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近百年来达到了空前繁荣的盛世,人民生活极其富足。
富足之余,便会有许多好玩儿的新事物诞生,比如近年来由公主齐若推广的外膳制,再比如由世子齐涉新设的官职:货官儿和信官儿……
说起这齐世子,那叫一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他不仅是齐国话本子里男主原型的第一人选,就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对他的风 流情事也是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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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城。
“这齐世子啊,那可是个人物!咱今天就说说他设立的这个货官儿和这信官儿。说起这信官儿的设立和推广,那还是缘起于世子殿下的一段风 流呢!常人只道这两样官职着实为咱们老百姓的生活添了便利,可又有几个人知道,这里面还有世子的一颗痴心呢!诸位可想知道?”
“快说吧!”
“对啊,别卖关子了!”
“快说啊,快说!”
……
茶楼的客人们最爱听这齐世子早年游历四方的故事,哪怕有些已是听得熟烂,再听时到精彩之处也情不自禁惊呼喝彩。对于这位未来的储 君,齐国上上下下都满意得很。齐氏安定着这个国,这个国也宠着齐氏的子孙。
“咱们这齐世子,那叫一个俊俏啊!据说他面如冠玉,俊美无双。若空有一副好皮囊而无甚实干,那必然是可惜了,可世子殿下偏偏琴棋书画射御各个精绝,是都城里各家小姐闺中思慕的不二人选呢!
当年呢,世子殿下也是来过咱们南宫城的。据说啊,他还在此与一位姑娘交好过。但这世子殿下回都城之后,要如何与这位姑娘联络呢?自然是鸿雁传书啊!这信官儿的设立最初也由此而来,大家且听我慢慢说来……”说书人道。
“齐哥哥?齐哥哥?”黄衣少女轻轻喊道。
“啊,何事?”齐涉从说书人的故事里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啊?怎么发呆都不吃东西?你不是早就饿了吗?”黄衣少女朝他碗中夹了几个丸子,娇俏地笑道,“这个醉虾丸子姐姐特别爱吃,你应该也很喜欢吧!”
“啊,是吗?那我可得试试。”齐涉低下头,看着碗里小巧可爱的丸子,他心中发涩,思绪又飘远了。
“你快吃啊!”黄衣少女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怎么又开始发呆了。快吃了我们去找姐姐啊。”
齐涉抬头看了她一眼,感激地道:“好,我这便开始吃。洛儿,谢谢你愿意帮我……”
“这才对嘛。”被唤做洛儿的少女点点头,露出单纯好看的笑容。
这男子名叫齐涉,便是那说书人口中的俊美无双、曾游历四方的世子殿下。他这次出来,是为了寻找那个比他还爱游历四方的不安分的妹 妹——公主齐若。
一想到她,齐涉便心中发涩,似有一块顽石郁结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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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包子咯,香喷喷热腾腾的包子!”
“纯正的天水蜜啊!甜到心窝里咯!”
“镯子,精美的玉镯,给心上人买一对吧!”
“上好的云绢布,来看一看啦!”
