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外,在街头摇摇晃晃的过来了一顶青呢子小轿,轿旁跟着行走的是一个白面的少年,少年下巴干净,走路轻盈。从服饰看是宫中的太监,一行人等来到了将军府前,小太监高喊一声,“落轿”。四个轿夫一齐下蹲,放下了轿子。将军府前的有四个人守门,他们在将军府里当差,什么人没见过呀,一看装扮就知道这是宫里来的人,只见其中的一个人说,“我去叫管家”,随后就跑进了府里。余下的人赶忙立在府前迎接着轿里人。
轿子里一个尖尖的声音懒洋洋的响了起来,“小尹子,扶我下来”,“是,公公。”轿旁的小太监弯下身撩起轿帘,从轿子里慢慢下来一个中等年纪的太监,从服饰上可以看出这个人在宫中的地位很高。府前站立的人急忙迎上前,因为他们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所以,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宫里的红人夏公公。
一行人簇拥着夏公公走进了将军府,相邪也听到了门房小厮的报告,穿着整齐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夏公公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相邪正身站立在他的正前方,整了整衣襟,轻轻咳嗽了一声。相邪知道这是夏公公带着公务而来。夏公公朗声说道,“传皇帝口谕”,相邪及府里的诸位家丁都齐齐跪下听圣谕,“传相邪相将军入宫面驾,有公务相商”。
相邪带领着众家丁匍匐在地,“臣遵旨!”。
夏公公走上前,相邪也站立起身,“相将军,杂家这回身带公务就不和你闲絮了,你也准备准备一下,立马进宫见皇上吧,皇上正在太和殿等着将军呢。”
“有劳夏公公还要跑一趟,既然是公务那我们就公事公办,改天公公一定要到我府里来,我这正好有上好的‘龙井’给您预备下了”
“好,好,好,有好茶还要和将军一起品才是,杂家就此谢过将军的盛情了”
“烦劳问公公一下,皇上招我进宫可为何事?”
“这个,上面的心思岂是我这个奴才能揣测出来的呢,不过,将军,今早上面的心情可是不怎么好。”
“谢谢公公,改天一定请公公府中一絮。”
“那好,相将军,杂家我也回宫复命了,上面还等着我的回信呢。”
“好,我就不送公公了,我也准备一下,别让皇上等久了,林叔,你去送一下公公”
在相邪的身后跨步走出一个蓝衫的中年人,他就是相府里多年的总管,是相府的包衣,名相林,追随相老将军多年,现在又继续侍奉相邪。
相邪转身去了书房,在书房里将自己的仪容又整理了一番,而后,下面的人也报告说他的马匹准备好了,他就立即起身进宫。一路上,他的心里盘思着女帝找他的缘由。可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若说公务,早起在早朝上都已说完了,而且最近百姓和乐,朝廷安稳,也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若说为私事,相邪就更想不出了,因为,他自接任而来,与朝廷的瓜葛就仅限于公务,由于他的心情低调,一向很少沾手公务以外的事情。就这样,他思索着,骑着“血红”带着贴身侍卫索洪穿过了集市来到了宫门前。
相邪打缰在宫门下马,一路前行,来到了皇宫内院供女帝休息和处理公务所用的偏殿“太和殿”。太和殿里一片寂静,相邪来到殿内,没有看见什么人,这让他有所诧异。正在他疑惑的时候,从太和殿的“展龙”屏风后走出一人,这人一身葱绿的宫廷服饰,面露威严,是一个中年的女子。相邪一见来人,知道这是女帝的乳娘姓宋,宫中人都称呼她为宋姑姑。“相将军,皇上在溪宛苑等着您呢。”宋姑姑自持身份特殊没有对相邪行宫廷礼节,但在语气上对他却是分外恭敬。相邪更加疑惑了,他实在不知女帝能有什么事情招他在溪宛苑。他知道溪宛苑是皇家的私家园林,是女帝登基时专程为女帝而建。这时在宋姑姑的身后过来一个小的太监,他走到相邪的跟前,“将军大人,让奴才给你领路,带你去觐见陛下,莫让陛下等久了。”
相邪内心忐忑的跟在小太监的身后。皇宫就是皇宫,雕梁刻画无不是美仑美奂,他们一行弯弯转转走过了几处长廊,来到了一处苑门,苑门上方镶砌着“溪宛苑”三个洒金大字,字体是优美的柳体,金碧辉煌中缀显出一种幽美。
“将军大人,你请自行进去吧,陛下就在里面呢,奴才这就退下了”,小太监说着转身离开了。
相邪看着小太监远走的背影,他的内心更是在画弧,实在是不知道女帝召见他是为了什么原因,他真的想离开,从小他就不喜欢做没有把握而又无从掌控的事情,对他而言,做一件自己不了解的事情会让他的心没有来由的紧张,慌乱,而对这位年轻的女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无论怎样,相邪还是踏步走进了“溪宛苑”。
“溪宛苑”不愧是皇家园林,里面百花丛生,均是时下了争相斗艳的花儿,奇珍树木挺拔的生长在甬路的两侧。相邪脚踩在墨绿色的河滩石子铺就的小路上,一路前进,他无暇观赏苑内的庭园景色,毕竟身为臣子,遇见帝王召见,还是要郑重一些的,他现在深怕女帝着急,只是在急忙的寻找着女帝的踪迹。
相邪穿过了花林,来到了内湖前,内湖的上面架设乳白石的石拱桥。相邪遥遥的看见女帝在石拱桥上倚栏站立着,只见女帝一身鹅黄衣衫,衣摆在风中飘舞着,丝滑长发一改往日复杂的双髻,只是简单的绾了一绾,用一根碧蓝的玉钗固定在脑后,双耳侧余留下了点点长丝不时的拂过略施脂粉的面颊。女帝也看见相邪正朝她走来,就笑而盈盈的转身来迎,相邪慌忙下拜,“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见微臣所为何事?”,女帝缓缓将相邪搀起,“相哥哥不必施此大礼,此处只有你我,再无他人”。相邪听女帝称呼自己为哥哥不禁心中一惊,至于为何而惊他自己也说不清,只能说这是为官者的一种本能。相邪就这女帝的手直起身来,端正头看向女帝,只见今天的女帝没有了往日的威严,素净的脸上,精致的装扮,弯弯的柳叶眉,小巧的唇,一双洁净的眼明亮有神,倒像是一个平常人家的清秀女子,文静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