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感觉相邪在看着自己,脸微微有点绯红,相邪也自感造次,慌忙移开目光,微低下头,双手抱拳作揖,“臣斗胆问陛下,召臣来有何事?”女帝轻移莲步向石桥栏杆靠近,习风吹拂着耳际的长发,这一刻的女帝就是一个平常的女儿,“爱钦,现在不是朝堂上,你不是什么将军,孤也不是什么皇帝,论年纪,相爱钦只怕要比孤大上几岁呢。”女帝俏皮的回头看向相邪,“相哥哥今年应该是二十有一了吧,孤也快过十九岁的寿辰了,想你与孤是大洲朝的帝王将军,若是在民间只怕是早以儿女成群,安家许久了”。相邪在女帝的身后站着,望着女帝窈窕的背影,他实在是疑惑,一向刚毅要强,甚至于有些刁蛮不讲道理的皇帝陛下怎么会有此感慨。“陛下,乃是万民之主,怎能与我等臣子和万民同论,陛下为了天下苍生,江山社稷可谓是鞠躬尽瘁,是我等臣子和万民的楷模”,相邪说这一番话的时候决对是真心的,是一种对女帝毫无杂质的认可和尊敬。女帝在微风中的站立着,头缓缓低垂,“相哥哥,你与孤今日不是君臣,就是普通人家的一对朋友,你也不必在称呼孤为陛下,你就叫孤宛儿吧”,相邪慌忙失礼,“这臣怎当的起,陛下是九五之尊......”,尚未等相邪说完女帝就接口到,“那就算是孤对将军你下的意旨如何,难不成你打算抗旨吗?”女帝一脸寒霜,一副帝王的威严。事已至此,相邪也就不好再说什么,正所谓君无戏言。
“相哥哥,你进来的时候,看见苑园上的三个字了吗?”
“回陛。。。,我看见了,是‘溪宛苑’”
“是呀,是溪宛苑,这个苑园就是溪宛苑,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是溪宛苑吗?”
“这臣...啊,这我到是真不知道!”
“你上前来,站在我的身侧”。
相邪没办法只好依顺的走向前站在女帝的身侧,和女帝并身在乳白栏杆前。
“相哥哥,你低头看,这个内湖叫做‘宛湖’,湖水里喂养了上千条的红色鲤鱼”
相邪低头一看,透过清澈的湖面可以看见湖水里有鲤鱼在嬉戏玩耍,女帝复又继续说到,
“这个宛字就是取自孤闺名的宛字,所以,这个苑园就是宛苑,记得儿时,母皇曾经问过孤,长大以后有什么样的心愿,孤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有这么一个满是红色鲤鱼的湖。”女帝目光有些许迷离,陷入了回忆中。
女帝目光有些许迷离,陷入了回忆中。
“孤曾经梦想过,要在这个湖里嬉戏玩耍,和一尾又一尾的鲤鱼成为伙伴,驱散儿时的孤寂。后来,母皇真的在这里造了这么一个满是鲤鱼的湖,可是,孤从小就要接受许多训练,根本就没有闲暇来这里玩,直到孤登基以后大臣们又奏请围绕着宛湖修建了这溪宛苑。可是徒有小溪流水,徒有宛湖,这宛苑依旧是寂寞的。相哥哥,我们来一起喂鲤鱼吧”
女帝将手里的一个锦盒移到了相邪的面前,锦盒里是喂养鲤鱼的鱼食。相邪哪里敢和女帝平齐呀!
“臣,我,这......”。
女帝用衣袖掩面轻笑着,抓了一把鱼饵放在了相邪的手里,“相哥哥,陪宛儿妹妹一起喂养鲤鱼就那么难吗?”
相邪看着女帝,心里百种感受一齐涌了上来。想女帝是孤寂无友,那他相邪又何曾是自由的,一样的孤寂童年,一样为了身上所要背负的使命而压抑着自己,用强大的外表来掩饰自我内心的脆弱,好似无敌的活着,其实仅是在守护着一具孤寂的灵魂。相邪接过女帝手中的鱼饵,向女帝温温一笑,“宛妹,好,就听你的,我们一起来喂鲤鱼”。说着相邪将手里的鱼饵就势撒在了湖面上,一尾又一尾的鲤鱼纷纷跃出湖面,抢食着鱼饵。女帝一直高高在上,就是与其父母也因宫廷礼数而不敢也不能有所亲近,可她毕竟是一个妙龄的少女,需要伙伴,需要来自四面的温情。相邪这一声放开了拘谨,不失温情的“宛妹”无疑划来了女帝沉积了十几年的冷然心河。女帝看见向湖面撒鱼饵的相邪,相邪一向就是一个专注的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的,此时,相邪连撒鱼饵都很专注。湖面因微风的吹拂而荡去微微涟漪,涟漪又将风丝带至石拱桥上,吹动了相邪的发梢。今天相邪穿的是一身朝服,头戴极品官帽,青色的发丝顺在帽外,柔柔的贴伏在后背。相邪不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可是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凌然的正气却让他的身上有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多年的习武生涯,让他的阳光之气更为浓烈。女帝眼梢不自然的流露出了绵绵情意,芊芊手指舒缓张开,手中的鱼饵洒落在了湖面上。
“相哥哥,你看,那一尾鱼跳了出来”。
“哪一尾,呵呵,可不是,贪吃的鱼儿”。
“人若是鱼就好了”。
“人若是鱼就好了,可是人怎么能是鱼呢?”
“鱼儿虽小可是可以畅游四海,人虽能主宰鱼儿的命运,可却不是掌控自己的一切”。
“宛妹。。。。。。”
“人人都知孤贵为天子,可以富有四海,可事实上,孤却是不及鱼儿来的自由”。
“宛妹,不可以这么说,宛妹贵为天子,黎民社稷都紧系你一人之身,宛妹的抱负风行是一般男子都不能相比的,一介巾帼,堪可媲美与我大洲朝的开国之祖。”
“可是,相哥哥,孤终究不过一个女子,所谓高处不胜寒,这其中的苦楚又有几人能够了解呢。”
“人活着就是要有着形形色色的角色,每一个人都不过是硕大棋盘上的一颗微弱的棋子,一个棋子的任务无非就是守好自己的点而已,宛妹,不要思虑过多。”
“你说的不错,人生仿佛很高深,但其实,也就不过是如此罢了。”
相邪静静的看着女帝,此时他的心境有所不同了,平日里在朝堂上,他见识最多的就是女帝的铁腕手段,而此时,在心里他更多的是将女帝当成了一个小妹妹。
然而,女帝呢?女帝会是和相邪一样的心境,就仅仅是把相邪当成一个哥哥来看待吗?也许一种莫名的情意已经在她的心底蔓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