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常禅语感觉屋门被人打开,她睁眼看见门口正站着一个人,屋里没点灯,她只能模糊的看见一个身形,像是个男子。
常禅语以为是她睡着了齐钧慕过来叫她,她坐起身来看那人还是不动,常禅语疑惑的皱了下眉。
她感觉这人不像是齐钧慕啊,那会是谁呢。
等常禅语站起来开始向那人走去时他终于动了,他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开口,“你就是常禅语?”
常禅语惊讶的哎了一声,这声音不是齐钧慕,于是她问道:“你能看清我?”
那人轻笑一声,“你可真是一点样子没有。”
常禅语不理解他的意思,等快到了他旁边那人突然后退,“你这样嫁过去不是给齐家拖后腿吗!”
他的声音突然尖锐了起来,就像突然要变个声音,有点像女声,这给常禅语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那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乱的往齐钧慕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能不能拿出一点儿齐家小女该有的样子?”
常禅语无奈的站在原地看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也想啊,这不是刚睡醒还懵着呢吗。
那人留下这句话立刻走了,常禅语叹了口气,也认不出来这人是谁,那就当他没来过吧,应该不会出事。
那他总不能是贼,来偷东西路过常禅语的房间顺便说教了她两句。
常禅语出屋关了门去齐钧慕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传来齐钧慕沉稳的声音,“进来。”
听的常禅语一叹气,他的话一向很少,常禅语习惯了。
推门的一瞬间常禅语余光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这里离得也不远,刚才她和那个奇怪的人这么大声的说话齐钧慕难道没有听见吗?
齐钧慕应该是真的没听见,她进去后丝毫没提这件事。
“把昨天的琴谱记熟,晚些教你习字。”
常禅语微微吸了口气,行吧,她听话。
本来上午的时候常禅语就已经熟悉琴谱了,她只弹了两遍齐钧慕就让她停下来。
“大寒之日即到,你需尽快练好一切。”
常禅语一边点头一边心里却寒冷下来,难道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代替别人去做这个替死鬼,凭什么,就算该去一个人,那也不应该是她!
她必须尽快找个办法离开这里,带着阿爹阿娘和阿姐,他们远远的离开京城,此后的一切和她又什么关系,常禅语的死活,齐家的死活,南阳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常禅语面上保持着沉静,等着齐钧慕说话,接下来他会让常禅语去拿练字的笔墨纸。
果不其然,齐钧慕终于发话了,“你去准备东西,一会儿练字。”
常禅语就去了,她准备好笔墨纸砚坐在桌上坐好,齐钧慕在一旁喝茶,常禅语无聊之际看着齐钧慕。
纤细的手指稳稳的落到书架上的一本书,不得不说齐钧慕的长相确实吸引常禅语,她曾多少次都看的痴迷。
她甚至常常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
常禅语突然坐直了身子看着齐钧慕,齐钧慕抬眼看了她一眼将书递给她就又垂下眸子喝茶去。
常禅语接过书假装温顺的翻开,却忍不住偷笑出来,不管到最后结果是什么,她都要试一试对吧,万一到最后就这么成功了。
从这天晚上开始,齐钧慕就发现常禅语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眼神不再呆愣,反而灵动的真有了几分大家小姐的模样。
齐钧慕也不知道这个变化的原因,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做他该做的事。
常禅语开始有意无意的接近齐钧慕,比如“无意”碰到他的手,“无意”的盯着他发呆。
每每被齐钧慕看一眼她就又赶紧收回动作,生怕他生气,毕竟这么聪明的人,她露出点儿马脚就有可能被齐钧慕发现。
齐钧慕却迟迟没看出她的意图来。
入冬以深,这天常禅语照常起来洗漱,却听见院中有一女声,她以为是府上的丫鬟,可听了两句就觉得不对,丫鬟怎么敢这么说话。
“你们就不应该这样做!”
“皇上的旨意,不敢违背。”
“凭什么这两国的安定和平要以她一个弱女子为祭奠?你们就真的相信她的实力?”
“姑姑就是。”
“可……”
那女子终于没了话,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屋里的常禅语缓缓坐到椅子上,盯着梳妆镜里的自己眨了眨眼,她多久没有这种委屈的感觉了。
从小就被人欺负的她养成了苦中作乐的习惯,不管怎么样有阿娘阿爹阿姐在她就觉得安心。
如今她们注定要分离了是吗?
