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珀西先生,这是今天的报酬,一共是十二枚银币,还有你要的神水。”
夕阳西下,霍克歌剧院的营帐外,一身皮革的剧院老板将一小包银币放在一个白色的小罐上,递给了面前高耸的骑士。
接过递来的报酬,珀西将东西轻轻放下,对着老板躬身行礼:“感谢您的仁慈,希望我今天的工作对您有所帮助。”
感谢并不仅仅是因为报酬,更多是因为愿意给他一份工作的老板。
如今母亲的病情更加严重,他不得不暂时解散了骑士团,选择留在身边照顾母亲和妹妹,也因此失去了主要的收入来源。
如果放弃心中的信念,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捞到数不清的财富和权力……但很显然,这并非是他的追求。
尤其得知母亲患上了恶魔的诅咒,已经时日无多,他更不愿意放弃心中的信念,去追求一些污浊的金银。
“呵呵,可别这么说,珀西先生,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这只是一点心意而已,不过……”
目光瞥过地上的神水,剧院老板收起了笑呵呵的表情,一脸正色的说道:“可能有些冒犯,珀西先生,但有些事注定是我们无法改变的,这个东西目前看来效果算不上多好……”
出于某种原因,老板其实是想提醒一下这个固执的年轻人:所谓的神水不过是教会圈钱的把戏,足足一枚金币一瓶,却也没见有人真正好过。
面对老板善意的提醒,珀西沉默了片刻,再次躬身行礼,带着小罐去准备最后一圈巡逻。
真是个固执的家伙,但并不让人不感到讨厌。
看着珀西远去的落寞背影,老板不禁对这位曾经的荣誉骑士感到惋惜,却也只能收拾好东西,进入剧院准备关门回家……
…………
照例巡逻完剧院的外围,珀西本想直接沿路返回,却偶然听见远处的草垛传来一阵哭泣声。
握紧腰间的剑柄,珀西下意识的来到了草垛旁,看见了让他愤怒的一幕:
身材瘦小的男孩趴在地上哭泣,一位贵族模样的青年死死按住男孩,正费力的解开自己的腰束。
“先生!请停下您的暴行,放开那个无辜的孩子。”
珀西的一声呵斥,吓的皮特手一哆嗦,让找到机会的男孩挣脱束缚,像受惊的兔子般逃离了这里。
眼看自己的好事被搅黄,皮特怒不可遏,在看清楚来人是珀西后,本就高傲的他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我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贱民,没想到是我们的圣骑士珀西先生啊……怎么,不守着你那个戏伎老妈,还有空打扰我的事,你知道平民冒犯子爵的后果吗?”
如果珀西还是自由伯爵的时候,皮特当然不敢随意造次,但如今解散了骑士团的珀西不过只剩 下一个骑士的爵位,连普通的男爵都不是,他自然是有恃无恐。
面对皮特的冷嘲热讽,珀西攥紧了拳头,手不自觉的放在剑柄上。
可下一刻,他松开了手掌,对着皮克微微躬 身:“我很抱歉,皮特子爵,只是希望您能明白,霍克小镇的居民是邦德伯爵的从属,而不是您的子民,您无权惩戒他们。”
本来看到珀西服软了,皮特还稍稍有点得意,但听完珀西半威胁似的劝告,心中顿时冒出一股无名火。
他高昂着脑袋,慢悠悠的来到珀西面前,将自己的长筒靴伸了出去:“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会亲自向邦德伯爵请罪。
但按照《贵族公约》,平民对一位子爵拔剑,应该处以什么刑法呢?”
珀西皱了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沉声说道:“皮特子爵,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什么时候对您拔剑了?”
