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铭洲压根不知道他签了和离书。
不然以他的秉性,早就会将和离书撕个粉碎,反手将一封休书甩在我脸上。
除了章梦荷。
他不允许有人能踩在他头上。
但他已经落了印,盖了章,而我也将要离开京城。
恐怕等我离开京城在别处安家,他都不会发现那张和离书吧。
话音刚落,门口闯进来大片阴影。
我抬头看去,只见得厉铭洲身着一身鹤羽大氅,一身白雪,志得意满地向我走来。
听着脚步声,我搁下了笔,屈膝行礼。
没有一句问候,也没有一点寒暄。
厉铭洲接下来的话里却充斥着兴高采烈与迫不及待。
“春日宴叫你画的画如何了。”
一瞬间,我的心脏微微抽动,一丝自嘲出现在我的嘴角。
“回王爷,已经画好了,就搁在偏院,我去取来。”
说罢,我便打算拎起脚边的暖炉去偏院取画。
可就在这时,厉铭洲眉头微蹙,
“暖炉就留这儿吧,待会儿梦荷要来。谷雨,你再去拿个暖炉给王妃。”
“是。”
我松开了握住暖炉把柄的右手,将暖炉复归原位。
成亲七年,我从没见过他的眼睛里,有装不下的温柔。
也是,他从来就不乐意章梦荷受到任何委屈。
至于我,伤着,冻着又有何干系。
罢了,罢了。
放下暖炉,我朝着书房外走去,映入眼帘,尽是白茫茫一片。
大雪缥缈。
我的竹骨伞搭在门框之上,形单影只。
“铭洲哥哥,这雪好大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跟在那活泼跃动的声音之后的,是一个提着裙摆,好似灵兔的身影。
只是见此情形,厉铭洲神色却是骤然暗沉了下来。
厉铭洲一把抢过竹骨伞,跑向章梦荷。
“怎么敢冒雪跑来的,快快快,来我伞下。”
用词严厉,可语气却是极尽温柔。
那竹骨伞本就是我一人独用,伞下自然站不下两人,为了避雪,厉铭洲直接将章梦荷拥进了怀里,用大氅将其彻底包裹。
“铭洲哥哥……”
在心上人怀里,章梦荷的语调都多了几分黏腻。
似乎是有些拥挤,她动了动身子,挺翘的臀部有意无意摩擦着厉铭洲的大腿根。
厉铭洲也极其配合,坏笑一声,低头咬着章梦荷泛红的耳垂,下胯顶了顶她的后腰。
直到听到一声嘤咛后,才餍足地舔了舔嘴唇。
随后,章梦荷轻轻踮起脚尖,凑到了厉铭洲的耳边细细碎碎说了些什么,刚一说完,就又把脑袋埋进了厉铭洲怀里,耳朵更红了。
我站在屋檐下,大雪茫茫,听不见他们的言语。
看着两人撑着伞扬长而去,我只恨我十四岁遇见了厉铭洲。
我是兵部侍郎的女儿。
自打我从娘胎里,厉铭洲这个名字我就听了不下一万遍。
我只知道他是要成为我夫君的人,但却从来没有和他见过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