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如瀑布的雨水如烟如尘,竟没得半分停歇下来的意思。苏空夏跪在苏宅的门前,苍白的脸颊宛若浮萍般脆弱。
“苏小姐,你还是赶紧走吧,你这样一直跪下去,恐怕会生病的。”
看不下去的苏家仆人们前来劝告,也是怕今日真的搞出了人命。
“我没事…我还可以坚持。”
苏空夏生来执拗,明明已经气若游丝,却还跪在门前不愿离去。
为了母亲,苏空夏什么都可以做!
“阿姨,求求你开开门,让我见见我爸爸,我妈妈马上就要不行了,她需要手术费,求求你了。”
苏空夏已经绝望到了谷底,竟然把希望寄托在了苏家的仆人上。
仆人们生怕惹事,一散而开。
苏空夏已经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晓得自己腿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泡的发白,身体更冷的像是掉进了冰窖。
眼前的景象仿佛越来越模糊,渐渐地连人影都快看不清了。
“妈妈…薄夜暝…陶陶…”
一个个名字在苏空夏的脑海中徘徊,苏空夏一个踉跄朝着水泥地倒去……
“苏小姐!”
就在苏空夏马上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的时候,薄夜暝的助理却轻轻的将她扶住。
“快扶苏小姐上车。”
苏空夏大脑一片混沌,眼前更是模糊的连睫毛都糊在了一起。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
然而,还未等到苏空夏思索出个来龙去脉,她便已经被助理带到了薄夜暝的办公室。
尽管她素来知晓薄夜暝在b城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可当她到了他的办公室,却还是被里面的陈设震惊到。
电梯一打开,便是会客区,繁复奢华的灯饰在松软名贵的地毯上投射出阴沉的暗影,长廊的两侧竟是些极尽艺术气息的名画,空气中弥漫着古龙水的气息,给这房间更平添了几分雅致。
“苏小姐,您还愣着干什么啊,快往前走啊。”
助理催促的声音打断了苏空夏的神思,苏空夏颤颤巍巍的嘟囔道:“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这…不是薄夜暝的办公室?”
话音未落,一道高大的身影便将苏空夏的影子包裹了个严实。
薄夜暝的声音略带沙哑。
“少那么多废话,给我进去。”
说着便拉着苏空夏的手腕朝里面的隔间走去。
此时的苏空夏便是想挣脱也挣脱不得了,而薄夜暝也没有多与她废话,只是将拟好的合同扔到了苏空夏的面前。
“签了。”
薄夜暝的双眸深不见底,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苏空夏不停的打着哆嗦,脸颊白的几乎透明,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只一个劲的落泪。
看到苏空夏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薄夜暝竟生出几许的玩味,他扯了扯略紧的领带,眼神中却依然淡漠。
“你母亲的病情十分严峻,她的命可由不得你继续拖下去,况且你以为苏家会真的管你这个私生女吗?”
薄夜暝的语气宛若鬼魅,让苏空夏周身的毛孔都跟着倒竖了起来,她只觉得头发发麻,连牙齿都在打着寒战。
看来苏空夏还是小看了薄夜暝,仅仅不到一天,就连她是苏家私生女的身份都被薄夜暝查的一清二楚。
苏空夏低垂着目光,全身都写满了抗拒,她摇晃着脑袋,楚楚可怜的说道:“不行!苏家不会容许我们留在b…”
苏空夏的那个“城”字还没有说完,一个宽大的怀抱便包裹住了她抖的如筛糠般的身躯。
他身上的味道如他的人,也带着一种冷冽的冰凉,而握着她的手掌又萦绕出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来。
这样贴近的身体似乎有些暧昧,可他的举动却霸道而无情。
“砰!”
一个红彤彤的指纹印正正当当的落在了苏空夏的名字上。
这样霸道的合同,苏空夏可真是头一遭遇到。
“女人,合同签了,你还想跑?”
“你!你这是逼良为娼!”
苏空夏嚼着泪花,咬着手指,倔强的背过头去。
薄夜暝冷哼一声,将两份合同扔在苏空夏的面前。
“你若是真不想签,你大可把两份合同撕了,你母亲的医药费,你便向苏家求去吧。”
薄夜暝已经算准了苏空夏的软肋,一针见血,不给苏空夏任何喘息的余地。
苏空夏咬了咬牙,她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回头路了,医院那边还在等她的药费,母亲的病情她耽误不得。
“算了!管它苏不苏家,管它合同内容是什么,为了二十万,我豁出去了。”
苏空夏嘟嘟囔囔的小声念叨,竟惹的薄夜暝差一点就笑了出来。
“钱呢?支票还是现金?”
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刚才还在挣扎的苏空夏竟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猫,就差伸出爪子,朝薄夜暝的兜里拿钱。
一旁的助理,连忙应声道:“苏小姐,医药费已经打过去了,我们君豪也会派最好的医生,给您的母亲治病。”
“嗯。谢谢你了。”
苏空夏朝着助理行了个礼,身体愈发感觉冰冷又僵硬。
“苏小姐,你怎么能谢我啊,你应该去谢谢总裁,唉,苏小姐…”
助理的话,苏空夏只听了一半,便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很沉很沉,可倒下去的时候,竟然还有些温暖。
这是苏空夏第二次倒在薄夜暝的怀里。
苏空夏的身体又湿又冷,可薄夜暝不仅破天荒的全无嫌弃,还将她放在了自己休息室的床上。
“找人把她的衣服换了。”
薄夜暝立时又恢复了平常冷峻的模样,而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怒气。
而就在这时,薄陶陶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从外边跑了进来,一边跑还一边念叨道:“姐姐呢?夏夏姐姐在哪呢?”
看着薄陶陶眉飞色舞的模样,薄夜暝不禁扶额,这小家伙的性子既不像自己也不像苏乔,到底是像谁呢?
“你倒是很喜欢她?”
薄夜暝的语气略酸。
一说到苏空夏,薄陶陶霎时就来了兴致,他两手握拳,小奶音喋喋不休的讲个不停:“爸爸,我喜欢夏夏姐姐,她好看,笑起来眼睛总是弯弯的,就像是月亮,她对陶陶好,给陶陶好吃的,还救了陶陶,陶陶最喜欢她了。”
薄夜暝揉了揉薄陶陶的脑袋,轻柔的说道:“二十年的合同,你想她陪你到何时便是何时吧。”
薄陶陶虎头虎脑的一笑,小脑袋瓜里不知又在盘旋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