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呼……！”“吸……！”

李明浩努力控制着呼吸的节奏，尽可能将整个过程变缓。只有这样，才能跟周围融为一体。这些都是那个骗子老王教的，刚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当自己看到其他人表演时，才明白这些技巧都是经历过千百次摸索之后得到的。

一只手指轻轻在地上画着圈，不知为何每次这样做的时候，整个大脑会逐渐放空，逐渐进入睡眠状态，只有用这种办法来转移注意力。纵然是这样，依然无法抵挡睡意一波接着一波袭来。不由自主的甩甩头，继续让自己保持清醒。

按照时间估计，只要在这里待上三个小时不被发现，到时候就有足够的时间逃走。当初答应当兵，还以为能从中了解父亲或者学到东西。可事实证明，那个老王就是一个骗子。非但不告诉一丁点父亲的秘密，还无视自己提出的学习要求。每天都是体能和格斗训练，按照这样的训练方式，估计两年退伍之后，完全可以去重庆当个棒棒或者当个装卸工。

从来到这里第三天，自己就寻找办法逃走。奇怪的是，每一次老王都能第一时间找到。找到的下场只有一个，无尽的体能训练外加各种折磨，直到自己倒下。也许是因为这种游戏玩多了，每次轻而易举的抓到让他觉得无聊，终于开始教自己躲避技巧。可不知为什么，纵然自己用尽全力去学习这种东西，并尽可能做到完美，可依旧无法逃过老王的魔掌。

“感觉如何？”

老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明浩困意骤然而去，一脸无奈的慢慢站起身。

“这次不错，比上次多了一分钟。”

这话听起来似乎是鼓励，可又充斥着讽刺。一个星期的疯狂训练，仅仅比上次多了一分钟。也不知道是自己无能弱智，还是对手太过于狡猾。

“走吧！”老王一脚踢在李明浩的屁股上。

望着远处微微略显轮廓的基地，不免露出悲哀之情。

“唰！”躺在床上的李明浩瞬间坐起，望着四周早已经沉睡的战友，不由的舒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李明浩随手摸了一下身体，却发现满手都是汗。望着手中的汗水，摇摇头一脸的无奈。没想到已经离开那个地方，回想起来依旧恐惧……

“起立！”

“唰！”

“全体唱《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

“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我们是一支不可战胜的力量。

我们是工农的子弟，我们是人民的武装，从无畏惧，绝不屈服，英勇战斗，直到把反动派消灭干净，***的旗帜高高飘扬。

听！风在呼啸军号响，听！革命歌声多嘹亮！

同志们整齐步伐奔向解放的战场，同志们整齐步伐奔赴祖国的边疆，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向最后的胜利，向全国的解放！”

李明浩高声的唱着，那原本平静的心骤然间沸腾起来。军人的歌声没有旋律，甚至有些人说听不懂。可只有身在其中，才能听清里边的歌词，才能明白里边的道理。对于军人来说，歌！就是吼出来的！阵阵的杀气融入歌声中，用精神来塑造歌曲。

“西北战区第某集团军1号令，现授予王宇、李超然等1144名同志列兵军衔。”

授衔对于一名士兵来说，是最光荣的时刻。薄薄的肩章和红色的领花，在证明自己的同时，也承担着那看不见的重担。

“宣誓！”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

服从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服从命令，严守纪律，英勇顽强，不怕牺牲，苦练杀敌本领，时刻准备战斗，绝不叛离军队，誓死保卫祖国。”

李明浩没有在授衔队伍中看到崔红军，听雷伟早上说，他们按照计划逃跑了。那些“逃兵”晚上趁着班长和连值日员不注意，离开了宿舍翻过了那面不高的墙。

三天后，崔红军等人被全部抓了回来，其中大部分整整三天没有走出军营外的这片山林。让李明浩遗憾的是，因为这些人没有授衔，也自然没有加入军籍，所以只是被退回了武装部，连像样的惩罚都没有。但在他们档案中，有一页纸永远磨消不掉，还有其他战友鄙视的眼神。

接下来的事情验证了那个传说绝非子午须有，授衔之后的班长们像变了一个人。往日的那份温情和教育消失的无影无踪，那些烟民再也无法用想家的理由来骗取香烟。各种小福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是更加残酷的训练和各种难听的话。

炊事班的饭越做越难吃，原本白花花的馒头，变成了没有蒸熟的窝窝头。原本的六菜一汤，赤luoluo变成了白萝卜、红萝卜、白菜、雪里红的老四样。更变态的是，吃饭时间只有三分钟。导致新兵们进入饭堂后，犹如猪圈里的猪崽直接扑向食槽，用最短的时间和最简单的办法将自己喂饱。两三个馒头在挤压之下变成一个，热腾腾的稀饭视而不见一口喝掉。

好在新兵们已经无暇顾及这些小事，对于他们来说，能够吃饱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每天早晚的十公里还有各种体能训练，不断耗尽身上所有的能量，让他们无暇去多想什么。每天晚上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倒下，每天早上则连滚带爬的起来整理内务。每个人越发变得像个机器，慢慢融为这台大型机器中的一部分，那些所谓的小团队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明浩发现邵彬的脸色变得越发冰冷，一个星期几乎都不见一个笑脸。自己一如既往的成为他玩弄的玩具，每一次体能训练总要比别人多完成几个项目，同时要求也不一样。

“听说今天晚上有紧急集合。”

