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过半,许韫学得法文差不多,起码能简单地说几句话,但江逸拿着没有字幕的短视频给她看的时候,她还是听不懂。
江逸说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
急功近利自然不是好的,况且许韫如今也才准高二,她并不着急,还有一年的时间,她相信自己能够学好。
恍惚中,见到裴观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
许韫印象里,那晚上她哭得伤心,心里叫着不要再喜欢了,过了却依旧止不住地想。
裴观和许禹长的项目已经斟酌的差不多,意向合同也已经签了,此后接触就少了一些。
许韫已经很久没有在微信上和裴观聊过,自从裴观和季辛月的事情上了热搜之后,她好像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身份去和裴观聊些什么。
裴观有女朋友吗?
这个问题在许韫的心底沉浮千万遍,始终没有一个正确的答案把疑虑消除。
那就算没有呢,要是有喜欢的人怎么办?
草稿纸上被画下一道又一道粗粝的笔迹,覆盖住了上头的演算过程,练习册上的选择题答案被涂了又改,纸页杂乱无章。
许韫轻轻叹了一口,合上了练习册,重新拿了一本作文本出来。
这个状态,怎么写数学题?
/
临近假期结束,许韫的作业写的差不多了,何娇娇和宋既子便背着书包到了许韫家里。
起码宋既子是可教的,不会的题问问许韫,其余的自己琢磨,速度也不慢。
至于何娇娇的速度就非常可观了,拿着许韫的英语练习册,选择题一个一个填上去。
那些抄写的作业她提前写完了,只剩这些费脑子的。
许韫坐在床边,带着蓝牙耳机看电影,偶尔传来翻书页的声音。
她正在看徐导演早年的片子。
其实抛开为了裴观而了解徐导演这一点来看,她本身也是喜欢徐导演的作品的,只是没有那么过度热爱罢了。
许久没和裴观联系,许韫心底空落落的,看着电影走神了好几次。
她反复拿起手机,翻看着之前的聊天记录,看着不成正比的聊天框,许韫垂下眼皮,眼睫发颤。
差不多到点了,何娇娇和宋既子背着书包又走了。
走之前,何娇娇让看-不醒人室-群聊,她发现了几套好看的闺蜜装。
宋既子冷哼几声:“你又偷偷开小差了?”
何娇娇瞪了他一眼。
晚饭后,许家一家人坐在客厅里聊天。
许禹长和许舜远聊着一些公司的事情,高菁和许韫聊着一些学校的事儿。
突然,许禹长说道,裴观从s市回来了。
高菁倒是挺欣赏裴家的这位太子爷,握着许韫的手,笑着问:“哦,我听说,他和董家的千金情投意合呢。”
许韫的手紧了紧,生怕高菁看出来,抽出手理了理刘海。
许禹长说:“他们年轻人的事情,由他们去吧。”
高菁笑了笑,带了一抹温柔看着许韫,“要是这裴家的太子爷再年轻一些,噢,和徐家那小子差不多年纪,我还真想着招进门来做女婿呢。”
大人谈笑风生,许韫梗着脖子,红了耳垂,默默咬着牙没说话。
高菁提起徐家,许舜远便想起那一位文质彬彬的徐家少爷,徐放。
于是许舜远摸了摸胡子,说:“徐家小子的确不错。”
“爷爷,我还小。”许韫端着水杯,喝了一口水,尽量不露声色。
他们欢笑一堂,就连旁边候着的李叔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
高菁说的话无异于意外。
裴观邀请许家一家去骑马便是意料之外的意外。
许禹长在饭桌上告知这个消息后,许韫连胃口也好了起来。
许舜远年纪大了,不适合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毅然婉拒了,说要去会里看看。
老也老了,年轻时他周旋于商界与书法界,如今从顶峰退下,昔日那些峥嵘岁月自然离他远去,该玩的年轻都玩得尽兴了,他也没什么兴趣。
岁月静好才是渴求的。
许禹长和高菁商量了一下,便让李叔跟随着。
许韫已经换好了衣服下来了。
既然是去马术俱乐部骑马,她便没穿裙子,换了一身宽松的衣服。
裴观约的马术俱乐部,许家有入股。
年幼时许禹长送给了许韫一只白色的小马驹,一直在俱乐部里饲养着,在那儿他们有专属于自己的骑马装。
虽说穿着简单了些,许韫却特意打了底,涂了颜色很淡的口红,捏造伪素颜的妆感。
司机一路送他们去往马场。
草地宽广,空气清新,这家马术俱乐部是a市最大的马场,旁边就是一座青翠的山林,早晨时还能看见团在山顶的圈圈白雾,如临仙境。
第一眼没见到裴观,经理先带着他们去休息室里,许韫和高菁说了一声,先去换骑马装。
高菁并不会骑马。
她不出生于名门,身上气质却不输其他的名媛半分,与生俱来的不骄不躁吸引了许禹长。即便她的学历不出挑,她会的东西少之又少。
况且来这里,她也没打算骑,许禹长会,她学这个干什么?
许韫换好衣服来的时候,远远地听见了许禹长的声音。
她有些紧张。
路过走廊时,许韫走到镜子面前照了照。
高高扎起的头发,露出她饱满的额头,面部线条流畅,看不出什么错,只是那一双好看的眼睛里多了些慌乱。
自从裴观和季辛月的那件事情后,她便再也没有联系裴观,久别再见,许韫找不到一个恰到好处的心态去对待裴观。
她拿着马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要以何种态度去和裴观打招呼?
许韫的指尖微微颤抖着。
喊裴叔叔好吗?
许韫垂眸,敛下眼底的情绪。
那晚上哭得心如刀绞,心里难过得不成样子,明明说着不要再喜欢,可遇上这么一回事儿,即将见到裴观时,她却止步不前了。
出门她还特意打扮得漂亮,如今却没什么勇气。
原来那些夜里流出来的眼泪,都是压抑在心底道不出口的情绪汹涌,因为得不到所以才倔强着说不要喜欢了。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许韫想,她真是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