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又来到了上海。
出现在他面前的黄浦江,还像从前他在这里当小瘪三时那么混黄,依旧在他脚下发出哗啦啦的喧响,向东流去。外滩附近那状若山峰般的巨厦大楼,还像从前那样雄踞在眼前。但是,这些从前在戴笠眼里高不可攀的永丰、盐业大厦,如今忽然都变得那么缈小起来。他如今已成了***麾下深得青睐的人物,就在戴笠奉命筹组复兴社特务处的时候,***一个电报,把他从南京召上了江西庐山。戴笠这才知道,就在几天前,庐山狮子洞前,曾经发生过一场险些让***丧命的枪击案。
“雨农,我把你叫到山上来,就是要你替我报这一枪之仇啊。因为有人现已经找上门来了,娘希匹,他们竟然胆敢对着我的脑门开火!”在美庐的会客室里,***在经历大灾大难后,已经几天不曾外出了。时至今日他眼前仍然浮现那胆战心惊的一幕:在细雨霏霏中,***和宋美龄都身披雨衣,坐在侍从们抬的滑竿上,悠然地向山下走来。那时***决不会想到,就在距他只有十几米的竹林里,会有人偷偷用手枪地瞄着他的头,正准备向他开火。
突然。砰然一声枪响,***吓了一跳。他身后的宋美龄也发出惊叫:“大令,有刺客!”***这才掀起雨帽,向那片雨中竹林一看,发现一个身材不高,但十分壮实的汉子,正在一方巨大馒头石后,双手平举一支手枪,咬牙切齿地向他开了第二枪。那颗飞来的子弹,嗖一声从他耳际飞过,险些射中他的头部。第二枪尚未打出之前,***就发现俞济时率领一批便衣从竹林深处一拥而出。与此同时,便衣侍从们手里的枪都一齐开火,砰砰砰砰,密集的子弹顷刻间将那个穿云湖衫的刺客身上,洞穿了十几个弹孔!一片淋漓的鲜血飞溅而起,在刺客猝然扑倒的馒头石上,飞溅起无数血朵!场面既壮烈又恐怖,就是在多年南征北伐的***眼里,也是一场绝对少见的悲壮之举!那时候,***早已经吓呆了,他嘴里上下两片假牙,由于紧张和惊恐,在不停的上下颤抖个不停。
“给我搜!”当俞济时慌慌然跑到吓得脸色煞白的***滑竿旁,分开那些枪响后纷纷跑上前来,护卫蒋、宋的侍卫们时,他发现***惊醒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将哆嗦的左手高高举起来,向那幽深的竹林一指,声嘶力竭叫道:“刺客,里面一定还不止一个……你们,给我搜!搜搜看!……”
俞济时等侍从室人员,哪还敢怠慢,都呼啦一声,从山路冲进了竹林。顿时,竹林里又响起一阵砰砰叭叭的冷枪……
“请校长放心,我们马上就会搞清,究竟谁是这暗杀的主谋。”戴笠暗自庆幸的是,他这次没有随***一同上庐山。如果案发时他也在山上,那么作为特工人员,戴笠自然难逃其咎。当他奉命来到庐山以后,第一个任务就是协助俞济时对在竹林里向蒋开枪的无名刺客尸体,进行身份鉴定。但是,虽从南京调来大批法医和痕迹专家,对那具尸体进行解剖和勘察。然而,由于刺客在临死前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物证,所以一时难以确定死者身份和来历。
但是,戴笠毕竟是精明的情报人员。他来庐山的第二天,就率领随行特工人员,突击搜查了庐山所有的旅舍客栈。当他将刺客的遗体照片,依次出示给山上大小旅馆的老板时,在太乙峰下一家名叫“万客来”的客栈里,女店主一眼认出,死者正是在她家旅店下榻多日的香港客人。经戴笠查验往来客人登记簿,认定刺客名叫马三猛,广东香山人氏。来客自报是香港万明理商行的董事长。
很快,戴笠就派人从九江连夜飞往香港,对马三猛进行验证。次日,便得到来自香港的回复:一,香港根本没有万明理商行;二,香港虽然查出了三个叫马三猛的人,但他们无论职业、年龄、身份、像貌,都与在庐山狮子岩发现的尸体并非同一人。
“所以,我断定向我开枪的刺客,肯定和胡汉民有关系!为什么?就因为他那么仇恨于我,如果不是广东那边派来的刺客,决然不会那么凶狠向我开枪的。”***听了戴笠的报告后,当即断定刺客的身份。
戴笠见***把仇恨都集中在广东,心中不免暗暗惊愕。他面见***之前,心里就对刺客的身份有所估计。现在忽听***把刺杀他的人与正在广东发起新政府的汪精卫、孙科等人联系起来,戴笠就联想起不久前他在南京搜集到的一个信息:一位名叫肖佛成的广东人,不久前曾秘密飞到上海,和王亚樵在租界上见面。他知道这肖佛成即孙科的心腹,又是国民党的中监委员,早年也曾追随***。现在庐山上发生的事情,既然与广州有关,那么很可能和他从前上海的拜把子弟兄王亚樵大有关联。但是,戴笠不知为什么,却没将心里的怀疑吐出来。只在***面前哈腰躬身说:“校长的意识是,刺客是从广州来的?”
