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碧绿色的深眸看向曾明,看得曾明浑身一颤。“接着说。”
沉冷的声音划过曾明的脸庞,曾明不敢不从,接着说道:“是。太子遭人陷害,成了奸杀宫女的凶手,小人在事发当日便匆匆赶来通报,如今只怕太子……”
他没有把话说完,然言下之意已经明了,只怕此时太子已经被抓被关了,性命堪忧。
闻言,苏夜涵的眉角微微一动,却仍然是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曾明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七王爷,心里忐忑不安,暗骂自己粗心大意,怎么就将太子遭难的事告诉了他?虽然这位七王爷平日里冷漠淡泊,但谁又能抵挡得住储君之位的诱惑?
就在曾明快把自己的衣角捏碎的时候,突然听到苏夜涵对着帐外喊了声“邵寅”,之前退出的那人立刻应声走进来,对着他行礼,“涵王。”
苏夜涵看了看紧张的曾明,嘴角隐约掠过一丝朦胧的笑意,转而对邵寅说道:“带这位曾大人下去休息,等涣王一回来便带他去见涣王,记住,不得有丝毫怠慢,务必保护周全,若他有闪失,你就不用来见我了。”
邵寅一脸平静地回答:“属下遵命。”
然后领着还有些惊魂未定的曾明走出大帐,而曾明一出大帐就重重地舒了口气。
果然是冷酷的涵王,但所幸不是无情的。
如此,太子便有救了吧。
但愿楼大人能再应付些时日,待三位王爷大军回朝,一切就都好办了。
他这么想着,回头看了看苏夜涵的大帐,似乎又想起了刚才他冷到极致的声音与神情,不由得浑身一颤。
崇仁二十三年夏,战事繁多,政事不歇。
澄太子因在太子寝宫中奸杀宫女,被废去太子之位。其太子妃岑瑾萱亦被牵涉,由于嫁与太子多年却无所出,废其太子妃之位,打入冷宫。
由是如此,岑瑾萱的父亲,当朝左相岑寂被参教女无方,去其左丞相一职,贬为通议大夫,罚奉半年,并罚其闭门不出一个月,以反省其身之过。
而岑家其他当职官员皆因为各种原因遭到不同程度的贬谪,就连岑寂的门生好友也悉数被牵连其中,贬的贬,罚的罚,罢的罢。一时间,满朝百官个个震惊不已,人人自危,行为做事更是谨言慎行,以防一不小心被抓个把柄什么的,也被连带着一起罚了。
如今左相被贬,新任左相人选尚未定下,各类大大小小的事务便落在右相慕古吟一人身上。却不想,右相近几日来连日称病不朝,一时间倒教下面的官员们没了主心骨,许多事宜都不知该如何拿主意。
沛儿一路小跑过来,越过醉霞阁,穿过长廊,直直奔进霓裳轩,只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她的衣襟已经湿透。
屋内的珠帘后,一方人影来回移动,似是在纸上写些什么,听得沛儿从外面跑进来的脚步声和抱怨声,手上的动作微微停了一下。
“怎么?他们还是不愿离开么?”有清冽明朗的女子的声音自帘后传出。
“离开?”沛儿兀自倒了杯茶水喝下,润了润嗓子,歇了口气,方才继续说道:“怎么可能?不但没有离开,现在又多了一批人,吓得我根本没敢出去见他们,只是叫管家先应付着,便回来通知你了。要我估计,他们今天见不到小姐是不会离开了。”
帘后的人将手中的笔一放,沉声说道:“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