……
繁华热闹的街市,小贩们都忙碌着自己的生意。有人步履匆匆,来去如风,也有人缓步轻行,悠然闲逛。世子齐涉和少女洛儿就是后者。
“齐哥哥,你说,南宫城这么大,姐姐会去哪里呢?”洛儿本走在前面,忽然转过头问向齐涉。她手里一直把玩着齐涉刚刚在摊贩那里买给她的折扇,爱不释手。
齐涉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知道?她的心思我从来都猜不着。”
洛儿想起姐姐曾和她说过,齐哥哥性情古怪难以琢磨,如今齐哥哥又反过来说她的心思难猜,这两人果真是兄妹啊!她折了回来,扯着齐涉宽宽的袖子,请求道:“齐哥哥,你多给我说说你在王宫里的故事呗!或者,你说你来过南宫城,那你也可以和我说说这南宫城里好玩的事儿啊!姐姐变得不喜欢说话了,好多好玩的事儿她都不跟我说……”
她还是一副单纯的模样,脑子里也只想着好玩的事物。两年多过去了,世事风云不定,变换莫测,只有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齐涉低下头,看着被她拉着的袖子。他想起从前有个姑娘也是这样拉着他的袖子不放,缠着他让他借她银子拿去消遣。他苦笑了一下,摸了摸洛儿的脑袋,道:“好,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也许有个人听他说说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宫里人都爱他敬他,却没人会和他说说心里话。至于父王和若儿,有些话,他更是不能说。这丫头和若儿关系那么好,或许不意间会把他的心里话说给若儿听。这是他的私心。
洛儿放开齐涉的袖子,学着他的样子轻轻晃着折扇,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你知道,若儿……”齐涉顿了一下,“若儿她与我,是亲兄妹。不过其实,她不是父王的女儿,而是我母亲的女儿。我与她是同母异父。我母亲过世后,她在这世界上无依无靠,我父王念着母亲的情分,把她接进宫中,那年她十七岁。
若儿虽是在市井长大,却出落得极美,她生得明眸皓齿,清丽可人,一点也不输都城里的官家小姐。只是她自由惯了,性子不羁,宫里条条框框的规矩多,她总是快活不起来……”
“诶,对了!”洛儿出声打断了回忆中的齐涉。
“嗯?什么?”齐涉也不恼,只是出声发问。
“刚刚在茶楼里听说书先生说你以前在南宫城有过一段风 流,甚是有趣,不知道那先生说的是不是真的啊?”洛儿一脸好奇的模样,看上去十分可爱。
风 流?齐涉脑子里闪过一双乌黑透亮又带着倔强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嘴角又勾起一抹苦笑。他低下头揉了揉洛儿的头发,道:“洛儿,说书先生的话,怎么能信得?”
“真的吗?”洛儿眼睛里满是失落。
“自然是真的。什么风 流往事,什么与姑娘交好,都不过是那说书先生为了糊口杜撰出来的罢了。”
齐涉抬头,只见天低云暗,山雨欲来。
想起一些往事,他眼角渐渐湿润,喉间也微微哽咽起来。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张不开嘴。心中泛起难言的苦意,如墨水滴入水中,瞬间化开一整片黑色,无法阻止又难以言喻。
曾经住在他心里的那个姑娘,她终将要离开他了!可是他又该如何呢?他根本什么都阻止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压下心中汹涌的情绪,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地说:“我当初确实在南宫城遇见过一个姑娘,不过那姑娘,却是我这辈子都不该喜欢的。或许当初确实情投意合,以为一见倾心就能携手终老。可这世界上很多事,不是你努力就能成功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现在,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洛儿抬头看着齐涉,他笔直地站着,仍是初见时翩翩优雅,温润如玉的模样。可洛儿还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这样啊,还真是伤情。”洛儿双手捏着扇骨,用未全张开的桃花扇面拍拍鼻子,歉疚地说道,“是我冒犯了呀,对不起啊齐哥哥。”她虽然一直淘气爱玩,可是很多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齐涉看着她的模样,轻笑了声。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安慰她道:“这没什么,这世上的人,还没个伤情的往事啊!我只是当时年少不知事罢了。”
洛儿抬头看他,似乎确实没放在心上的样子。她低下头琢磨,想着应该是时间太久,当初的伤心难过都随风散去了。想来也是,谁会愿意一辈子活在不开心的记忆里呢?再说一生那么长,总会遇到新的人事 冲 击 着停滞不前的回忆,时间长了,人也就这样成长了。
洛儿为自己又悟透一个人生哲理感到高兴,下次可以说与姐姐听听。她看着齐涉的样子,为他的成长感到由衷的高兴。
“你看着我笑什么?”齐涉疑惑道。
“没什么,没什么。”
齐涉也不放在心上,他合起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那就快走吧,看这天估计待会儿有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