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长长的出了口气,将手中的抹布随手扔在窗台上,一屁股坐到了炕上,“终于擦完了,可累死我了。”
一阵寒风吹过,宁凡打了个哆嗦,忙将已经擦好的窗户关上。
这是在如今北方的农村中也不多见的老宅,据宁凡的爷爷说,这座老宅是他小时候就住过的,老爷子如今也是奔九十的人了,这样算起来,这座老宅子也得有上百年历史了,可以称得上是文物了。
宁凡的父亲兄弟姐妹有五个人,现如今却是都不在村里住了,这座老宅平时只有宁凡的爷爷和奶奶住在这里。为这事,宁凡的父伯也没少劝二老,无论着哪个孩子住都行,可是这人老了就是恋旧,老爷子又是个讲究人,说什么老宅不能舍,死活不肯搬走。
大家工作都很忙,每年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为了生活奔波,平日里也就是偶尔能回来看看老爷子,难得能聚在一起,即便是春节也不是都能回来一起团圆聚会。
“廿三糖瓜儿粘;廿四扫房日;廿五糊窗户;廿六炖大肉;廿七杀公鸡;廿八把面发;廿九蒸馒头;卅晚上熬一宿;大年初一扭一扭”,春节历来是国人最为重视的节日,虽然现如今快节奏的生活让年节的年味越来越淡,可是在这农村中,尤其是在宁凡家中,每年的这一套是基本上少不了的,用宁老爷子的话说,“没有这些东西,那还叫过年么……”
宁老爷子虽然快九十岁了,可是一直身康体健,平日里农活也是不少干的,他又讲究这些习俗,所以每年春节前这些都是要做的,可是毕竟是上了年纪,这几年已经是明显有些力不从心了。
宁凡的父亲最小,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受宁凡爷爷的影响,宁家无乱是男女重男轻女的思想十分严重,宁凡的两个伯伯都是女儿,他们这一脉中只有宁凡这一个男孩。所以从小到大,宁凡自然就是这个大家族中的宠儿。不过宠儿也是要付出点代价的,作为宁氏一族的嫡孙,老宅的第一合法继承人,每年过年的时候,他就被派过来协助爷爷做这些准备工作。前些年,两个堂姐也会过来帮忙,他是能懒就懒过去,可如今两个姐姐都嫁人了,只能是自己干了……
昨天是腊月廿四,从大清早宁凡就被从热被窝里揪出来干活,整整干了一天还没干完。今天一早起来爷爷奶奶去赶年集买东西去了,宁凡则是接着把没擦完的窗户擦完。
宁凡脱掉外套,毫无形象的躺在热乎乎的炕头。想到这个最让自己头疼的工作做完了,以后就再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做的大活了,宁凡忍不住的一阵兴奋,他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目光向四周扫视了一圈,想再次欣赏下自己的战果,视线却是落到了房顶上。
这间老宅的房顶上跟如今北方的农村不太一样,上面还有个暗间,里面是用来储存粮食,盛放贵重物品。只是这个暗间却是有多少年没用过了,里面黑漆漆、脏乎乎的,宁凡除了小时候爬上过几次,再也就没上去过。
宁凡此时却突然兴起了到上面看看的念头,想看看是不是在哪个角落里有个什么古董宝贝之类的东西。宁凡有这种想法是源自他的死党大成。
大成,本名叫做韩明成,跟宁凡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在高中毕业之前,两个人那是形影不离,只是高中毕业后,韩明成没考上大学,跟了他爸做生意去了,而宁凡则是赖赖巴巴的考上了一所普通的高校,过上了混吃等死的大学生活。
现如今韩明成已经是老板级人物了,前两天去他那里玩,他拿出了副据说是唐代画圣吴道子的什么画,宁凡看着那幅画也没觉出来什么好,韩明成说价值已经上千万了。
而宁凡呢,眼看着要毕业了,东奔西走的四处找工作,看到的都是朝天的鼻孔。虽说父母说过让自己回来找个事业单位,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事业单位那两个工资,也就是够自己平平安安过日子的,想过个好点的生活,那也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自己能不能安排上工作靠的是自己在市政府的小舅,虽说如今小舅受市长的青睐,做了他的秘书,可是这两年的政策越来越紧,自己的工作也不敢就一定能如愿。
爷爷家这房子可是百年的老房,说不定能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呢,万一有个什么值钱古董来,卖他个千八百万的,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混吃等死好了。
想到这些,宁凡登时来了精神,一个鲤鱼打挺就翻身爬了起来,抄起个手电筒就爬上了顶棚。
打开顶棚上暗间的门,一股冷气迎面扑来,这个暗间高有一米半左右,足有一米八五的宁凡只能是半蹲着往里蹭。
老爷子常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以前这个暗间每年都会放些晒好的小麦,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些年老爷子也有些干不动了,再加上如今的生活也很富裕了,所以这里也就一直空置了起来。
里面的空间并不大,也就是十个平方左右,宁凡很快就看遍了,除了灰尘和一些杂物外,哪里有什么古董,就是连年代略有些久远的纸片也没看见,宁凡自嘲的摇了摇头,掉头准备离开。
突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施天羽一惊,手中的电筒忙照了过去,却只见一道小小的黑影“刺溜”一下钻到了墙角。
“奶奶/的,死耗子吓我一跳,”宁凡暗骂一声,转身准备离开,手电筒不经意的扫过刚才响动之处……
“咦?那是什么东西?”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一捆黑黝黝的东西引起他的注意,宁凡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脑袋,刚才记得用手电筒照过那个地方,好像没发现什么东西,难道是自己没注意?
