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欢甚至在人群中看到了柳易。
不过柳易显然不想和他套近乎，秦小欢敏锐的觉得在村子里的柳易和在村外的很不一样，隐晦的看了几眼便作罢。
一行人打上火把，幽黑的夜空中如星火一般往大牛村赶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终于到了大牛村。
刚进村口，秦红玉突然大力挥了挥手：“红棉！”
一个矮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一看清是秦红玉立刻崩溃大哭：“姐！快！娘要不行了！”
秦红玉脸色瞬间惨白，甩开了膀子往家跑去。
小河村的人脸色也很难看，一旁大牛村的村民脸上也滑过不忍。
秦小欢立马回头：“张叔，爹，你们先去那个无赖家，我去看看！”
说完就去追秦红玉。
秦红玉自小干农活，虽然瘦但是机灵，此刻跑起来像脱缰的野马，等秦小欢追上她，整个人几乎要虚脱了。
姨婆家院子里血腥味浓郁的让人作呕，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大夫摇着头从屋里出来，一个稳婆摸样的人更是喊着造孽退了出来。
红玉红棉两姐妹眼泪刷的流了下来。
“两个好闺女，别哭了，来送你们娘最后一程吧，哎，造孽啊。”
院子里的哭声更大了。
秦小欢脸色苍白，她走进屋中，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人没救了。
床上的鲜血几乎浸没了床褥。
流产大出血，这么大的出血量如果在现代输血可能还有救，可是在这里……
红玉姐妹的哭喊几乎泣血，秦小欢难过的扭过头走了出去。
她从兜里摸出二十几文钱：“这是接生钱。”
稳婆愣住，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推辞：“不可不可，老婆子我既没保住大人，也没保住孩子，这钱拿了昧良心！”
“您老别推辞了，我知道这错不在您，况且这家里一个大人也没有，还得劳烦您帮忙操持一下丧事，去买些棺材和奠仪呢！麻烦您了！”秦小欢真挚的道。
听到秦小欢这话，稳婆险些没落下泪。
这年头接生婆岂是好做的？生下大胖小子也就算了，一旦出什么差错不落下怨就算好的了。
带着一丝酸楚的接过钱，稳婆抹了抹眼角，拍着胸脯道：“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的利利索索的。”
送走了稳婆，屋子里的哭声也渐渐小了，秦小欢走进去低声道，“红玉，红棉，给你们娘收拾一下吧。”
秦小欢原本以为姐妹二人会准备收拾去，没料到话音刚落，红玉噌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双手紧握，眼中闪过怨恨的光芒，直直的看着秦小欢：“我要让他们偿命！”
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便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红棉也紧随其后，甚至还把家里的镰刀带上了！
见此情景，秦小欢只能心急的跺了跺脚，再次追了上去！
这一下秦小欢使出了不要命的力气才终于在红玉红棉冲上去砍人前拉住了二人。
“你们好生糊涂！爹娘都已经陨命了，难道你们也想把自己的命搭进去不成！”
红玉想也不想的怒吼：“搭进去又如何，杀一个不亏，杀两个有赚，我要他们全家赔命！”
秦小欢简直要气笑了：“赔？你拿什么赔？”
“你们两个垒起来都没人家高呢！现在去就是白白送人头！”
“那难道就由着他作孽吗？”红棉瞪着通红的眼睛。
看着两个人稚嫩的脸庞，紧绷颤抖的脊背，通红的眼眶，秦小欢叹了口气。
“相信我，我一定给你们讨回公道。”
看到二人明显怀疑的眼神，秦小欢再次叹了口气，“就算不相信我，总得相信我爹和我们村的人吧？而且姨婆还在呢，你们难道要扔下姨婆一个人吗？”
看到姐妹二人眼神中的犹豫，秦小欢点到即止，将红棉手中的镰刀拽下，拉着二人往无赖家走去。
“时间紧急，红玉，你好好跟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有那个无赖是和县里哪个乡绅有关系？”
红玉眼神微暗：“那个无赖叫王大牛。今天村子里的人和西山村的打了起来，就是王大牛挑的事儿，但他只挑事儿却没本事对付！”
“西山村的人举起锄头打他，他吓得到处乱窜，最后跑到我爹，一把把我爹拽了过去替他挨刀！”
“可我看清楚了！他是故意的！”
“我爹胆子小，从不惹事，他们偏偏在我家地附近闹起来，我爹当下就准备往家里走，是王大牛故意跑到我爹附近的！”
红玉气得咬紧了嘴唇：“那一锄头下去我爹就晕死了，王家的人把我推倒，直接把人抢到了王家院子里。我娘上门去讲理，可是王家媳妇泼辣的很，推了我娘一把，我娘就流产了，就……”
红玉说不下去了。
她呜咽的声音在夜色里久久回荡，红棉愤恨的抹掉脸上止不住的泪水，攥紧了拳头：“他家的人和县里的王祥坤是远房亲戚！”
“大家都说王祥坤和县令关系好的不得了，根本没人敢得罪他家！”
“和现在的县令好还是和以前的县令好？”秦小欢突然问道。
红棉一愣，显然这个问题超出了她的认知：“这我就不知道了，只听说王祥坤经常请县衙里的人吃饭。”
秦小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三个人赶到王家，这才发现王家大门已经开了，红玉爹的尸首也被搬了出来。
秦刘氏正搀扶着一个老太太，村长和秦大勇则是一脸怒容的瞪着王家的人。
秦小欢挤了进去，刚好听到王家的人说话。
“……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也实在不想，可是刀枪无眼，谁又能料得到呢？”
“这抢水历年都有的事，往年也不是没有出过人命，最后还不是草草了事了，县太爷可不是咱们这样闲的没事儿的泥腿子，您说是不是？”
“不过我们也有错，西山村狗日的准头不好，要打我儿却不小心误伤了大柱，不如这样，我做主赔给秦家一亩地可好？”
听到这话，红玉气得火冒三丈，当时站出来喷了回去：“你放屁！”
“根本不是误伤！我爹当时躲得好好的，是你儿子故意把人引了过去，又拉我爹出来挡刀的！我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