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躺着床上,张颖又一次失眠了。
只是这一次,她没有流泪。
何林的话语又一次在脑海中浮现,特别是那铿锵有力的话语及神态:“—以人为本!”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她现在对这个小老板充满了好奇。仿佛他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奇怪的气息。
当初留下来,就是因为好奇。因为他对于这家公司的态度,真的是可有可无。仿佛这不是一家公司,只是他随手放在路边的一个玩具。这些天,她了解到。老板家里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大家族。这个公司,就是老板家最大的财富。可这个小老板对公司的态度,好像很是不屑一顾的样子。也许平常人看不出来,可自己偏偏就感觉到了。正因为如此,自己更加得好奇起来。
“他才高中毕业,十七岁,怎么就懂得这么多呢?”张颖好奇得喃喃着。据说,公司的那个新产品就是他开发的。并且今天这位小老板所做的,比自己在m国mba学习的内容还要深邃,还要符合华国市场的实际。这是从学校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东西。这是与自己所学的制度、文化、规模之类完全不同的另外一种东西,可偏偏自己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想起那位小老板讨好他的玲玲的神态和语气,张颖不禁心里有种酸酸的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被这么讨好过吧。他的玲玲真幸福……
“啐,自己这是怎么了?”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吧。多少年了?
自己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开始受着无形的婚约的约束。这一切,都是在她无力选择的情况下进行的。自己大学时候那个对自己信誓旦旦的所谓男友,早已拿着自己家族给的一百万二话不说就移民了国外。
是棒打鸳鸯吗?还是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感情,只是一场欺骗与背叛。后来听好友颜雪说,自己那所谓的“男友”在加拿大也出了点“小小的意外”。狗屁的意外,肯定是自己的便宜未婚夫的手段。
如果换个人,或许张颖也不会这么抵触了。可自己的这个未婚夫,真他妈太不是东西!
如果不是他们家族的势力,自己这个未婚夫早就该凌迟了吧。张颖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需要买个杀手把这个人渣清理掉,他活着,就是对女孩子最大的祸害。
叫他人渣,都有点污蔑“人渣”这个词语。张颖恨恨地想着!
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自己才去m国读了几年mba。可现在回来,一切都没有改变。逃出家族,自己只是想安安静静地渡过这三年。三年后,自己肯定要回去的。也许这就是世家子弟的悲哀。
拿起电话,拨通了好友颜雪的号码。
颜雪是自己青梅竹马的挚友,也是自己姑妈家的女儿。比自己大一岁。因为姑父家一直在军队系统。所以颜雪从小就崇尚武力,成为自己这些人的大姐头。与自己这些乖乖女相比,她绝对有满腔的正气,有豪迈的个性,有狂野的作风……
现在自己和她年龄都有些大了。已不屑于与那些小屁孩们一起混了,她这才安生了些。现在她留在了燕京,在人民日报社做了个便宜记者。
“喂,是颖颖吧,怎么还不睡?思春了?”颜雪的话一向这么犀利。
无视她的无耻,张颖道:“雪姐,是我啊。我睡不着,你陪我聊聊天吧。”
“聊啥啊,老娘正在吃香蕉那。要不我们聊聊怎么吃香蕉?”颜雪个腐女吃香蕉从来都是用舔的,还美其名曰临床实践……
“啐。”被挚友调戏,张颖有些挂不住了。
“假正经啥啊,我给你说啊。有一天老娘要凭我这张嘴,把心爱的帅哥的灵魂吸出来,看看谁有这个福份吧。”
“对了,你和那小老板什么情况了?”颜雪突然想起张颖前几天给他提及的那个小老板。好奇心害死猫啊,张颖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
“他?就一个屁孩儿,懂什么?”张颖大窘:“不过今天,他让我大吃一惊。他对于公司的管理手法,比我在m国学到的还要高明。”
“不会吧,颖颖。你可是哈弗的高材生啊。你不会‘情人眼里出西施’吧?”颜雪很是怀疑张颖的判断力:“他不就一个小屁孩吗?虽然能开发个什么,不过管理可不是什么技术性的东西。这方面他也是天才?”
“我也很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是这样的,今天中午去餐厅吃饭……”
……
沉默了一阵,颜雪在那头啪的一声点了一根女士烟,郑重地说:“我说,颖颖啊。你这小老板好像真的不错啊,比你原来那小白脸强多了。要不你考虑考虑,找他当男人算了。你放心,那个混账我找人给解决了就行。反正他的仇家也多,查不出来是谁做的。”
“屁,我和他没有什么的,只是好奇罢了。他有女朋友的,我会和一个屁孩儿瞎折腾吗?”张颖翻白眼了。“别瞎想,我和他没什么的。”
“你、确认骗得过我?”那头的颜雪喷出烟圈,压低声音道:“嗳,说正格的,我看这个屁孩儿挺不错的,反正和你没关系,我去泡他好了。你不是说他马上要来燕京读书吗,姐姐帮你好好‘照顾’着他怎么样?”
