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珺和帝凉修消失在夜色中后,隐匿在暗处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门扉处徘徊,其中一个女子轻声问道:“里面这么安静,可以动手了吧?”
李沉皱了皱眉,思索后,将剑身插入门缝之中,只是还不等他转动剑柄,门扉便自动打开了,心头一惊,连忙后退几步。
没有预料中的刀剑相拼,等了半晌,都不见里面传出任何动静,李沉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但身边的女子却按耐不住了,猫着身子径直走了进去。
“紫嫣!”李沉低声唤道,随即也跟了进去。
紫嫣踩着轻盈的步子慢慢的靠近床榻,屏息凝神,小心翼翼的撩起账幔,右手中的长剑直击在被褥上。
却没有传来预料之中的刀剑入肉的噗嗤声,紫嫣瞳孔一缩,一把掀开被褥,看着空荡荡的床铺,疑惑的呢喃:“人呢?”
李沉随后赶到,看了一眼没人的床榻,不禁有些了悟。
“看来,这个贱人比咱们想象中还要聪明!”紫嫣愤愤的拔出插在被褥里的剑身,一脸的阴沉。
“怎么办?任务要是没完成,你我都得死。”
李沉眸光一冷,不经意间扫向浴桶,地面上的水渍在一直延伸到窗棂处,在月光的辉映下泛着清冷的寒光。
“看来是从窗户逃走的?紫嫣,追!”
明玉珺随着打斗的声音一路寻来,战况比想象中还要激烈,目光所及之处几乎一片狼藉,琴瑟和芍药与一群黑衣人混战在一起,竟然不相上下,其中还有一个男子是站在她们这边的。
看着那抹青黑色的身影,眸光一凛,那不是帝凉修的贴身侍卫墨风吗?
尽管琴瑟和芍药武功不弱,但寡不敌众,何况黑衣人还不下数十个,并且个个武功都不弱,加上墨风,双方不相上下,你不能伤我一分,我也不能害你一毫。
女子天生在体力上就有缺陷,就算再怎么身经百战,倒也是个女子,这样的拉锯战若是持续下去,吃亏的只有芍药和琴瑟。
微微蹙眉,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细微动作,明玉珺凤眸内闪过一丝一丝冷,冷声道:“让你的人出来帮忙。”
凭什么他的破事儿要让她的人为他挡枪子儿?想都别想,没门,连窗户都没有!
“好,娘子吩咐了便是。”帝凉修薄唇微勾,朝着暗处比了个手势,隐匿在夜色中的墨寒收到命令,颔了颔首,领着身后的几人飞身跃起,朝几人打斗的方向掠去。
有了墨寒几人的帮助,让原本有些吃力的战况,得到了好转,这下子,风水轮流转,十几个黑衣人倒是越发吃力起来,其中有几个没能抵挡住这样凌厉的进攻方式,血溅当场,倒地身亡。
黑衣人头领见此,一边抵挡着墨寒几人的招式,大吼一声:“撤!”
明玉珺见状,冷眸内寒光乍现,伤了她的人就想走,没那么容易!
纤细的身子一个凌空翻跃,停在几个欲遁走的黑衣人面前,勾唇冷笑:“几位,想往哪儿去?”
黑衣人头领来不及反应,只听得两声细微的声响,然后是女子清冷的话语:“捂住口鼻!”
琴瑟和芍药见状,亦是朝身边的墨寒墨风喊道:“捂住口鼻!”
那群黑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当场昏死过去,倒地不起。
明玉珺冷冷的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几个黑衣人,朝着帝凉修面无表情的说道:“把你的这些杂碎处理干净。”
顿了顿,附又道:“还有,把上好的金疮药给我拿来。”
随后,在众隐卫惊疑错愕的表情下走至芍药面前,看了一眼她手臂上处正在往外汩汩渗血的伤口,毫不犹豫的在自己身上狠狠的一撕,一片素白色的布条便出现在她手中,只见她素手翻飞,动作既轻柔又快速,手法十分熟练。
芍药感动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姐,眼睛里似乎有酸涩之感,随即破涕为笑:“小姐,只是小伤,奴婢没事。”
明玉珺白了她一眼,垂眸看向她的膝盖处,她有没有事,自己在一旁看得真切,方才她与那黑衣人交手之际,她分明发现芍药的左脚有些颤栗,以至于差点没能躲过那致命一击,好在琴瑟为她挡了去,否则……
几乎是想也没想,将芍药拦腰抱起,转身就走,琴瑟紧跟其后。
帝凉修望着那抹素白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唇角扬起一抹邪肆的弧度,也不看身边的墨风,兀自道:“听见没有,将这些杂碎处理干净,还有,去我那里取了凝露生肌膏和金疮药给那位姑娘送过去。”
“是!”墨风应道。
一旁的墨寒则是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一双深邃的眸子里蕴含几分不解,但却什么也没说。
“小姐,你快放我下来吧,奴婢可以走,真的。”
被抱在明玉珺怀里的芍药已经不下十次证明她真的可以自己下地行走,可是小姐就是不让。
琴瑟在一旁低声浅笑:“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姐这是体恤咱们,你就偷着乐吧啊!”
