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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爱情归于平淡 §我们看不到彼此

二十二岁离开深圳。爱情,不是两个爱得死去活来。爱情,当变成一种经营的典故,我们却不得已在典故里寻找失落的自己。爱情不是温暖,温暖是一杯水,它可以随时随处的让你看得到,这个世界不是爱情找不到,却是温暖找不到。

找一个安静而温暖的男人,过一辈子,哪怕只是互相在屋子里凝望。这种幸福却是恒温而美丽的。二十二岁,爱情背经离道,她受伤了。没有怨恨及索取,只是背着背包离开了这个城市。在那段时间,很多时候,她都会在梦中醒来,看到满眼是泪的自己静静站在床沿上瞧着睡着的自己。有些痛叫做放弃,放弃去恨某个人。

走的时候,她对那个曾经温暖的男人说,慢慢走,走得快,会摔跤!于社会,于现实,于这个发达的城市,她知道他的一尘不染已让这个社会涂抹上了色彩,再也不甘于守住这一份纯粹的爱情只喝白开水。背过身时,她放走了他。再也不回头。

看着满床的布娃娃,大的,小的,青一色都是人像布娃娃,没有一个是卡通的。他永远记住她只喜欢梳着两条小辫子的布娃娃,所以每次出差或者节日都会送给这些布娃娃,假如这个世界有一种收藏,那他是帮她收藏纯两条小辫的布娃娃。每个娃娃都有一张胖胖的脸,长长的睫毛上镶着的珠子却看不到自己的影子。一一的,她把所有的布娃娃一个个的排整齐,然后全把它们放进大纸箱里,整整三大箱。通过托运公司,她把它们全部归还给他。

只要你把你的头发留长,然后梳两条小辫,我就会把我的布娃娃送给你。良初第一天就对她说这样的话。整整的十年,每次都站在镜子面前哭得天昏地暗。妈妈说,我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打理你。十二岁,妈妈终于结婚了,嫁给了一个温和的男人。妈妈说,囡囡,我会幸福吗?她在妈妈的脸上看到了一种久违的温和。这么多年,她已习惯了没有语言,习惯了母亲的冷漠,习惯了一个人去承担一切苦难。面对妈妈,第一次她看到了一种孤独的因子,原来母亲一直是那么孤独,所以才这么可怕的把它报复在她的身上。而现在母亲好不容易抓住了一点永恒的曙光,所以她现在为这线曙光哪怕粉身碎骨,她也甘愿了。

十三岁,她坚持一个人独住在曾经她和妈妈曾经的小房子。而继父是一个温和的人,再多次表达心中的情感都不得已改变她的情况下,只能默认。并且坚持每天尽养父的责任,都会在黄昏后和母亲一齐散步把她送到她的小房。

她终于留长了头发,在十三岁那一年,母亲有了温暖后,她的头发终于可以自由的长了起来。在某一个午后,她终于梳起了小辫子,阳光照在窗棱上,她看到了尘埃在光线下飞舞,像一条长河隔断了时光的隧道,对于永恒,对于索取,她早已没有了欲望。哀伤,默默的她会放到心里慢慢融化。

她慢慢的打开手掌,握在手心的却是那颗硬币,对于他,在童年的记忆里,他是她的温暖。

她离开深圳,二十二岁那一年,她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小镇。妈妈站在小车站的站台里等了她二个小时。几缕白丝在风中飞扬,六年前清瘦的身子已略略发福。母亲,没有给予她童年的母亲一直在很努力的向她靠近,一直想填补她与她之间早已流失掉的亲昵感。怕生,语言笨拙,淡漠的双瞳一直对她形影相随。而这些天生的缺憾,对于童年的苍白都影响了她的心智成长。

母亲默默的伸过手,想接过她手中的背包。第一次她对母亲露出了微笑,然后摇了摇头。如母亲是可恨的,她现在才明白母亲是可怜的,她也是可怜的。麻木,愤怒的日子已让她们两个错失了太多。

母亲说,生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充满了恨,那个负情的男人,一个下乡知青,在知道有了她的生命后。接着回城,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了音信。善良的外婆没有过多遣责,而是默默的从母亲手里接过了她。因为恨,母亲可以不爱。