张颖再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道:“你就是一个斯文的女流氓,你进入骚情期了?”
“我承认我很腐。”颜雪甚至捕捉到了张颖语气里的一丝慌张,“你知道我的嗜好,不过你放心啦,我不会一口吞掉他的,要品味,要内涵,要全方位考验的。”
“唉……我懒得理你这闷骚、女,你能勾搭上帅哥是你的本事,我才不管呢。”
张颖在不知不觉中曝露了一些无奈,她是当局者迷,可旁观者清,颜雪就是旁观者。“是吗?不用急着撇清的,颖颖,你以前不会这么婆婆妈妈的,今天你是、肿么了?”
这回张颖脸红了,黑着脸道:“…肿你个头啊?我以前不就这样吗?他只是孩儿。”
“哟……果然有奸情啊?这就不舍了啊。”放下电话的颜雪若有所思着:“等来燕大,我一定会和他‘深入’交流的,我的勾通能力颖颖就放心好了……”
忙于修炼的何林,浑不知自己已成了一个女色狼的猎物。
现在他满心想的,就是怎么讨好他的玲玲,讨好罗爸罗妈。因为何大炮告诉他,罗一鸣明天会请假,来何家一起吃个便饭,当然,还有罗妈和罗玲。
未来的泰山和丈母娘啊……
那喝三鹿长大的傻妞的爹妈啊,何林觉得有些压力山大。
家宴,罗一鸣,罗玲她妈,罗玲,还有何彪一家三口。
不大的客厅挤的满满的。
不时的给罗玲夹着菜,何林享受着家的温暖,却也感受着折磨。两个爸两个妈的关注,不是所有人都能消受的了的。
依旧是大人们说着套话,何林和罗玲,只是做着乖宝宝。华国社会早已推到了封建主义的大山,只是父为子纲的传统,依旧在一定程度上延续着。这种场合,何林和罗玲是不适合插话的,还必须毕恭毕敬地坐在那里听着。
何林看着面前扑鼻沁人的龙井,在碧绿的水中浮浮沉沉,翻转腾挪,偶尔一片稍微大点的针叶缓缓的被热浪舒展了开来,令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摇曳着。稳稳的伸出手端起了洁白的茶杯,何林拨弄了下茶盖,品了一口后,一本正经的放下了,赞了一声:“好茶。”
这是下午何林开车送罗玲一家回来,罗一鸣同志专门留下了他一起说说话。
“真尝的出来?”罗一鸣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何林点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当然了。我父亲也喜欢茶。明天我拿点好茶给叔叔你尝尝。”
“何副局长的茶叶不会差的。呵呵。”在一旁刚刚给泡了茶的罗玲妈妈笑了起来。
罗文秘的书生气又来了,眉头一皱,对了妻子不满道:“这和地位无关,品茶就是心境。何彪他不是副局长,和是副局长。于茶叶的好坏有什么关系?”
“不和你说了。书呆子。”罗玲妈妈甩手走了。
看着妻子地背影,罗一鸣扶着眼镜继续不满着,拉着何林:“你看看她,我说的错了么?”
“那,咳,那是。”何林压低了嗓子,无可奈何的看着老头:“茶和心境有关。和书香,和人的内涵有关。和世俗一切无关。”
“对!”罗大文秘点点头。一边偷听的罗玲眼睛笑成了月牙儿,取笑起了何林来:“哟,何林,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内涵的啊?”
“人都是会变的,何林要是没有一点内涵地话,他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沉稳地。你看看何林的气度。这一点上是伪装不了的。你当你爸爸真舍得呢。何林假如还是过去那副样子,哼。”
何林尴尬的捏着鼻子:“是是,哎,叔叔,这茶还和我的内涵有关,对吧。”
“油腔滑调还是没改。”
罗大文秘哈哈着笑了起来,不过也随即点了点头:“何林啊。公司的事做的不错。我听说你自己还开发了新产品。做技术好啊,这是真本事。不过啊,年轻人最重要的是要沉得住气,不能有了一点小成绩就不可一世啊。”感情罗大文秘对何林这些天的事情也很是了解。
其实想想一点也不稀奇。何大炮自有工作上的便利。不过市委自有市委的手段,罗一鸣也自有罗一鸣的门路。作为从市委混的罗大文秘。罗一鸣又怎么会不注意到与女儿拍拖的何林和他的老子何大炮。
毕竟,这是女儿一生的幸福。
“我明白,叔叔。”
何林郑重的,发自内心的,对着罗一鸣恭敬了起来。他明白,老人看似喋喋不休的教诲,其实是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的交接托付。罗一鸣满意现在的自己,却担心自己会轻狂。本不关罗一鸣地事情,可是自己现在已经闯进了罗玲的生活里,从此,也将会是罗玲未来地依靠。
所以罗一鸣的眼睛里,才有着期待,有着希望,也有着担忧,而那复杂眼神的背后,就是一颗普通却又伟大的,父亲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