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楼上走出两个丫鬟,都是十一二岁光景,其中一个脆生生喊道:“姑娘出来了。”楼下更加安静,接着从里面内室走出一个女子,明眸皓齿,面容俏丽,穿着一件普通的黄衫,但穿在身上更加衬托的她超凡脱俗。
她这一出现,屋子里顿时亮了许多,楼下人群里有人小声道:“是藏花姑娘出来了。”她冲人群微微一笑,就有几个人惊喜的啊啊怪叫连连,紧接着就是哎哟哎呦痛叫声声。
楚问天心里奇怪:“一个人怎能同时发出这两种不同的声音呢?”就见那几个乱叫的人正捂着脸惊恐的看着身边两个劲装汉子,正是万公子身边的随从。
想必是他们忘记了万公子喜欢安静的欣赏美女,他们这么情不自禁的乱叫,脸上挨了几巴掌也就不算过分喽。
楚问天心里发笑,仔细向那女子看去,虽然美丽的特别出众,但根本不是藏花,心里突然有些失望,纳闷的看了看萧笑,他只拿眼斜着看向那姑娘,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再看身边的万公子,正张开了嘴巴眼睛突出来,一副流氓模样,看了不由得心里厌恶。
万公子见她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留了一会,高兴的大声叫道:“藏花姑娘,这儿乱哄哄的不好,何况他们这些人中有许多对姑娘不怀好意,不如跟着回我府上唱唱小曲,留住一宿可好?”言语轻佻,一肚子的坏主意丝毫也不掩饰,大胆之极。那女子瞪了她一眼,没理他。他却左右摇晃了脑袋哈哈顾盼大笑,很是高兴,仿佛能得到藏花姑娘瞪视的一眼便胜过了他老爸老妈的多年养育,其他人都纷纷向他道贺,他更加的得意忘形起来。
藏花忽然道:“这儿如果有人想听我奏琴,便安安静静。还有闭上你的臭嘴,如果还学那乌鸦一般惹人烦,就请马上出去。”声音严厉,措辞不留情面,但入耳清脆,让人无从生气。楚问天虽然知道她不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但听她这么说话,心里暗暗为她叫好,同时也有几个人不自禁的把好叫出了声,但“好”字刚一开口,马上想到了刚才那几个人被人打嘴巴的情形马上就掩上了嘴巴,支吾了一声算了。
那万公子眼睛一瞪,转身大声吆喝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藏花姑娘说了,要你们安安静静的听她弹琴,都给我把嘴闭住了。”声音尖锐响亮,这一番话说出来,楼下果然鸦雀无声。他才一脸的殷勤看着楼上,贱容满面。
藏花姑娘这次没有再看他,回头对着两个丫鬟一挥手,她俩转身退回去,一会儿,一个抱出琴来,和另一端着的一个香炉都放在居中的桌上。藏花这才款步走到楼上琴台边,素手轻抬,很随意的一拨,一阵颤悠悠的琴声送了出去,令闻着心醉无比。
楚问天听了这一声琴响,心里才重新对她看重起来,接着一首琴曲徐徐送出来,悠扬无比,确实有绕梁三日不绝之功,听的他不禁技痒,就要跑上去与她共拂一曲。身边的萧笑突然轻声在他耳边道:“如果这时楚兄弟在,他现在已经跑到楼上也要抚琴一曲了。那时才是我们这些听客的一大享受呀。”
楚问天才猛然醒觉,切不可在他面前露出一点楚问天的影子来,方压抑住了心里的想法。
就在此刻,她拂曲已毕,楼下的人早听的醉了。
这时,才听万公子高声喝彩,鼓起掌来,其余人方敢跟着一起鼓掌。他喝道:“还请藏花姑娘再弹奏一曲,给我们听听吧。”他虽然不讨人喜欢,但这句话恰恰说到众人心里去了,也都跟着一起要求了。
那藏花姑娘本来站起身要走了,看到这样,说道:“我在这儿许多日,承蒙各位眷顾,这才勉强值得在此住下,其实,我这点雕虫小技在高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她这番自谦才说到这儿,那万公子就尖声道:“如果藏花姑娘不住在此地,我又何苦求爹爹让我出来看你呢,我就特别爱听姐姐弹琴,别说还有人弹的比你好,就算真的有,我也不喜欢,就喜欢听你的。我想最好的法儿还是你随我回家去吧。”就差上去抢人了。
藏花听了,微微的屈膝谢道:“谢谢公子照顾和夸奖,小女万分惭愧,如果说比我漂亮比我琴技好的人大有人在。今天嘛,在这儿还真有一个这样的人,大家想不想听她给你们弹一曲听听呢?”她这番话不由的让楼下的人大感兴趣,那万公子却还是对她表示衷心:“我不听,就喜欢听姐姐你的,你就随我去吧。”还是不死心。
一边一直没说话的萧笑突然道:“还请藏花姑娘让她出来与我们想见。”其他人本来不敢的,听他带头提这要求,都高兴的附和。
楼上的藏花浅浅一笑,道:“请萧公子慢等,冷月姐姐马上出来。”说完又让两个丫鬟退了回去,她等在原地。
楚问天心道:“原来她还有个姐姐叫冷月。”听她如此推崇冷月,心里也非常期待着她出来。那万公子本就是个浪荡种子,听到还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子心里当然乐意看了,便也老老实实的等着。
这次,那两个丫鬟进去了许久才领着一个比藏花高挑的女子出来,唯一让大家感到失望的是她头上戴着一个垂着丝幔的帽子,这样就看不到她的脸。但她与藏花站在一起,才猛然觉得藏花矮了一些也胖了一些,好像突然间变成了她的丫鬟。
楚问天和萧笑对视一眼,心道:“她们要玩什么花样?”
