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雁初?”
那一夜夜色不清,谢雁初这才清晰地看清楚沈言的脸,他的目光微变了一下,打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巧,我是这里的老板,娘娘是哪里不舒服?”
有大夫迎了上来,谢雁初让他退下。
这个病人,他要亲自看。
沈言落座,浮了浮茶水,轻抿一口,“你看看我这张脸有没有问题。”
“那么,冒犯了。”
谢雁初倾身过来,修美的手指轻按了几下沈言的脸,摇头,“果然如此。”
沈言等着他继续。
谢雁初道,“太子妃的脸中了毒,而且毒素都聚集在皮下,这毒大概有数年之久,从而导致面部发黑硬化。”
沈言眸子泛起一丝凉意,“长此以往,会有什么后果。”
“若是这样下去,毒素会侵入到大脑,造成性命之忧,面部也会溃烂流脓,惨不忍睹。”
“这样……”沈言眼眸寒凉,原来有人早就想置她于死地呢。
“看太子妃的表层肌肤竟然未到这毒该有的严重程度,反而有些柔嫩,大概是用了什么好药,不过毒素不清除,再好的药也终究无济于事。”
沈言心想那一瓶药膏果然有用,她及早来见医,膏药还剩下许多。
“要怎么治?”
谢雁初道,“须划开面部,排清毒血,消除硬肿。”
沈言有些担忧道,“会不会留下疤痕。”
“太子妃所用的膏药,祛除疤痕是没有问题的。”
沈言放下了心,谢雁初这么一说,她有点心疼,前面是不是涂多了。
随谢雁初走到后厅,进入一个房间,里面有一张雕花大床,一些位置摆置着古董,贴着书画,隐约透着一股檀香。
小童端了半碗汤药来,谢雁初道,“脸部手术前,服下麻药,可以减轻痛苦。”
沈言有些迟疑。
“谢雁初,你可以保证我的安全吗?”
如果楚翊和沈巧儿她正在手术,不派几个人来杀她,她还不相信。
谢雁初款款道,“以性命担保。”
沈言服下麻药,躺到床榻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仅存的一丝意识中,似乎有衣角摩挲过床沿,她闻到一缕似有若无的沉香,薄凉的手指抚在她的脸上,缓缓移动,耳边隐约响起叹息,那样飘渺,那样远。
沈言宛如堕入一个前尘旧梦。
这气味似乎在什么地方闻过,混沌之中却没个思绪,锋锐的刀刃划过她脸上的肌肤,有什么缓缓流出来,沈言没有任何痛感,只觉得刀刃和他的手指一样清凉。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一名家仆走进昊擎殿,欲言又止。
“她沈言怎么了?”楚翊蹙眉,提到沈言,他就本能地厌恶。
“奴才到大街上购买食材,看到太子妃娘娘在一家药馆里,任一位公子的手抚摸在她的脸上,随后还与那一位公子走进hou庭,拐进了一个屋子。”
楚翊冷笑,“贱人,果然是饥渴了,口口声声太子府是她的,却不把太子府的声誉放在眼里。”
想到曾经对他死心塌地的人去和别的男子苟且,他感到一阵气堵,哪怕他不爱沈言,可也讨厌她一副对他弃如蔽履的态度。
仆人感到大殿的温度降了好几度,啧啧,等太子妃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沈言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微风从窗柩拂进来,带走了最后一丝沉香味。
谢雁初立在一旁,将一面镜子递给她。
镜中,沈言的面部被重重纱布缠裹,只露出一双眼,清澈似秋水。
“面部的毒素已经排清,半个月后可拆除纱布,一个月后可拆线,在这期间不可以碰水,万万切记。”
谢雁初叮嘱。
沈言看着他,“是你给我做的手术么?”
谢雁初淡笑,“太子妃看,这屋子里头还有别人吗?”
沈言寻思,难道是出现幻觉了?”
“多少酬金,等痊愈了以后,我派人送来。”
谢雁初眼里藏着笑,“太子妃想给多少便给多少吧。”
“你不怕我一个铜板也不给你吗?”沈言见他这么大方,玩笑道。
谢雁初道,“不给最好,但太子妃想必不愿意欠下这个人情。”
“你的嘴巴可真会说,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沈言下了榻来。
“太子妃打算就这样回去?”
谢雁初拿起一副面纱和额饰,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
沈言面部的毒素主要集中在脸颊两边,额头上只破了一个小口子,用额饰刚好能够遮挡,再遮上面纱,没有人能够看出猫腻来。
她不得不佩服谢雁初有心。
“谢谢了啊,整套服务不错。”
谢雁初挑眉。
为了沈言的安全着想,他还是雇了一辆马车,亲自把她送到太子府外。
沈言才踏进院子,楚翊就气势汹汹而来,“沈言,你这个贱妇好不要脸,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外出勾搭男人。”
看到沈言蒙着面纱,“你也知道羞耻,知道自己见不得人,才要掩面偷偷回来,是么?”
沈言知道她去医馆的事情被人看到了,可是那又怎样?
“我不是对你说过了吗?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互不干涉,我勾搭男人关你什么事?”
楚翊冷冷道,“你不要以为本宫在乎你,本宫关心的是太子府的名声,若是太子府被你连累,本宫饶不得你。”
沈言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楚翊,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我怎么不可以有三夫四面首了?我凭鲜血和战功迎来地位和荣华,我也可以堂而皇之纳几个面首,我还没有领进门来呢,你就跟我急了?以后你不得杀人?”
楚翊感到胸中怒意翻腾,偏偏沈言似乎说得有些道理,他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女子,不管有多么大的战功,你都要遵从三从四德,免得给太子府丢脸,教太子府被人耻笑。”
“啧,这样的话你还是对侧妃说吧,对我一点用处也没有,自古以来,养面首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若养了,被人耻笑的不是我,而是你楚翊,不行。”
沈言伸手,戳了戳楚翊的胸膛,一脸鄙夷。
碧霞捂嘴,偷笑了起来。
天底下有几个男人能容忍别人说自己不行?楚翊顿时暴跳如雷,“沈言,你再信口雌黄,休怪本宫不客气。”
“好了好了,你行不行,我也不关心,只是我的私事,你少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生欢喜,还有,你平时少往这里来,免得我们相看两厌。”
沈言再也不想与他废话,转身踏入了大殿。
楚翊唇角紧抿,眸子黑不见底,“查查,她去见的那个男子,是什么底细。”
“是。”贴身护卫凌风立刻动身。
很快楚翊就得了回禀,沈言去见的人,正是京中最大医馆悬壶堂的老板,除此之外,他还拥有一身极厉害的武功。
呵,背地里与这些铜臭商人勾搭上了,她沈言不过低贱如此。
谢雁初踏入医馆后院,有什么飕飕破空袭来,他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便有什么连续击中手上的经脉,手顿时一阵剧痛,连抬也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