她对着镜子勾起一抹无力的笑容,那不熟悉的面孔看着有些吓人,一想到以后就要顶着这么一张脸过一辈子她就觉得悲哀。
重重的叹了口气低下头,那又怎样,这不是还没嫁过去,一切都有机会。
常禅语又重新抬头,纵然世道不公,她也要尽最大努力满足自己的想法。
等听着外面院中没了动静她打开门出屋去,齐钧慕靠坐在院中藤椅上,慵懒的不像他,甚至都不像是刚才说出那些绝情话的人。
常禅语在院中望了一圈,没看到其他人,看来刚才那个女子已经离开了,不得不说她还真是个好人,还能为常禅语说句话。
齐钧慕抬眼看了常禅语一眼,“今天温习茶艺,东西在书房,你去拿出来。”
常禅语迈开步子像书房走去,心里在打着鬼主意。
齐钧慕爱喝岩茶,这是她之前一次看齐钧慕示范记下来的,于是她就动了心思。
她那里茶具,去悄悄拿了些岩茶放在茶叶罐里。
她再出来时齐钧慕已经起身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清冷,常禅语暗叹一声,难得见齐钧慕换个样子,只是这还没过瘾呢就又变回了老样子。
她把茶具放到院中的石桌上,齐钧慕示意她可以开始,常禅语缓缓开始了她的动作。
经过一小阵子的忙乎她成功沏出来第一杯茶。
她小心翼翼的将茶递给齐钧慕让他品尝,里面一路溢出来的茶香让她心神一晃,感觉自己做的不对,却也就只能咬牙去做。
齐钧慕接过茶杯盯着杯底看了好一会儿,面上神色一点变化都没有,浓密乌黑的睫毛垂下遮住眼睛,还是轻轻冷冷的样子。
他看的时间越久常禅语心里就越慌,怕他生气自己偷动了他的茶,却又期待他能高兴一下。
可惜齐钧慕并没有做出什么表现,只是举起茶杯抿了一口快要被晾凉的茶水。
“淡了些。”
“哎。”
常禅语说不清现在她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点委屈,有点失望,大概还有点无力吧。
齐钧慕到底是清冷的性子,怎么可能轻易喜欢上一个人呢,更何况还是一个卑微到了极点的自己。
常禅语接回齐钧慕递过来的茶杯,心里思绪乱绕,不经意间唇齿间一点湿润,猛的回神后发现自己不知怎的就喝了一口刚才齐钧慕喝过的茶。
她慌乱的看向齐钧慕,她倒是不在乎什么,只是怕齐钧慕怪她无礼。
果然,齐钧慕正盯着她,眼里一点儿温度都没有,像是要生气了,常禅语手忙脚乱的将茶杯放到小桌上,却一下碰到了上面准备的开水。
手背上一阵炸痛,常禅语委屈的红了眼眶,本来心情就不好的她此刻更是无奈了。
即便是疼也不敢发作什么,她记得要给齐钧慕道歉。
“公子……”
等她转身的时候发现齐钧慕已经转身向他的房间走去,并且走的很快。
常禅语无措的站在原地,手上的炸痛越来越明显,唇角还溢着茶香,心底的委屈终于忍不住了,就在这一刻,她真的觉得坚持不下去了。
她又转身去收拾小桌上的一片狼藉,全然不顾手上的痛,因为她一点止痛的方法都没有,也没人会帮她,反倒成了多余的矫情。
先是将热水壶扶起来,水壶的余温又让常禅语倒吸一口凉气,也不知是开水的水汽还是她的泪水,她的眼前又模糊了起来。
常禅语压着自己想哭的冲动收拾着,实在忍不住了就擦了擦溢出的泪水,抬头却见齐钧慕又出来了。
常禅语加紧手上的动作把东西收拾好,像个办错事的孩子站在原地。
齐钧慕拿着一个小瓷瓶走了过来,常禅语连看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这是一种本能的害怕,自己一个外来的卑微到尘埃中的人,怎么敢和高高在上他们对立。
常禅语本来以为齐钧慕会说她什么,结果齐钧慕把瓷瓶递给她,淡淡道:“止痛的药膏,你自己处理。”
话落等常禅语缓缓接过瓷瓶后就再次转身离开了。
常禅语愣在原地,齐钧慕竟然没有怪她还给她药膏,这不像是他的作风啊。
突然常禅语笑了出来,不管他因为什么才关心自己,总归是关心了,还没嫌弃她,就还有机会。
她傻笑着打开瓷瓶,在原地涂抹药膏,说实话,这是她活这么大头一次用这个东西,之前不管多重的伤她都没用过药膏,最多是阿娘给她抹上一些烟灰。
屋里齐钧慕看着常禅语心里起伏不定,最后也没能确定一个情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