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请问你是陈梅的家属吗?”
陈晨接到电话,下意识看了一眼备注,是陈梅的电话号码,这让她不禁冷笑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何况陈梅胡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是,我是陈晨,是她的女儿,她这次又怎么了?”
陈晨语调极其清冷,有些吓到了对面的护士,只听对面一旁的护士嘟囔着:
“现在这都什么人啊?自己亲妈的事,说的那么淡然,那么冷漠。“
陈晨隐隐约约把这句也听了进去,百因必有果,她今天这样,也是陈梅自己造成的。
“是这样的,陈小姐,你的母亲现在正在县医院第二人民医院,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希望您赶快过来一趟,伤者陈梅需要立马进行手术,需要你签字交钱。”
“你说真的?”
陈晨从床上一跃而起,坐在那久久不能平复,她的视线从天花板移到了床单上。
“这事怎么会骗你呢?你现在来医院一趟不就知道了?”
“好,我马上到,字我签!费我交!千万要救救她。”
陈晨走的着急,护士的后半句“这时候知道着急了”并没有听进去,她来不及洗漱梳妆,真到了这种时候,她总是心里慌张。
总归还是做不到冷漠和毫无波澜。
当她看到上衣被染红的陈梅躺在担架车上嘴唇苍白时,她的心揪了一下,似乎是昨天抽烟熬夜的缘故,此时的她看上去疲惫不堪,嗓音也沙哑的不成样子。
她没想到,陈梅她真的进了医院。
签完了字交完了钱,陈晨守在手术室门口,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头,依旧是那个警员。
“哎,我发现我们还真是有缘。”
陈晨神色呆滞,并没有心情接他的话,最近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让她的肩膀越发垮台了。
“陈梅,你妈妈啊?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警,说是胡同口有人持刀恶意捅伤一位中年妇女,等到我们赶到,凶手已经不见了,我们想等她醒了以后,问些东西,给我们提供一下犯罪嫌疑人的特征。”
“警官,我妈……陈女士她现在生死未卜,还没下手术台,你守在这里就要问话,会不会太过分了些?”
沉默良久,警员声音压低了些:
“对不起,我们等阿姨情况好些再来。”
终于,手术室门前的灯暗了下来,问过医生情况,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终是在病床前守到了后半夜,才等到陈梅睁眼。
陈晨看到她睁眼的那一刻,是激动的,也是慌乱的,她自己都没想到,她会是开心的,她竟然开心,竟然庆幸她还活着。
“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叫医生?”
“我想吃胡同口那家的羊肉馄饨。”
陈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帮她拉好被角,然后起身去背包,走之前还不忘嘱咐:
“好,我现在去给你买,你不要乱动,乖乖的等我回来。”
陈晨一路飞快的跑向那家她熟悉的馄饨摊,排队的时候闻到香味,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她才恍惚回过神来:自己从前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她滴水未进。
她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那么紧张,紧张到忘记了自己需要吃饭这件事。
回去的时候,经过路上的摊贩,陈晨买了方便携带的饼卷菜,一路上急匆匆的垫了下肚子,为了不让馄饨凉掉或者洒了,她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护着,终于到了医院。
还未进病房,她就听到了陈文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陈梅和一间房间病友的谈话。
“这是我儿子,长得帅吧!”
“帅,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那可不?我儿子有时候会调皮点,但男孩子嘛,总不能太窝囊,我儿子今年读大二了!长得帅还对我好,你看我这一生病,就赶紧回来看我了,也不怕课程落下。”
正说着,突然有一人插了了一嘴:
“那你女儿也不错啊,我看她从你住院到醒来,一直守在你身边,都没有合眼的。”
这时陈梅脸上的笑突然消失了,房间里似乎在不断发酵着沉默,陈晨终于还是决定,迈出这一步,打破这个因为提起自己而发生的僵局。
“你想吃的馄饨,羊肉的,胡同口那家的,还热着,我给你放饭盒里,你吃点吧。”
陈晨说着,径直走过陈文,在病床上架起小桌,给陈梅理好舒服的姿势,让她吃饭。
接着她转身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因为她知道,既然陈文来了,这个地方就不再需要她,他们之间,才是亲人该有的温度,而自己就像是一杯热咖啡里的冰块,总归是多余。
没想到陈文却是跟着她追了出来,在走廊拐角处叫住了她。
“干什么?有你在,她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好累,回去休息了先。”
“不是……陈晨,我是说,你没有跟妈说……我的事吧?”
陈晨冷笑一声,她也不知道她现在脸上该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一步一步走近陈文,感到有些搞笑:
“我为什么要把你的事跟妈说?我闲着没事吗?你自己的事自己跟妈说。”
陈晨转身走向医院电梯,却是在电梯“叮——”的一声响后想到了什么,她径直的走回走廊,抓住陈文的衣袖向楼梯过道走去。
“你干什么?”
看着陈文那张还有伤的脸上依旧帅气,陈文拉起了自己的衣袖,置于他眼前。
“看!”
“看什么?”
“看这块伤!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时候,路上有几个小混混找我,说是你犯的错要从我身上讨回来,虽然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但是我差点就……”
后面的话陈晨说不出口,陈文看着她手上的伤,眼里逐渐亮了起来。
“这群混蛋!我……”
“我不想听你道歉,我也没什么事,只是妈为什么会无缘无故被捅一刀,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问题,虽然她平时为人乖张,但并不至于有这么大的仇家。”
陈晨把自己的手腕放下,重新用衣袖盖住,她确实委屈,但并不想在陈文面前哭。
“一定是那个女人!不过……你相信我……我真的没碰她……”
看陈文那个样子,确实不像是撒谎,陈文是那种人,虽然坏,但是做事敢作敢当,而且会毫不逃避的面对,这时他斩钉截铁的说他没有,陈晨也相信,他确实没有。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点。”
是陈述句,陈晨并不想得到答案,她留下这一句,便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