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言笑？”苏欢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嗯哼。”御言笑轻哼，算是回答了苏欢。

苏欢当场有些错楞，真的是他挡在她的身前，难道，他还为她挡下了那一棍？不是吧？苏欢惊恐了，那那那那……她不是欠大发了？

苏欢留下两行清泪，不要说她无情，不要骂她冷血。只是，御言笑的人情，她欠不起，更还不起！

一说到欠，她不由遥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当真是满腹心酸。她原本居住在S市的城河区，那儿环境优美，和谐美好，邻与邻之间相亲相爱。六岁那年，城河区突然来了一拨浩浩荡荡的工程队，她家废旧很久的隔壁开始大兴土木。

老妈说，隔壁要搬来新邻居了，她顿时就雀跃了，邻居，她最喜欢有爱的邻居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隔壁的房子渐渐落成，那房子特别大，特别好看。老妈说，那是别墅，有钱人才住。六岁的她懂什么是有钱人，但是不懂什么是别墅。

她看着那栋漂亮的像是童话故事书里搬出来的房子，哦，不，是别墅，白天吃饭，夜里睡觉都不忘祈祷邻居赶紧搬进来，她好串门去溜达溜达。

年底之前，新邻居终于高调入住，她满心欢喜，抹抹鼻涕，跑去串门。老妈说，到人家家里去要先礼貌的敲门，可她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门铃，而且大门是铁栏杆做的，她……敲不动。

于是，她站在大门口痴痴地等啊等，很久很久之后，她身上落满了枯叶，漂亮的别墅里终于走出一个……男孩，长的贼好看的男孩，唇红齿白，简直就是……就是粉雕玉琢出来的。

她开心的扬起笑脸，朝小男孩使劲招了招手。小男孩越走越近，最后停在苏欢面前，她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小男孩紧皱着小眉头，嫌弃道：“小鼻涕虫，你脏，离我远点。”

她兴奋的小脸僵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太久的风，反正连脚也动不了了。直到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转身走进房子里，她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再后来，记忆跳到十岁那年，虽然她还是挂着两管鼻涕水，但猥琐掩盖不了她的天真可爱。她在老妈的嘲笑之下，为了挺直腰杆，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拿下全S市小学年级的第一名。

其实，她从穿着开裆裤开始，就是人见人夸，什么聪明伶俐，什么机灵乖巧，都往她身上标贴。只是，末了，夸她的人都会摇头留下一句，可惜，太猥琐了。

她敢竖着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她真不理解猥琐的内涵，流着两管鼻涕水就是猥琐？习惯用袖子抹鼻子就是猥琐？动不动拽拽裤头就是猥琐？那满世界猥琐的小孩何其多，她只是万千猥琐中的那么小小一个。

尽管猥琐中人千千万，她的脑袋瓜还是被扣上了猥琐的高帽子。只因为八岁时，她用抹了鼻涕的袖子往隔壁御家少爷的身上蹭了蹭。然后，整片城河区里人人相传，猥琐之人非苏家之女苏苏欢莫属。

于是，她就真的变成了城河区里公认唯一的猥琐妹纸……言归正传，她为了赌那一口气，拍着胸脯保证拿到第一名。豪迈吼完之后，她捶胸顿足，悔的肠子都青了好几回，第一名？等哪天义务教育里不再有数学这门学科，她相信，只要她随便动动小指头，第一名手到擒来。

可素，事实是残酷的，学习数学是坚难的，就在她柔弱无助，眼睛哭的红扑扑的时候。御言笑从金碧辉煌的别墅里款款走出，他削着一头利落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深邃的双眼，挺直的鼻梁，厚薄适中的薄唇，一个字，帅！

御言笑身穿着帅气的初中生校服，步伐潇洒，一步一步走近苏欢。那一刻，她好像看到了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在她面前停下，微微俯身，嘴角淡淡勾起一抹笑，“苏苏欢，你又哭鼻子了。”

苏欢用袖子抹抹眼睛，再擦擦鼻涕，倔强的否认，“我没有。”

白马王子很轻很轻的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苏姨说，这次，你要考全年级第一？”

“那不关你的事。”苏欢小脸一扭，不看白马王子虽然稚气但是很迷人的俊脸。

“我可以帮你补习数学。”

“真的？”苏欢立刻把头扭了回来，脏兮兮的小脸很没骨气的充满期待。

“当然。”很轻很肯定的两个字，苏欢破涕为笑了。

最后，在白马王子，也就是御言笑的严格补习下，她粉得意的在老妈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亮出年级第一的黄色奖状。可是，她也因此当了御言笑整整三个月的跑腿。

她记得那天，御言笑双手环在胸口，深邃的大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声音很轻很轻的宣布：“这是补习的代价。”

所以，三个月里，他随传，她就得随到。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御家少爷点头哈腰的小女佣。从此，她知道，天上不会掉免费的馅饼，就算掉下免费的馅饼，也不是给她充饥，而是为了砸晕她。

……

“……你，没事吧？”苏欢拉回飘远的思绪，颤抖着小心肝问，玉帝，上帝，如来，观音，千万保佑御言笑没有伤着一根寒毛啊！

“你说呢？”御言笑淡淡反问。

苏欢傻楞的看着他迅速踢翻最后一个冲上来的人，御言笑的嗓音里听不出一丝的起伏。所以，他应该没事……啊哈，肯定没事的。

苏欢囧着脸安慰自己，听听这平静的语调，肯定是没事啦。

御言笑缓缓转过身，深邃的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她，苏欢忽然就觉得头皮发麻了，十岁那年，他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很轻很轻的说，这是补习的代价。

“小小苏……”御言笑幽幽开口。

“……怎、么、了？”苏欢是抖着声音问的。

御言笑的嘴角微微弯起，薄凉的嘴唇没有张开，他缓缓抬起右边手臂，眉宇间的平滑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褶皱起来，越来越深……

“你……你的手？”苏欢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小嘴扩张到可以塞入一个鸡蛋。

“打到手腕了。”御言笑的嗓音很轻，很淡然。

“什么？”苏欢的瞳孔反射到最大，简单的一句话，惊的她浑身血液逆流，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来。

“小小苏，很疼……”御言笑皱眉，刻意放低的嗓音听起来又轻又软，稍许带着一些貌似……委屈的感觉。

这样的声音听在苏欢耳里，她心里开始忍不住泛滥起一大片柔软，心疼的泡泡咕噜咕噜往上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