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士摇了摇头说:“年轻人做事难免不周到,领导批评你你忍着是对的,但你认为他在剥削你就不对了。你姐几年没回来为什么?就是因为她怕一走工作就丢了,你现在有个工作就不错了,现在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很多人想有人剥削他也没有机会啊。”
看王五元不以为然的样子,假道士就止住这个话题,问道:“五元啊,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五元吗?”
王五元说:“听我妈说这名字还是舅舅你取的,我也正纳闷你为什么不给我取个王百万或者王千万呢?”
这时候,王五元的舅母陆续把其它煮好的菜端上来了,也坐到桌子上一起吃。听王五元这么一问,她就笑着说:“这事啊我知道,你妈叫你舅给你取名字时他嘴里正在念什么三花聚顶、五气朝元,顺口就取了个五元。”
假道士看着老婆说:“你只知道一半的一半,我为什么念那两句话?那是因为当时我发现他的经络跟一般人不同,我那样说只是想取个好口彩。”
王五元一听这话就激动了,问道:“是不是我天生适合练武功,练几年就能成为那个什么三花聚顶的高手?”
假道士撇了撇嘴说:“你是不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哪有什么天生的高手料子?我说你的经络跟一般人不同是说你的经脉之间容易窜,这说不清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五元惊讶道:“舅啊,你还真神了,我偶尔能感到从头顶到手指尖突然一麻,像触电一样,麻得凶的时候脸都麻木得疼,我一直以来以为你们就只会骗人,现在看来你还真有点本领啊。”
听王五元这么一夸,假道士脸有得色,说道:“你以为呢?我老几辈上有人得过道家真传,几年前我还教过你调息练气的口诀,你还记得不?”
王五元说:“记得,就那么几句有什么记不得的?”
假道士继续问:“那你练没练啊?”
王五元说:“你不是常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吗?我不信所以没练。”
听王五元这样说,假道士喝了口酒摇了摇头没说话。
王五元说:“舅,听你今天这么一说我信一半了,回去我就每天练,是不是这样就能避免一麻一麻的现象发生?”
假道士没好气地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这时,王五元的舅母在旁边问道:“你说我只知道一半的一半,现在你也只补充了一半的一半,那还有一半呢?”
假道士正色道:“他是四月初四生的,四跟死相谐不吉利,正好五元两个字都是四笔,就能化不吉利为吉利了。”
王五元的舅母说:“那还是迷信啊。”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
喝得眼花耳热之际,假道士将挂在胸口的一块黄玉掏出来放在王五元的手上说:“五元啊,你先天经络异常,不知道是好事坏事,舅舅这块玉能静心安神,你拿去戴吧。”
王五元仔细一看,只见这块黄玉通体桔黄,有几点小黑斑和一丝红纹,还有一条小裂痕,说道:“我认识,这是一普通的硬玉,只是有点可惜。”
假道士问:“哪里可惜?”
王五元说:“这种东西如果放在地底用几千万斤的力再压个几千年,没准能变成红宝石。”
王五元的舅母看了一下,有点狐疑地说:“我怎么看得眼熟,是不是你当年给人算命用的假冒神石?”
假道士说:“别乱说,那个已经被乡上没收了。”
王五元的舅母继续问:“那就是你当年卖假药时骗人的那个灵石?”
假道士不高兴了,说:“我骗谁也不能骗五元,你不知道别瞎搅乱。”
王五元哈哈一笑说:“舅舅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我戴戴看是不是能静心安神。”
说完当场就戴在脖子上,吃完饭也就告辞回家了。
天知道骗了大半辈子人的假道士这次并没有骗人,这块黄玉还真有点来历。
据说德阳城有一富豪,为富不仁多年忽然得了绝症,情急之下到处烧香许愿抱佛脚,但佛祖太忙不愿理他,身体每况愈下。一天路过天师观,看见老子骑青牛的塑像被青牛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所吸引,继而感悟,继而明悟,最后顿悟。决然而去之前将胸口的黄玉挂在牛角,说这一古物原本就属于天师观,偶然间到了他的手中,能静心安神,自己的时日不多现在物归原主,说完飘然而去。恰好那天假道士轮值,看看左右没人就私藏了归己,几番辗转之下,黄玉挂到了王五元的胸前。
说黄玉有静心安神的功效,倒也不是乱说。在以前,王五元只要看到戴白帽子的领导对他发脾气抖威风,就有想一扳手给他们扔过去的冲动,自从戴了黄玉,就能做到充耳不闻,好象自己站在了一个很高的高度,不屑于跟他们一般见识。在过后的一天,黄玉更是显示出了它的怪异。
那是一个午后,王五元正在游戏里杀人越货,只见他提着一把大刀站在一个洞口,将进这个洞挂机升级的人砍翻了一个又一个,正杀得性起,突然小区停电了,无奈之下只得大声咒骂几句然后躺床上稍作休息。
也许是躺的动作有点大,那块黄玉荡了起来贴在他的额头上而他还没有察觉。在半梦半醒之间,王五元突然感到四周一片宁静,眼前也慢慢浮出了一团白光,一个非常清晰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你去不去?”
王五元顺口问道:“去哪里?”
那个声音没有理他,只是继续问:“你去不去?”
王五元大惊,因为他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个鬼故事:说一个鬼想找个替身,就拿一个大圆环诱骗人钻进去享受富贵,从外面看圆环里是亭台楼阁外带金银财宝,但是只要你上了当同意钻进去,大圆环就会变成麻绳勒住你的脖子把你挂在房梁上。想起这个故事,王五元顿时大叫:“不去不去,我哪里也不去!”
白光渐渐消散,王五元也完全清醒了过来,他认为这是个恶梦,擦干净一身的冷汗,急忙跑到网吧里继续游戏去了。
零八年的农历四月初八,佛祖的生日。王五元不信佛,因为上夜班所以有空在游戏里继续杀生。杀了一上午的人,可能是有点累了,吃了午饭他上床睡了个午觉,正睡得香大地震发生了。当他被摇醒时,平时结实不动的床已经变成了咿呀作响摇晃不断的船,想逃生谁知道站都站不稳,头上还在乒乒乓乓掉东西。他急忙翻身伏在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背上,耳朵里接连不断地听到杯盘碗盏“乒乒乓乓”跳舞的声音、桌子走路的声音、电视机下地的声音。衣柜门也很诡异地同时打开又同时关闭,随着节奏呼呼做响好象有人在指挥。透过被子与床单之间的缝隙,王五元看见洁白光滑的墙面渐渐起了蜘蛛网一样的裂纹,那些裂纹还在渐渐变大,越来越大。王五元很绝望,心说:“老子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晃动挣扎中,他的额头刚好又压在黄玉上了,四周再一次安静了下来,一团白光再一次浮现在眼前,那个非常清晰的声音再一次传入他的耳朵:“你去不去?”王五元已经吓得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说:“我去我去,只要不被压成板鸭,哪里我都去!”等了一下,白光说:“那你就去吧,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而已,找到他就回来,我们再玩下一个。”
王五元只感到一股股热流在自己全身流淌,渐渐的身体发热、发麻,直到没有知觉,白光也渐渐消散,整个人从肉体到意识都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