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初九。
爷爷把我捡回来的那天晚上,天空不停地闪着紫雷。
当时,爷爷看到了我襁褓中留下的生辰八字,便不想把我带回去。
可我一个劲的哭,爷爷最终心软,这才把我抱回家抚养。
爷爷在世的时候常说,我命格不凡,以后会有大成就,但同时我也活不长,在二十三岁的时候会有一场命劫。
熬过去,便龙游九霄。
熬不过,就死。
也正应验了爷爷的话,尽管我在那场充满紫雷的夜晚中活了下来,体质依然弱于常人,十岁之前,几乎每个月都得上医院住个十天半月。
直到十一岁那年,爷爷不知道从哪儿取来了一碗血红的药水,在我背上纹了一副图,我的身体才渐渐好转起来。
那副图像是满天星辰,每当我生病发烧,就会散发出星星般的光点,而后我的病竟然莫名其妙的好了。
爷爷说,这副图能保我活到二十岁,要真正化解命中大劫,还需要再做一件事。
当时我并不知道爷爷这话的含义,后来等我长大成人,我才知道,爷爷为了帮我做成这件事,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
那天下着滂沱大雨。
村子里的泥路变得坑洼难行,但是一大早,一辆辆豪车,却排满了我和爷爷居住的小院子。
有的,甚至隔老远就在村口候着。
从车里走下来的,无一不是衣着华贵,身份显赫的大人物,身边分别带着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女孩。
来到屋里,这些大人物们纷纷对爷爷行礼,将那些女孩的生辰八字分别交到爷爷手上,然后站到一旁,神色非常恭敬。
也是在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爷爷是风水界的泰山北斗,人称张布衣,风水堪舆、安宅卜卦等等风水术数皆是造诣精深,一生起卦,更是从无落卦。
爷爷看了看那些大人物带来的小女孩,问我喜欢哪一个?
年幼的我怎知何为喜欢,只知道那些小女孩长得都很水灵,而那些大人物也气场很强,我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
“既然你不知道选哪一个,那爷爷就帮你选了。”爷爷笑呵呵的摸了摸我的头。
然后,他朝着人群喊了声:“韩青。”
一个身材俊伟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惊喜的笑容,身边的小女孩则是一脸好奇的望着我。
爷爷和韩青在屋里谈了很久。
具体谈的什么,我不知晓,他让我和小女孩在外面等着。
我和小女孩很聊得来,她叫韩盈盈,很喜欢听我讲大山里的故事。
过了好几个小时,爷爷和韩青从屋里出来了。韩青带着韩盈盈离开,从那以后,我就再没有见过她了。
也是那时候开始,爷爷就让我跟着他学习风水术。
我对风水术数很感兴趣,学得很快,也很刻苦,每天天不亮就起来跟爷爷修习敛息吐纳,晚上放学则继续研读风水秘籍。
不到十八岁,我就尽得爷爷真传。
而就在我可以出师的时候,爷爷走了。
他把自己吊死在了后山上,一个风水极差的地方。
爷爷的尸体就那样孤零零的飘着,我跪在他的尸身前大声痛哭,想起了前一晚他对我说的话。
爷爷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背后的纹身图开始消退,我也将不剩多少时间。
他为我订了一门亲事,就是当年留下来的韩家。
韩盈盈,就是我的未婚妻。
有一天,韩家的人会来找我。
与韩盈盈成婚,可以化解我的命格。
爷爷还给了我一个木匣子,嘱咐我不到生死关头,绝不能打开。
我陷入无尽的自责。
爷爷将我抚养长大,对我恩重如山,我却不能让他安享晚年,他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
我把爷爷离世的消息告知了义父,他从城里连夜赶了回来。
义父膝下有一个独生女,但我们很少见面,因为爷爷自从领养了我之后,便严厉告诫义父,若无大事,不可来看望我们。
以至于我这十多年来,真正见过义父的次数不超过十次。甚至未曾见过我那位义妹。
和我守在灵前,义父叹息着说爷爷其实早就算到了这一天,让我别太难过。
办完了爷爷的身后事,义父想把我接到城里去住,我却拒绝了,留下来继承了爷爷的衣钵。
……
之后的几年,我传承了我爷爷的名声,找我看事的人也多了,在这十里八村的,我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而我心里始终在记挂着爷爷走之前叮嘱我的事,让我在这里等着韩家的人上门。
那天正好是中元节,我正半躺在椅子上,拿着爷爷留下的一本笔记认真研读,院外,一个身穿笔挺西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今日暂不接风水事,若要看事,改日再来吧。”我的注意力集中在笔记上,看也没看来人说道。
中元节,鬼门开,不可接阴阳之事,这是规矩。
男人看了看我,却没有离开,而是问道:“张布衣,张大师在吗?”
我闻言有些诧异,爷爷早已逝世,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这人应该是个外来人。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我爷爷已经走了多年了,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
“张大师死了?”男人有些吃惊的望着我:“你是张初九?”
我点了点头,说是。
心里却愈发的诧异,这人认识我,又是外来人,难道是……
“我叫韩青,你还记得我吗?”男人冲我问道。
“记得,韩叔您请坐。”我给韩青倒了一杯茶,请他坐下。
其实我对韩青已经没有多大印象,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二十三岁的时候和韩青的女儿韩盈盈结婚,我怎么可能忘掉。
但同时爷爷也明确告诫我,在韩家的人上门之前,我绝不可自己去找他们。
所以,我才一直守在这村子里。
韩青看着我倒给他的茶,没有喝,转而轻声的问我:“你爷爷他……真的仙逝了?”
我有点不高兴,这话岂能有假的?
而且我看到韩青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明显有一丝喜色,虽然隐藏极好,却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不知韩青心中所想,但出于礼貌,我还是轻点了点头,“爷爷三年前就走了。”
韩青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的说了声抱歉。
然后,他从包里取出一张帖子在我面前打开。
上面写着我和韩盈盈的生辰八字,正是我和她的婚书,“你爷爷当年给你和盈盈订婚的事,他应该也告诉你了吧?”
“嗯,不瞒韩叔,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们来找我。”我直言不讳。
韩青的目光有些闪烁,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既然你也都知道,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当年你爷爷的确有恩于我们韩家,对于这桩婚事,我也不反对,只是盈盈这丫头倔得很,说要嫁也只嫁给自己喜欢的人,而且我现在正打算把公司交给她打理,不想因为其他的事,影响了她的前途。”
“不过,这份婚约还是作数的,我早年前领养了一个女儿,和盈盈年纪相仿,你与她成亲,也算入赘我们韩家。”
说完,他朝外面招了招手,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从外面走了进来。
女孩肤白貌美,身材苗条,长得很漂亮,站在我面前,她有些羞涩的低着头。
我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我并没有针对那个女孩的意思,韩盈盈不想接受父母的安排跟我结婚我能理解,但是韩青用别人来代替韩盈盈,这是把我当成了什么?
“这件事,我不同意。”我坚定拒绝。
爷爷说过,只有韩盈盈才能帮我化解命劫,我万不能随便娶了其他女人。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这张卡里面有一百万,算是对你的补偿。”
韩青把一张卡放在我的面前,我能看出他的脸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