“还敢狡辩?!我可是亲眼目睹你把剑对准了我的脑袋,如果有什么不满,还是去跟裁决院说吧,不过嘛……”
皮特扫过珀西那张清秀的俊脸,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果你愿意和我回房间交涉一下,我也不一定会上报裁决院……或者你亲自给我擦一下鞋子,我就宽恕你的罪行。”
听完皮特无耻卑鄙的要求,珀西气的手都在发抖,几次忍不住想要将这个家伙永远留在这里。
但想起家里的母亲和妹妹,以及皮特背后的势力,珀西从未感到如此失落,低下头不再言语,默默拿出了一张手帕。
没能得手的皮特略有失望,可想到曾经的伯爵如今只能给自己擦鞋,心中总算舒服了不少。
就在珀西将要蹲下时,一道淡淡的声音突然在两人身后响起:
“说得好,皮特子爵果然是一位诚实守信的贵族,不过在擦鞋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关于侵犯贵族私人财产的处罚。”
克恩骑着一匹白色骏马,亦步亦趋的来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皮克,脸上始终没有多少表情。
皮特连忙转过身,对着克恩优雅的鞠躬行礼,不卑不亢的说道:“晚上好,尊敬的邦德·克恩伯爵,苏伊士子爵奥斯·皮特向您致以真挚的问候,您刚才的意思是……”
克恩跃下马,对着皮特回了一礼,随后淡淡的说道:“你如何处罚珀西骑士是你作为子爵的权利,但侵犯我的子民、羞辱我的从属,你应该得到什么处罚呢?”
《贵族公约》保障了除平民以外所有贵族的权益,如何应对眼下的情况倒也有范例。
平民冒犯贵族,皮特有权对珀西实行鞭刑和囚禁;而子爵冒犯伯爵的领地或财产,轻则赔偿三到五千金币,重则剥夺爵位。
想到这里,皮特不禁有些头皮发麻,暗骂自己怎么就管不住二哥,马上凑到克恩身前,一脸谦卑的说道:“邦德伯爵,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吧,您没亲眼目睹,我也没真的动过手,看在叔叔的面子上,要不就这样算了?”
伯爵和子爵并不存在上下级关系,只是爵位和领地有区别而已,但如今皮特的小辫子被掐住,自然只能放下 身段来讨好克恩。
一个贱民和一个落魄骑士而已,他应该不会为难同为贵族的自己……吧?
“这么说确实不好辨别,所以……”
克恩抽出腰间的佩剑,直直对准了一脸懵逼的皮特,正色道:“不如像个勇士一样,用决斗来分辩吧,神明会庇佑正义的一方。”
直面厚重的杀意,皮特只觉得腿都软了,再也没了之前的从容不迫。
他想不通,为什么克恩宁愿得罪自己和背后的奥斯家族,也要为两个贱民出头,难道他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吗?自己的堂姐可是与他有过婚约的!
决斗裁决是真会死人,而且是唯一杀死贵族不用负责的行为,一般没有深仇大恨是不会轻易发动的。
就在皮特心如死灰,哆嗦着就要拔剑时,身前的克恩反而抽回了佩剑,一脸正色的说道:“不过我也相信,皮特子爵应该不是什么卑劣无耻的小人,我看不如就宽恕了珀西骑士,再赏赐他一百金币以示宽容。”
“你觉得怎么样?皮特子爵。”
“啊……哦、哦,您说得对,孤傲的雄鹰不会和蝼蚁计较,我完全赞同您的观点,这件事就算了吧。”
见克恩给了一个台阶,反应过来的皮特立刻顺势而下,从怀里掏出了钱袋。
不过真的清点好数目后,皮特心疼的攥紧钱袋,但在比尔深沉的注视下,还是故作傲气的扔给了珀西:“感谢伯爵的大恩吧,不然我肯定不会宽恕你的罪孽。”
简单道别后,转过身的皮特心痛地都快不能呼吸了,依然保持住贵族的优雅,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剧院外围。
闹事的人走后,空气中的气氛稍微有些尴尬,克恩和珀西两个未来的君臣,此时正面面相觑,谁也没先开口。
“邦德伯爵,您……”
“换个地方吧,这可不像说话的地方。”
迎着落日余晖,三人一起坐上马车,在一阵清脆的马蹄声中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