整夜整夜,她躺在母亲的身边,听着母亲诉说那些陌生的故事情节。对于父亲,她从不来不问,在她的生活里一直是空白的,不好奇。习惯别人叫她野孩子。习惯不申辨,幼小的心从来不知道野孩子是一种辱称。

母亲拿出一个不倒翁,她说,这是她父亲唯一留下的信物。屁股圆圆的,再加上不均衡的重力,让这个七品芝麻官笑呵呵的不会倒下。轻轻擦拭,在这里看到的不是父亲的决绝,却是母亲的深情。如不是爱,她不会保存至今。爱是一根绳子,牵扯的两边,却是一辈子情恨相报。在恨面前,我们却看不到彼此。

一整夜,她闻着母亲的温暖发香,看到了往昔属于彼此的孤独正默默的悄然远去。母亲在艰难的诉说中,终于沉沉睡去。她躺在黑暗中不敢移动身体,深怕惊醒那张已变得温和的脸。整整的22年,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么亲近的看着母亲。两个人有着两各自旋转的轴心,不小心转到一起了,却因为相撞又很快的跳开。

母亲恨她,她也恨母亲。现在想来,两个人都小孩子气,都故意大声而高调的宣明自己的立场,然后忽略。远离。陌生。冷漠,彼此不再关心。母亲再婚以后,试着尝试改变某种现状。陌生太重,也让冷漠太重,两个人习惯了没有温度的感情。那感情像冬日故意不给自己添衣服,冷着,却是彼此眼中的绝望。

十七岁,她报考了北方的城市学校。和母亲有了一次真正有意义的争吵,温和的养父手足无措的夹在中间,只能拙着那双不知如何摆放的双手。在家里,在我们的城市,我们可以照顾你。母亲哀求的说。到了外地,谁来照顾你。说完这些话时,她不自觉的笑了,母亲在她的笑容里悲哀的迅速衰老。

谁来照顾你?我习惯了照顾自己。她静默的说,眼中没有哀怨。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生活着,今天,她眼中的决绝让母亲没有任何的资格向她要求什么。只有她知道,她的离开只是想离开,没有留恋。小时候,她想留长头发,妈妈冷冷的说,我没有空帮你打理。每次都在一种疼痛的割据中站在镜子面前任由妈妈把她的头发一点一点的剪短。

良初走的那天,她拿着他留给她的风车。内心疼痛,却淡然面对。这个世界,没有谁能留住谁,他的到来和离开早已经是内心没有惊喜的事情。幼小的她似乎已预知他的到来就是为了离开。没有悲伤,只有失落,因为离得太快,快到心里只有疼痛却没有泪。

醒来的时候,母亲早已起来。看到她起来,把早餐一一的摆上桌,养父已去上班。屋里寂静。她静静的看着母亲为自己忙活着。分开六年,再回来,其实并不是想回来。她只想回来看看母亲,对这块生她养她的土地,一直是冷漠的,没有任何的感情。她只想回来看看母亲。看到母亲的苍老,她似乎明白一直对母亲,都不是恨,只是不想表达。两个人进行着冰冷的遗弃,谁在谁的面前越冷漠,就是胜利者。而她和母亲一直在暗暗的较劲着。

大学毕业那一年,她在电话里对母亲说,我不回去了,我会去深圳。她记起母亲在电话里歇斯底里,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痛苦流涕,苦苦哀求。温暖,她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家,甚至一个温暖的怀抱。那时,她身边有他,那个温暖的男孩,因为缺少父爱甚至母爱,所以她沉醉这份温暖。

在深圳,工作,两个贫穷的人享受着苍白的爱情。两个人的感情像斗牛士一样悲壮,最终落漠的谢幕。他们太纯情,一张白纸,社会是大染缸里,两个人无处可逃,他选择了有社会地位,金钱基础的感情,而她在另一个女人的笑声中,恍如这场爱情角逐里的第三者落荒而逃。

母亲,父亲之间,而她和他之间,母亲和她都成了受创者。但都坚硬的竖起了自己的盔甲,不渴求,不哀怜,只是默默的承受着生命的苦难。母亲是幸福的,因为她最终遇到了养父,一个温和而温暖的男人。似乎,当幸福来临时,所有的不幸都再没有意义。而母亲在找到幸福那一刻也想带给她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