***说:“雨农,是不是从广州来的,我还不敢肯定。可是,我想这人一定是职业杀手,不然的话,他是决不敢冒险到庐山来的。因为这里不是上海,山上几乎到处都是我们的人。他们如果不是职业杀手,决然不敢把手枪偷偷带到山上来。仅些一举,我就肯定行凶的人不是等闲之辈。”
戴笠心乱如麻。***的话又提醒了他,昨天他曾在俞济时那里,看到了凶手使用的支德国造手枪。那是一支不锈钢制造的强力式手枪,在一般情况下行刺者可以在五百米内击中他想射杀的目标。从小就喜欢手枪的戴笠,虽然在黄浦军校毕业后参加过多种***钦定的特务活动,使用过各种外国制造的手枪,可是,他从没见过刺客留在现场的强力式。但是,熟悉手枪技能的戴笠知道这种德国造手枪,肯定是从外国运进的,他知道一般普通杀手决然不会有这种强力式的。这样他就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他就是戴笠当年在上海落魄时的恩人王亚樵!
“是他,肯定就是他,别人决不会有这样的武器。”戴笠在心里这样想,可他在***面前却没说出心里怀疑的人是谁。戴笠所以肯定是王亚樵手下人所为,就因为他从前在王亚樵家里见过这种强力式。王亚樵曾对他说过:“春风,这种强力式是我身边一宝,只要我身上有了它,任何人都休想接近我。”
戴笠还知道王亚樵的德国手枪,来源上海英租界一位名叫马乐奇的英格兰人,他的职业就是从英国向中国内地倒卖外国武器和军火。强力式德国手枪只有马乐奇才能弄到。戴笠在心里虽对王亚樵涉案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但他出于种种顾虑,没有在***面前直呼其名。与其说戴笠那时候仍然怀念从前在上海的旧情,不如说他担心在蒋面前谈到他和王亚樵的旧谊,会引起对方的狐疑和猜测。
“我不但能猜到这起暗杀是广东方面操纵的,还判断这个向我开枪的人,可能就来自上海。”***不愧是老谋深算的政客,他坐在躺椅上对侍立面前的戴笠说出对此案的分折:“为什么说来自上海?就因为俞济时在调查那个住在太乙峰下的凶手时,发现和他一起失踪的还有五六个人。经过他的调查,发现这几人都是从上海乘火车来九江的。所以,上海至少是这批刺客的落脚点。广东方面在上海买通杀手,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雨农,现在我就派你亲自去上海,给我把这些从庐山逃走的刺客下落侦察清楚。如果找到那些人的珠丝蚂迹,马上将他们全部逮捕。格杀勿论,决不手软!”