来到住宿的园子里时,走在前面的琴瑟率先发现房门大敞着,不禁有些疑惑,但是心想,或许是小姐出门忘记了关门吧。
而明玉珺在触及到那扇敞开的门扉时,眸光一暗,她和帝凉修是从窗户口出去的,那这门,又是被谁打开的?
“把蜡烛点上。”明玉珺一边吩咐一边将芍药放在床上,目光在触及到被褥上的一条裂开的缝上顿了顿,翻起来一看,上好的一条被褥竟然被戳穿,看这裂开的口子,像是被人一剑穿过而形成的。
蜡烛刚被点上没多久,一股冷风自门口飘进来,琴瑟下意识的拔剑指去,在看清来人后,才缓缓把剑放下。
“你来做什么。”琴瑟冷声问道。
“送药。”墨风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将手中的两个瓷瓶放在桌上,本想转身就走,目光触及到床榻上坐着的女子时,脚步一顿。
“姑娘因我受伤,在下定会负责。”虽然语气有些冷硬,但是,不难听出话里的诚意。
闻言,琴瑟一怒,脸上的表情黑了几分,刚放下的剑又再次指向他,冷冷的开口:“是啊,你的确该负责,你是自己划一刀,还是我帮你?”
“琴瑟,不得无理。”
“小姐…”
明玉珺没理会杵在那跟木头似的墨风,而是径自取了桌上的两瓶伤药,走到芍药和面前,准备为她上药,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墨黑色的衣角,勾唇一笑:“怎么?墨侍卫难不成真想以身相许?”
她要为芍药擦药,就必须脱掉鞋袜,在这保守的古代,男子若是看了女子的脚,就是要负责的,这个墨风还真想负责不成?
登时,男子俊逸的面容上立刻染上了两抹潮红,在烛火的辉映下显得尴尬难堪,几乎是逃也似的纵身就出了房门。
上完了药,明玉珺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凤眸扫向一旁的琴瑟,语气凉凉,听不出喜怒。
“说吧,怎么回事。”
琴瑟看了一眼靠在床榻上的芍药,再看了看自家小姐面无表情的脸,尽管带着面纱,看不真切,但那双古井无波的凤眸里明显带了三分怒意。
“咳,是这样的。小姐……”
原来,在明玉珺沐浴的时候,本来琴瑟和芍药二人都站在门口守着,不曾想,一抹黑影自她们二人面前的闪过,跃上了房梁,芍药追了上去,谁知,那黑衣蒙面人十分狡猾,不小心跟丢了,在回来的路上遇见极速狂奔的墨风,他身后两名黑衣人紧追不舍,而在见到芍药时,以为是墨风的同伙,不分青红皂白见人就杀,招式狠辣非常,招招直击人致命之处。
当时情况紧急,加上黑衣蒙面人先发制人,芍药完全处于被动,脱不开身。
琴瑟听见打斗声,想着屋子里的小姐,却又不敢离开寸步,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听到芍药的闷哼声,琴瑟最终是没忍住,前去帮忙,结果,才有了后来的混战。
“没有保护好主子,擅自离守,是奴婢的失职,请主子责罚。”琴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垂眸看着地面,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得明玉珺一阵哭笑不得,然而更甚的是,床榻上的芍药见状,也是二话不说,立刻翻身下床,与琴瑟并肩跪在地上。
“主子,是奴婢先离守的,主子要罚,便罚芍药吧!”
琴瑟却是一脸心疼的看着芍药的膝盖,面上却是十分的冷硬:“这跟你无关,快起来!”
看着地上的二人皆是一副“自己马上就要死了”的表情,明玉珺无力的扶额,深感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你们两个,我有说要罚谁吗?”
琴瑟和芍药皆是一愣,是啊,好像小姐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来着。
“起来吧,地上凉。”
“是,小姐。”
明玉珺见两个人站起身来,唇角浮起一抹黑欣慰的笑意,随即消逝,语气有点冷:“你们俩都是我的人,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要知道,将自己的生命都置身事外的人,也没有资格当我的人。”
琴瑟和芍药相视一笑,这句话虽冷,但却温暖了二人的心,小姐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头这般想着,嘴上也是连忙答道。
“遵命,小姐!”
然而,山宗寺的后山之中,正是方才两方人马厮杀的地方,站着一男一女。
李沉面色铁青的看着地面上的狼藉,明显是打斗的痕迹。
“看来,咱们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一旁的紫嫣冷声道。
“紫嫣,直觉告诉我,那个明玉珺,不简单,况且,还牵扯到了景王,这件事要不要禀明主子?”
“确实,不能为了一个明王妃,坏了主子的好事。”
被主子安排下来对付一个小小的庶女,二人本就心存不满,为了顾全大局,一个明王妃,就算有点交情又如何?想必主子也不会放在眼里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