断肠崖,可能是雪女或者是村里的人为它取得名字。取这个名字的人应该是在这里发生很多很多的故事,并且是那么的痛彻心扉。而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她或他的过往。可是我却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让人渗得慌,我想既然痛苦却又如此怀念,那么那个人必定是不悔此生的。于是我便将“断肠崖”换成了“不悔崖”。

其实不悔崖很美,这里四季如春,每天都会开满很多很多颜色的花,和风徐徐,总是那么的温暖。见过的人都会说:这里的日出没有任何地方可以与它相媲美。然而我却觉得每天夕阳西下的情景是最美的。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会感觉到自己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每天我都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不悔崖,来到这个已亡人的坟前,与她诉说,或者是倾听她的心事。我永远都忘不了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虽然只是一句让我转达的话,可是却能让我难过好几天。她在临走前对我说:“雪,你如果能够见到他,就请你帮我转达他。若有来世,我仍然愿意做一只飞舞的蝴蝶,落在他的窗前,与他秉烛夜读;若有来世,请他记住有一个叫做小蝶的女子曾经那么深深地等过他。”

我想那个叫陆子游的男子肯定是有什么勾魂摄魄的能耐,否则怎会让一只修炼五百年的蝴蝶如此为他。从小蝶的梦境里出来之后我并没有去找过那个男子。我想如果那个叫陆子游的人真的那么值得小蝶不悔当初废掉五百年的道行,必定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不管他是否爱过小蝶,如若他知道小蝶是为了成全他而牺牲自己,无论如何他都会想方设法的回来找到她。如果到了他命数已到之时他还没有来找寻小蝶的下落,那么就说明小蝶的那番话我终究是转达不了。我想我是太过无聊了,才会这样做。也算是帮小蝶试探试探这个陆子游,于是我便托梦将小蝶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他当时的反应是一脸的质疑和惊诧。然后他便一直问我是谁。可是既然是试探,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他我的身份。任凭他怎么问我也没有说出半句,就连小蝶的最后一句我也没说,因为我想看看他会不会来找我。就算知道是梦,如果他真的在意小蝶,便不会因为是梦而不去寻她。于是我便一直在小蝶的坟前等待。

就这样宋高祖驾鹤西去,可是陆子游也没有来。我想:小蝶是不值的。若他不信,则说明小蝶在他心里的分量并不重,若他信了却没来找我,更是说明他胆怯了。他害怕找到的真的是小蝶的坟墓,害怕小蝶的付出都是真的,然后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家中的妻儿,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如此安静的小蝶。生前小蝶只是他的红颜知己,死后又能期盼成为他的什么呢?于是我替小蝶感到惋惜,当初我劝过她:“如果你只是单相思,那么大可不必如此,因为即使你这样做,现实中他也是别人的丈夫。”可是她却告诉我:“不管他对我如何,我对他的爱是至死不渝的。生前我不能陪他度过风烛残年,那我宁愿在梦中与他相守生生世世。”

就在我准备放弃等他的时候,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我背后哭泣。他的声音虽然沧桑,可是表现的悲伤与激动却是如此的清晰。他说:“小蝶,我寻了你几十年有余,终于让我找到你了。”听到他的话,我转过头道:“你是陆子游?”他看着我,眼神迷茫,仿佛在哪里见过我,可是却又记不清,因为我的面容至今没有变过。纵然他们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而我依旧是个年轻女子。我看着他满意地笑笑然后意味深长地说:“我终于等到你了,不,应该说小蝶终于 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