藏花笑着对万公子问道:“你现在还喜欢我,还愿意把我领回家吗?”那万公子还强口道:“她虽然身材好过你,但头上戴着帽子,我看不到她,岂知她是不是长的丑陋又或是脸上长了什么胎记见不得人,我个人。。。感觉还是。。。你。。。唔。。好些。”语气越来越不坚定了。他的话虽然有些牵强,但也有那可能,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戴着帽子不让大家看到她呢。
藏花生气道:“那你是承认我不如姐姐身材好看吗?”那万公子知道自己失言,但这次也不再狡辩了,背起双手左右看墙上的画去了。
藏花知道他的习性,也不跟他计较,掩口笑道:“那我问问姐姐她同意摘下帽子吗?”话刚一说完,万公子的眼神就飘过来了,而那帽子里却突然“哼”了一声。
只这一声,楼下的人听了浑身就酥了一般,竟是这般好听,心里都想:“哪怕是让她天天打骂自己呢也愿意。”但至于是怎么个好听,却又说不出来,反正都觉得只有她这般“哼”一声自己才从心里透着舒服,楚问天心里也是紧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此刻就连萧笑也坐正了身子看着她,更别提万公子那臭模样了,简直是像一条狗看见了比肉包子还美味百倍的东西一般眼神。
藏花娇笑道:“大家都感觉到了吧,我的冷月姐姐可不高兴人家把她帽子摘下来,这样吧,大家都安安静静坐下等着姐姐给你们弹奏一曲吧,今天你们算幸运了,平常连我都难得听到她弹曲哩。”刚一说完,那冷月姑娘向前走了一步,好像是有意无意的往楼下看了一眼,接着就走到了琴台边上。
楚问天只觉得刚才从那丝幔后面,有一双明亮的双眼向他看了一眼,自己虽看不见她,但那股眼神自己分明能感受的到,里面有种特别熟悉的味道。
琴声响起,只一小会的功夫弹了简短的一个前奏便停了下来。
过了良久,冷月已经走进了内室,才听楼下一人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此时空气里本已静的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被听见了,现在陡然听人说话,声音虽不大,但听在众人耳里如同洪钟大吕,所有人才被从梦里惊醒过来,长舒了一口气,就像做了一场美梦舍不得回来,嘴里只是一个劲的啧啧发着声音,可就是说不出个词来。
这时,另一个人也道:“吕兄弟所言极是,我也想出口夸奖几句的,但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倒是让兄弟这句诗一语道破。啧啧。。这样的仙曲让我等这般俗人听了却是侮了姑娘的双手。”说罢站起身来,离开椅子躬身谢道:“罪过,罪过!”
一个尖锐的声音不满道:“都让你们俩把人给吓跑了,还像个傻瓜一样杵在这里,哼。”袍袖一卷,背在后面“我们走。”带头出了书斋,那几个随从从他俩跟前走过时不忘狠狠瞪了几眼也跟着出去了。他这一走,刚才还热闹的人也都散了,有的出门追了上去,有的各自回到自己的客房,小声议论着冷月姑娘究竟是怎么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她呢。
楼下只剩下了楚问天和萧笑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