黄浦江上不时传来一阵阵悠扬的船笛声。戴笠透过朦胧夜色远望着江对岸那已在暮色里亮起的簇簇灯火。他感到***这次交给他的任务相当棘手。尽管他在庐山时就对行刺者可能与王亚樵有关有所预见,但是,那毕竟是他的怀疑而已。戴笠更感到难以下手的是,即便就是王亚樵的人所为,那么他也不敢冒然对王亚樵下手。他最清楚王亚樵的厉害。尽管王亚樵始终是个在野之人,是一个把***和国民政府都不放在眼里的闲云野鹤,但是,戴笠清楚王在上海的社会力量决非一个政府官员所能相比的。在大上海想动摇根深蒂固的王亚樵,别说他戴笠只带十几个特工人员而来,即便黄金荣、杜月笙和张啸林三大亨,也都对他必须礼让三分。想起王亚樵他心里不禁一哆嗦:“如何向这个铁腕人物摊牌呢?!”
戴笠又想起他跟随***北伐到武汉以后,秘密来上海见王亚樵的尴尬情景。那次,他因为在王亚樵面前吹捧***的文治武功,受到了他的严厉责骂,甚至险些将他戴笠赶出王公馆。那时戴笠还以为王亚樵会像他那样轻易改换门庭,投靠到***麾下弄个一官半职。哪想到他刚开口说起***如何在黄浦派系中有绝对的威望,如何善待他们这些浙江祖籍的下级军官,如何如何爱才惜才,以及如何重用有威信的地方强人等等。没想到他的话非但不为王亚樵所动,反而引起这位斧头帮头领的勃然大怒。王亚樵当场摔了酒杯,喝道:“戴春风,当年我在上海收留你,是因为我发现你将来可能是个人才,可是万没有想到,你是个有奶就是娘的人。你现在到我这里来夸奖***,是何居心?其实我要比你戴春风还要了解这个浙江流氓的。当年我在上海起家闹斧头帮的时候,他蒋某人是什么?也和你一样是小瘪三。他在上海滩混的时候,见了我王亚樵都要礼让三分,点头哈腰。后来据说他也投了孙先生,孙先生在世的时候,他是个高唱三民主义的忠诚信徒;可是孙先生一死,他就成了个革命的叛徒。你想,像他这种朝三暮四,心怀叵测的人,我会和他坐在一起称兄道弟吗?”
“算了算了,大哥,既然您对蒋先生有仇,我也就不劝了。”戴笠见话不投机,王亚樵就当着他面大骂起***来,急忙改口说:“我也是好意,我想大哥纵然有超人才能,但是你不依靠一党一派,也怕孤掌难鸣,成不了大事。所以才希望把大哥介绍给蒋先生。现在既然大哥并无此意,索性就各奔前程吧?”
“古人说:‘道不同,不与为谋。’”王亚樵见和戴笠话不投机,就果断对他下了逐客令,说:“既然你决心跟着老蒋走,我也不与你为难。但是,从今以后,你如若再来拜访,你我之间千万不要谈论与老蒋有关的事情。不然可休怪我王九光不看从前的交情了。”
现在,戴笠秘密前来上海,就是奉***密令,暗中调查不久前在庐山向他开枪行刺的刺客下落。戴笠虽然估计此案必与王亚樵有关,但他现在没与王亚樵见面,尚不能对这种判断作出最后决断。他感到进退维谷的是,如若执行蒋的命令,势必和王亚樵正面交锋,方能识别真伪虚实;但是,当他一想到面见王亚樵的难堪,心里又有几分怯意。后来,在两难之中他终于狠下心来,在***面前立功的念头最后占了上风。
“大哥,别来无恙?”第二天傍晚,在王亚樵法租界的小洋房里忽然走进一位神秘来客。王亚樵来到二楼梯口一看,见来客身穿短袖汗衫,戴一架墨镜。当他认出来者就是多时不见的戴笠时,王亚樵心里暗暗一惊。他发现戴笠虽然表面仍然客气,拱手便拜。但他心里还暗暗吃惊,感到戴笠在这微妙的时候不请自来,必与庐山的行刺案有些关联。于是王亚樵就悄悄戒备着,冷淡地将戴笠引进客厅坐定。
“戴春风,你在蒋某人面前奔走,怎么忽然光顾我这无人理睬的寒舍呢?”王亚樵见戴笠暗藏杀机,索性就主动出击。
戴笠也发现王亚樵今天气色有异。同时他发现这幢宅子内外,有一些他从前不相识的陌生人在走动。尽管戴笠清楚王亚樵家里始终有些门徒出入,客人不断,但是现在因他另有所谋,所以对所有在王宅走动的人,都不得不暗加提防。半晌,戴笠从尴尬中故作哂笑地说:“大哥,这一阵子我确实很忙,主要是跟随蒋先生一直在庐山避暑。唉唉,真不如从前跟随大哥时轻松随便了,如今是当官不如己,行动不自由了!”