“不管了,看看再说,”很快他的好奇心就占据了上风,宁凡飞快的挪过去,伸手拿起了那捆东西。
这是一个圆筒状的东西,入手颇重,最外面是一个有着暗纹的黄色绢布做的封套,只是不知是年代久远还是因为在这满是灰尘的环境下,封套已经变得灰暗。
宁凡急切的摘下封套,从里边滑出的是一卷似绢非绢,似皮非皮类似于画轴般的东西,破败的泛黄色,似经过了千万年的历史沉淀。
宁凡缓缓的展开的画轴,在手电筒的照耀下,宁凡终于看到了这幅卷轴的容貌。
这是一副山水画卷,整幅图画封为远景近景两个层次,近景是连绵的群山,山峦起伏,林木葱郁,河道萦回,更有飞瀑高挂,一轮红日从峰顶露出了半个头来,和旭的阳光洒满了整片大地,连绵起伏的秀美山川隐于犹如薄纱的晨雾之中,忽隐忽现。
在群山环绕之中,有一处茅庐。茅庐依山傍水,在群山的掩映中颇有些仙家气象,茅庐前种着一些宁凡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有些植物更是开着鲜艳的花朵。
而在群山之外,隐约间是一座大城,这座大城有着高高的城墙,城里面民房、商铺、豪宅一应俱全,只是唯一让宁凡觉得别扭的就是,这座看似繁荣的大城中,这幅画的作者竟然没有画上一个人,甚至是一个活物,让这副画多了几分凝重,少了几分的活力。
“看来没白找一趟,这幅画看起来像是有些年代的东西,说不定能值几个钱,”宁凡有些满意的看了看手中的画,将它重新装到封套内,回到了屋内。
宁凡又将这幅画拿出来把玩了一番,越看越觉得是个好东西,心情自然激动起来,这一但有了想法,自然是憋不住了,“这个东西得让大成给我看看,说不定比他那副画还值钱呢。”
想到这里,宁凡是再也坐不住了,从炕头上招到了自己的手机,飞快的拨了个号码。
“大成,在哪呢?”电话接通,宁凡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在家呢……”听筒里传来韩明成的声音,“刚跟我爸看了件古物回来,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怎么活干完啦,回城里来了?”
“没呢,我还在老家呢,”宁凡急急忙忙的说道:“一会我就回县城,你到我们家跟我会和,我有东西给你看……”
“啥好东西这么急火火的给我看?莫不成找着什么古董了,你爷爷那可是老宅,这还真备不住有什么值钱的好东西,”韩明成笑着说道。
“刚才打扫卫生,找出副古画来,我看着这年代应该是不近,想让你给长长眼,说不定是个什么好东西呢。”
“哦?真的?那我要看看,”韩明成也来了兴致,“那就赶紧的吧,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处理完就过去,咱们到你家集合……”
宁凡匆匆挂掉电话,“噌”的从炕上跳下来,披上外套,推出自己那辆破摩托车,急匆匆的走出了家门。
宁凡的家在县城中,离着老家倒也不远,也就是十来里地,骑着摩托,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此时兴匆匆准备往家赶去的宁凡却还不知道,他怀中的这件东西改变了他一声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