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wo
莫落记得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那么一句话。
在这个世界上,最令人苦闷的事,莫不过被人误解,还不能同人好好地解释清楚一切。
可莫落却一点也不认同这句话。
她还很固执地认为,若真是懂你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听你的解释,也会选择毫不犹豫地站在你这边,为你撑腰。
可事实上,人性的扭曲,比她想象中的更可怕。
也让她彻彻底底地相信了那本书上所说的。
或许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那样一个可以不听解释就完完全全相信另一方的人。
因为这次素描老师临时有事,提前上完素描课后,老师一说下课,莫落就三两下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直往教室飞奔回去。
自从经过昨天那一事后,今天上课她的心一整天都是悬着的。
今天素描绘画时,她也是心不在焉的。
她担心,那些刻意针对她的人,会再一次趁着最后一节课对她放在教室里的东西肆意妄为地搞破坏。
快跑回到教室时,她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生怕迟一秒,自己抽屉里的书和书包都遭了殃。
一到教室门口,莫落伸手就直接拉开教室的门。
一拉开门,她犀利的目光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落在教室最后一排——自己的座位处。
因为跑步太过激烈,她是微红着小脸,轻喘着粗气走进教室的。
还没走近自己的座位,莫落就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被人故意丢弃在地面上踩的凌乱不堪的教科书。
这些书,大小不一的,全都铺满在了自己的座位周围。
莫落并没有理会地面上的书,她心跳得极其快!一反应过来后,她本能直觉地立刻伸手进抽屉里。
伸进抽屉的手在黑暗里摸空。
没有……
没有!
倏的,她猛然惊恐起来。脸上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惊得双手抓上桌角,像是在极力稳住越来越不安的情绪。
心脏跳的越来越狂乱,猛烈到像是瞬间就要从胸腔里狂跳而出。
她越来越不安。抓着桌角的双手死死地捏紧了桌角,指节发白到像是要在桌角处硬生生抠出几个洞来。
她光洁的额头上,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被汗水沾湿的发丝粘稠在脸颊边缘。
教室里,挂在窗户边缘上的窗帘随风无声无息地飘动。
微风轻轻地拂过她满是汗珠的脸颊,似一双正在安抚她不安情绪温柔的手般,为她拭去汗珠。
黄昏的窗外,夕阳还未完全落下。
夕阳的余光映照着她苍白的小脸。
第一次,她那如死鱼般无神的双眸终于有了波澜。
鼻头处传来一股酸涩感,催化着她的泪腺。
莫落已经心急如焚到快要哭了。
她找遍了整个教室的四周也不见书包!
千不该万不该,她就不该把书包留在教室!
而最重要的东西也不该放在书包里!
她像一只无头苍蝇般,不停地在教室里兜兜转转,来回走动。
就在莫落快要急得掉泪时——
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从教室前门传来。
“喂,是在找书包的话,赶紧去水池那,她们还没走。”
莫落一听,愣了愣,也来不及多想任何事了。更来不及看那个帮她忙的男生的面目了。
因为这些,对她来说都比不过书包里的东西重要!
莫落下楼梯全程几乎是跳下去的。也不顾这样做的后果是有多么的危险。
当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到达目的地时,正好就看见三个女生正在一边说笑着一边翻着她的书包。
青葱翠绿的草地上,她书包里所放的所有东西都散的零零落落的。
而这时,一个女生恰巧在她的书包夹层里翻出一条由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贝壳串接起来的项链。
夕阳下,黄昏的阳光光线反射出大小不一的贝壳的黯淡颜色。
被昏黄的阳光光线照射的有些泛黄的贝壳,那微小泛黄的光芒如同被重新开启的旧时记忆般,在莫落的眼前轻轻地晃荡着。
拿着项链的那个女生极其鄙夷地说:“啧,你们看,她唯一的首饰竟然是一条土得掉渣的贝壳项链。这种老土破旧的东西,估计也就只有她这种装逼暴发户才会带。”
其余两个女生也跟着鄙夷不屑地嘲笑起来。
昏黄的阳光下,那条贝壳项链被人用手一扯,然后,全部都散落下草地。
莫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她们打起来的。
她只知道,当她看见最重要的那条贝壳项链被人毁掉的那一刻,她心底里的那头愤怒狂躁的狮子被唤醒了。
整个过程她都是在死命拼尽全身力气去不停地狠打那个扯断了她项链的女生。对另外两个不停扯她头发,捶打她、辱骂她、给她制造压力的女生既置之不理也充耳不闻。
莫落不知道这场女生与女生之间的斗殴架是如何结束收场的。
印象中,好像是有一个高大的男生带来了保安,把她们分开后,这场激烈的斗殴架才得以结束。
四个人中,挂彩最惨的是被莫落压着狠打脸的那个女生,她是鼻青脸肿地被送走的。
其次就是莫落了,因为她当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扯断她项链的女生身上,对另外两个女生全然不理,自然也没少挂彩。
保安把那三个女生都一一送走的时候,夕阳已完全落下,学校的路灯开始一一亮起来。
因为到了时间点,水池处的喷泉便开始喷射起来。
霎时间,冰凉的水汽就喷洒了莫落一身。
莫落低着头一声不发地用手在草地上捡着散落在四处的贝壳。
男生干站在一旁,微低着头看着在草地上的莫落,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好心地开口提示她:“喂,淋久了可是会感冒。”
莫落仍然是低着头在草地上捡着贝壳。对男生的好心提示并不理会。
男生有点吃瘪地抬手擦擦飞溅到鼻翼上的水汽,对蹲在草地上不停摸索的莫落表示有些无语。
果然是个奇怪的女生。
早知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多管闲事地告诉她,她的书包在这。
要不然也不会有后面的打架事件。
不过,这女生也真是够可以的了。平时看着一副面无表情沉默寡言弱不禁风的安静模样,没想到跟人打起架来还蛮……有力度和气势。
况且打架的对象还是班里最跋扈自恣的女生澜心。
难道她不知道打了澜心会有怎么的后果?恐怕在班里的女生当中,完全不惧怕澜心的也就只有她这个转学生了。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吧。
辰瀚想,如果要不是他今天提前训练完了,突然心血来潮地想走这边去取车回家的话,会不会,挂彩最惨重的那个人是她?
大脑里的思绪还未理清回神过来,辰瀚就听到莫落对着他小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待他回神看过去时,哪还有莫落的身影?
辰瀚望着一片空空荡荡的草地,在原地怔忡了半会,而后嘴角边露出一个浅淡的弧度。
他记得,这个女生是坐在他后面,好像叫,莫落来着。
辰瀚也并不打算继续逗留在水池旁被喷泉喷射出的水汽溅洒了。
他大手拢了拢挂在左肩上的背包带子,正准备迈着大步离开之际,无意间,他碰巧地在草地上看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反射着白炽灯光照的精致贝壳。
贝壳的光泽有些黯淡,像是已经过了很多年的了。
辰瀚弯腰伸手将贝壳拾起,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下手心里的这个贝壳。
思忖间,他觉得这样的贝壳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强烈感觉。
但到底是怎样的一个感觉?
他暂且也说不清道不明。
属于夜色的微风轻轻吹袭而过,身影高大颀长的少年的一头墨发被风调皮地拂乱。
走远的少年身后的喷泉在白炽灯的映照下,闪亮到令人觉得有点耀眼。
那淡淡的亮光像极了此时夜空上忽闪忽闪的白亮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