王亚樵从他话里隐隐听出几分旁敲侧击的味道。因为庐山二字对于他来说,是最敏感不过的地方了。但王亚樵毕竟是久闯江湖的人,平生经历过各种惊险场面,所以在庐山上刺蒋虽没有成功,又损失了一位弟兄陈成,然而,他自认为刺蒋案从头至尾策划得天衣无缝。王亚樵知道***除获得一支德国造强力式手枪之外,几乎得不到更多的破案线索。所以他对戴笠的察言观色,仍然保持着惯有的矜持,嘿嘿一声冷笑:“戴春风,我历来讨厌打官腔的人。特别是像你这样靠***虎假虎威的人,我更是从心里看不起。你上不上庐山,又有什么值得显耀呢?其实那江西的庐山,我王某人如果想去那里消夏,也是随时可以来去自由的。只是现在我还是感到天下哪里也比不得上海好。”
戴笠本想以庐山为题,借以观察王亚樵的神色举止。然后再以庐山出了刺客为由头,诈他一诈。如此案确是王亚樵派人所为,那么他必在言语中露出珠丝蚂迹。如果他当真诈出王亚樵涉案的证据,也就可以向***邀功请赏了。但是,他没想王亚樵还像从前那样硬梆梆的不好惹。开口就给他个硬钉子碰。让戴笠在尴尬难堪之余,心里对王是否涉案发生了动摇。
“那是那是,大哥如果想上庐山,还不容易吗?只要您句话,我戴春风马上可以派人来上海接您上山的。”戴笠急忙堆上笑脸,说:“不过,庐山也不平静,听说那里不久前曾出了一件大事,有人竟想暗杀蒋先生。”
“哦?有这样的事?”王亚樵至此更加印证戴笠是不怀善意而来。他显然已成了***身边的走卒鹰犬,和1928年秋天在南京鸣枪相救时的戴笠不可同日而语了。王亚樵见戴笠此行是有意来试探他的虚实,索性将桌子一拍,哈哈大笑:“看起来天下确有英雄豪杰!姓蒋的竟也会在庐山遇上了对头,这说明天下人并不是万众归心,都以***的意成所是从啊!戴春风,莫非你在庐山逮住那位荆柯一样的英雄吗?如果我能见识见识这位英雄,也不枉空活此生!”
戴笠的脸登时涨红了。他万没想到王亚樵如此机敏过人,而且他的对应快捷让他吃惊。王亚樵在他戴笠面前非但没回避如此敏感的话题,反而公开赞美行刺的杀手,这就不能不让他心里已经形成的判断顷刻发生了动摇,忙说:“哪里哪里,大哥,那刺客当场就被俞济时的人给击毙了,我当时并不在现场。事后听说那刺客死的倒也壮烈。他身上虽然中了数十枪,可这人在死前仍向蒋先生那里连开了两枪!只是,他留下的手枪却有些耐人寻味啊!”
“枪有什么奇怪?”