冰冷的水从赤luo的李明浩头顶流下，刺激着身上每一块细胞。或许是故意折磨，或许是早已经忘记。新兵连的训练导致大家每天大汗淋淋，浑身上下充满着刺激的气味和尘土。可上级却安排所有人每个月洗一回热水澡，每周洗一次衣服。所以想要除掉身上的味道和不让衣服站立起来，就只有在这已经零下三四度的天气下，用凉水来解决这个问题。

“那又怎么样？”李明浩还是那种很不以为然的样子。“你不会怕了吧？”

“提醒你一下而已。”雷伟抄起一盆凉水倒在身上，骤然而来的感觉甚是销魂。

雷伟在外人面前显得很木讷，可在李明浩面前却话很多。甚至还会研究一些私密的东西，让李明浩不得不感叹闷骚男的可怕。

“得了吧，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李明浩拿起一块肥皂将浑身上下打了一遍，一阵寒风袭来，全身上下皮肤骤然紧绷，忍不住大声喊道。“爽！”

冰水在身上流淌着，在月光下泛出点点的星光。将近三个月的训练，让李明浩跟雷伟两个人身上的皮肤开始变得紧绷，虽然没有肌肉男那种型，但在星光的衬托之下变得充满诱惑。

“呜……”

刺耳的紧急集合哨声突然响起，让两个自恋的人刹那间醒来，脸上闪过一丝无奈。满身肥皂沫的李明浩直接抄起脸盆，接连舀起两盆凉水倒在身上，便抓起衣服朝着宿舍跑去。

宿舍内早已乱成一团，杂乱的脚步声、各种东西自由落体所发出的清脆声以及忙乱中自言自语的声音，就像刚刚煮熟的绿豆汤。

“我艹！”连长于海站在宿舍楼前，望着这支可以被称为七零八落的部队忍不住骂道。

眼前的场景用七零八落来形容，都有些过于谦虚了。才占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大部分士兵身后的背包都已经散开，只能用双手抱着。至于其他东西更是散落一地，不断发出刺耳的声音，换个词形容可能更为妥当，完全就是一群丢盔弃甲的逃兵。

李明浩站在队伍中，静静地听着于海的怒斥。自己原本以为平时的训练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可此刻才发现，裤子不是自己的，鞋子更是穿错了一只，至于物品柜里的东西，更不知道被那个混蛋拿走了，身后的背包斜在一边，随时都有可能脱落。

“各班带回！你们这群龟儿子，格老子的！”于海怒气中冲的骂道。

没有人认为于海骂得不对，更没有道德帝出来指责他。因为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像这样的一支部队上了战场，只有战死或者逃跑。对于军人，这是一种耻辱。

邵彬的脸铁青，比往日更加寒冷了几分，显然他对这一切并不满意。李明浩心中很清楚，邵彬有着极强的荣誉感，根本无法忍受这种怒斥，也无法忍受整个班的状态。而这一切，将预示着今后舒舒服服的晚上将变得多姿多彩，直到有一天全班能达到他所提到的标准。

暴风雨总是来的很快，当天晚上李明浩就被折腾起来三次。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几乎每天晚上都是半睡半醒的状态，以至于最后觉得自己能闭着眼睛将背包打起来；又或者在使用背囊的时候，能够轻轻松松将所有东西塞进去。完成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规定时间内。

狗都是训出来的，人都是练出来的。在这里你首先要放弃尊严，其次要放弃自己。只有这样才能融入这个集体，才能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战友。但有一句老话说的很对，没有上过战场的士兵，永远都是新兵。无论在训练场上撒过多少汗水，有些事情还是无法理解。看似那些小团体、老乡观念在训练中烟消云散，可一旦空闲下来就会再次冒出来。

“越野全副武装五公里！”一个多星期的专门针对训练，让于海的心情多少变得好了点，眼前这支队伍没有了一周前那般溃兵的模样。“老规矩！”

雷伟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转过头紧紧的跟在李明浩的身后，跟着他的频率快速向前移动着。想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五公里，这是唯一的办法。

“刚跑完十公里，又是一个五公里，也是够了！”不远处的胡强低声埋怨道。

自从崔红军消失后，爱挑事的胡强变得沉默许多。李明浩都不记得，上一次胡强跟自己说话是什么时候。不过倒是听说，等新兵下连后，这家伙就会调到通信团。

“跟上！”李明浩转过身对身后的雷伟说道。

也许是连长为了呼吸新鲜的空气；也许是为了防止大家偷懒；又或许是为了锻炼胆量。原本应该安排在营区的夜跑，却被连长拉到了山林之中。

夜晚的山林要比白天更为可怕，这种可怕并非来自于外在，而是内心所不自觉产生的恐惧。白天看似美妙的风景，到了晚上就变成了地狱。风袭过山林，发出各种奇异的怪叫声。

地面上是常年积累的落叶，在这种地上跑步最消耗体力。因为一脚踩下去，整个地面都会向下陷。不但无法得到相反的作用力进行辅助，还会趁机消耗大量的气力。

“咱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连。”雷伟快跑了两步，追上身前的李明浩。

队伍越跑越散，周围稀稀拉拉没有几个人。不过按照连里的规矩，整班一起到才算到达。

“估计再有几天吧。”李明浩随口回了一句，“怎么？想受老兵欺负了？”

“我没那么贱，只是觉得下了连队可能会舒服点。”雷伟吞吞吐吐的说道。

“不见得。”李明浩话音刚落，一把拉住身边的雷伟。

大家好！我叫老王，是不是觉得很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