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记忆深处的农历三月三,是一个喜庆的节日。这一天,充满着孩子们的笑声;这一天,这里的山歌满天飞;这一天,空气中到处都飘散着淳淳的糯米香。
这的青年,没有多少人知道阳历的二月十四日是什么节,但却不可能不知道农历的三月三意味着什么。每年的这一天,岩滩大桥两头可谓人山人海。壮家上万的红男绿女带着红蛋、五色饭、绣球等,从附近各地赶来,然后汇集在这摆开歌台,一展歌喉。对歌的形式以男女对唱为主,内容多是青年男女倾吐彼此之间的爱慕之情。对歌是自愿的,青年男女一进入歌场,即成群结队地四处逛荡,物色对歌对象。当遇见自己的意中人时,便临时编歌,探问对方是否己有情人,是否愿意对歌。若双方均未有情人,又乐意唱下去,那么双方即从见面歌、邀请歌唱到盘歌。当某男某女唱得情投意合时,自然形成“一对一”的格局,这时,这一男一女就偷偷地脱离群体。走到偏僻寂静的地方去说悄悄话。不少青年男女也因此由歌友变为情侣,结成秦晋之好。
至于那些中老年人,也来凑热闹,他们所对的歌大多兼涉历史、生产、生活等方面的常识。
碰彩蛋,则是三月三另一项主要活动。小孩最喜欢三月三,因为他们今天可以挂着蛋笼(一般用毛线织成的网状的袋子),装上几个煮熟了的五颜六色的鸡鸭鹅蛋四处找伙伴碰击,决一胜负。碰赢的,得意洋洋,输了的,则垂头丧气,较着劲,缠着碰第二个、第三个……把自己带来的蛋碰破完了才罢休。
对青年男女来说,却是非同一般的,这是青年男女在歌圩中传情达意的另一种形式。青年男女们用红蛋互相碰击,常引来众人的旁观。这时候,哪个拿蛋在下面垫底,哪个在上拿蛋主击,就很有讲究的了。为此,常常分成两大阵营,展开辩论或通过对歌来决定。当然,有些男青年是鬼精灵,当主击权受到挑战时,他们就迅速地手拉手地围成一个圈,把女孩子与后援团隔开来,然后嘴里“呜——呜——嘿——嘿——”半真半假地逼女孩子就范。这时女孩子多半乖乖地拿出蛋来垫底,笑眯眯的,并不生气。碰蛋时,输家必须把破蛋交给赢方作战利品,谁得的战利品最多,自然是很引人注目的。因此,有些调皮的青年就用形如蛋的鹅卵石染红冒充红蛋,不过,一旦被众人识破,则要罚他唱一整天的赞美歌,唱哑了嗓子还受众人起哄羞辱。己是情侣的男女双方,也会拿出红蛋来碰,这时,女孩子往往很乖巧地主动垫底,让心上人来主击,如果男方的先破,就剥了给女方吃;如果女方的先破,也剥了送到男方的嘴边;如果同时破,就向蛋吹口气或用舌头舔一下蛋交换吃,这样表示婚后互听互劝。一般是女的吃蛋白,表示心像蛋白那么纯洁;男的吃蛋黄,表示一心不变。
三月三还有一种习俗就是做五色糯米饭。这一天天还没亮,家庭主妇们就忙开了,他们将前一个晚上用枫叶、黄芪等水分别浸泡过的糯米捞起来,然后把几种颜色的糯米混起来或分开来蒸熟,当孩子们醒来时即可吃到色美味香的糯米饭了。天亮后,整个村子开始热闹起来了,如果哪家还没来得及或没做糯米饭的,另一家则会把自家的送过去。同时,你会发现妇女们聚集在一起,谈论各自所做的五色饭如何如何,如果谁做的颜色好看、味道特香、口感特好,人们将会夸她手艺好、能干……其实,三月三做五色饭并不只是图个吃,更重要的是,它不仅能体现出壮乡人的手艺,也使壮乡人邻里之间相互往来,和睦相处。
桥,它依然横卧于红水河上,红水河依旧日夜欢歌。可如今的三月三,桥头,己不再是人山人海了,你再也听不到那此起彼伏委婉动听的对歌声了。你见到的,或许是几个老头子和几个老太太用沙哑的略带沧桑的嗓子在对歌,自娱自乐;或者是一些中小学生或不读书了的青少年在桥上闲逛一两个小时然后散去。碰蛋,也没了昔日的激情,人们做五色饭的热情也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