“大哥,我感到奇怪的是,刺客的手枪,竟也是您从前最喜欢的德国强力式!您说,这种枪的杀伤力是那样强,如果枪弹当真打在蒋先生身上。那么,他还能有活命的可能吗?都是因为那天俞济时发现得早,不然,可就不好说了!”戴笠虽在心里对王亚樵是否参与此案将信将疑,不知底数。但他毕竟是身负***使命而来的,所以仍然向镇定自若的王亚樵进行试探。
“是吗?好极了,这就更证明刺客是个地地道道准备赴死的好汉了。不然,他是决不会和我使用同样的德国造。”王亚樵心里暗骂了一声戴笠。但他却面不改色,继续以他固有倨傲性格面对他的挑战,说:“戴春风,你是不是以为刺客的手枪是我送给他的?我可以告诉你,我确实不认识这位士志士,如若事前知他敢舍身上庐山行刺蒋某人,那么,我不但要赠送他德国手枪,而且还要给他更先进的子弹呢。告诉你,现在我这里不但有强力式手枪,还有更先进的达姆手枪和达姆达姆弹呢!那士志如若得了我的达姆枪和达姆弹,保证他弹不虚发,也许蒋某人早就在这毒弹之下,再也没有苟活于世的可能了。唉唉,真是太可惜了!”
戴笠见王亚樵非但没被他暗含杀机的话吓倒,反而毫无顾忌地在他面前大肆颂扬刺客,咒骂***。他知道王亚樵的精神防线决,决非他旁敲侧击所能攻破的。尽管如此,他心里对王的怀疑仍然没有消除。但是戴笠不敢继续恋栈了。因为他已看出自己在王亚樵面前,永远不会占上风。想到这里,他就三言两语结束了这次尴尬的拜访,灰溜溜地告辞而去了。
戴笠在上海逗留月余,一无所获。这时***已经回到南京。他到总统府拜见***,向他报告了在上海侦察一月之久,尚未发现刺客任何蛛丝蚂迹的情况。惹得***震怒,他恨恨骂道:“戴雨农,你要老老实实对我说真话:我这几年待你如何?”
戴笠作梦也没想到蒋会对他大发雷霆,急忙吓得双腿战抖,连连煽打自己耳光说:“校长,凭心而论,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只是此案特别复杂,案犯作案前策划于密室,事后又没留下任何可供缉凶的证据。所以雨农纵然极想缉凶立功,却又无从下手啊,决非对校长有半点不忠!”
“混蛋,”不料***勃然动怒道:“缉凶与否,暂且不论。我只问你,戴雨农,究竟是我蒋某人对你恩重如山,还是那十恶不赦的王亚樵,是你的再生父母?你说,既然你早就宣誓效忠于我,为什么还要百般庇护王亚樵呢?”
戴笠大惊失色。他原以为蒋对他和王亚樵早年在上海交情一无所知,没想到有人将他和王的私交密报给了***。他知道***一生最恨的,就是对他不忠的部下。所以戴笠忽然扑咚一声跪倒在地,挥起双手,左右开攻煽打起耳光子来。戴笠一面哭诉求情,一面痛说不敢向蒋报告王亚樵旧情的原由。他哭道:“校长,我和王亚樵从前在上海确有些交情,那是因为在我落魄时他救了我。可是,自我投奔校长以后,早与王亚樵断了关系。这次我去上海,就是为从他那里诈出些有关庐山行刺案的线索,然后再报告给校长,将凶手一网打尽,以报校长的知遇之恩。可是,哪知那王亚樵是个顽固不化的家伙,任学生如何软硬兼施,他只是不肯露出半点畏怯。而且,他还……”
“还怎么?说!”
戴笠手护住打肿的脸说:“他还当我的面,大骂校长,还对那十亚不赦的刺客大友颂扬。校长您说,像王亚樵这样心里不虚的人,会是庐山行刺案的幕后黑手吗?”
***见戴笠哭得沉痛,知他对自己坚贞无二。索性也不再训骂,但***心里仍然对发生在庐山上的行刺案耿耿于怀,他示意戴笠起来,叮嘱说:“好吧,雨农,我且不计较你对本校长的不忠。但是,你和王亚樵从此再不许断丝连,明来暗往了。既然你决心报效党国,从现在起,就必须时时替我注意这个安徽杀手的行迹。只要抓住他的把柄,就坚决给我除掉此人!”
戴笠从地上爬起来,向蒋信誓旦旦地说:“放心吧校长,从今以后,我和王亚樵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他再敢对校长有任何不恭,我就坚决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