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结束了与狗友们的聚会独自回家。将近晚上10点钟了,正巧赶上楼道电线的保险丝烧断了大停电,地下室的楼道内一片漆黑,我又是刚刚搬来一点也不熟悉,只得自己摸黑摸到我的房间。我实在是太累了,脱了衣服就倒在了床上。不知睡了多久,我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我是你对门的邻居,有空陪我喝几杯酒吗?”一个沙哑的声音,让人分不清说话人的性别。
“等一下。”我迷迷糊糊地想去开窗头的台灯,摁了几下不亮,才知道电线的保险丝还没有修好。我开始四处摸索想找一些可以照亮的东西。
“干什么哪?这么磨蹭!”屋外的人很是不耐烦。
“这就来了。”可以照亮的东西一个也没有找到,我只得摸着黑去开门,开门后才发觉自己只穿了一条内裤。
“这么慢呀!”进来的人身材不高,很清瘦,但他好像比我更熟悉我的房间,“停电时若没有做什么准备就不要拉着窗帘睡觉。”他走过去拉开了我的窗帘,一点微弱的月光溜了进来,只有微弱的一点,只能勉强地照着自己脚的轮廓罢了,但总比没有好。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塑料口袋放在我的床边,自己就坐到我的床上仿佛是一个很熟悉的朋友,那只塑料袋经过后来的确认装满了啤酒,另外还有一斤花生也在其中。
“以前的那个家伙搬走了,你就搬了进来。”他唠叨着说着一些废话。
“你请客?”我走到他面前席地而坐。本想看清他的脸,但那一点月光实在没有多大用处,所以没有成功。
“你倒是不客气!给你。”他很豪爽,拿起一罐啤酒递给了我。通过他豪爽的性格和他说话的声音,我认为他肯定是一位仗义的大哥。
“谢谢。”我接过啤酒,打开喝了一口,“你在这里住了几年了?”毕竟我是新来乍到,很想向他了解些情况。
“两年了,学校的宿舍住不惯,所以上了大学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他边说边将那袋花生尽数倒在地上,自己边喝酒边剥着皮吃起来。
“那你今年是大二了。你在哪所大学呀?”我问道。
“这附近还有哪所大学,只有那么一所狗屁大学?xx大学呗,我是学法律的。”他一边将花生皮扔进倒空的塑料口袋中,一边懒懒地说道。
“咱们同校,只是专业不同。我学的是国际贸易。”我也拿起一枚花生剥开吃着。
“以前住在这里的那个家伙毕业了。他挺能喝酒的,人也还说得过去,我常来找他陪我喝酒,现在走了怪可惜的。”他在那里喃喃地说道。
“他不走我也进不来,这样也挺好的。咱们交个朋友,以后有个照应。”我进一步跟他套着关系。
“你人现在看来也还不错,我叫你开门你就开门,有点单纯。不过挺好,我挺喜欢的,我叫宋*,以后多照应。”他掸掸手向我示意握手。
“别客气了,以后还不知道谁照应谁呢?我叫意合源。”我边说着边伸出手同他握手。我发现他的手纤细而柔软,虽然有一些干活留下的老茧,但绝不像男人的手那样宽厚粗糙,我并没有理会他手的纤细,依旧与他喝着酒吃着花生聊着天,我向他大概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北京土生土长,父母属于工人阶级,拿死工资,家境不算宽裕,供自己上学勉强可以支撑,但还需我去打些零工,不为补贴家用只为自己开销。自己是平凡人一个,小时候曾有远大理想,但现在看来要实现会很难,于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将拥有平静简单的生活视为理想。搬进这里来的原因是想培养自己的自立能力,生活更方便一些。
“带女朋友回来过夜也更方便一些吧?”我自我介绍完毕后,他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没想过,而且现在我还没有女朋友,连带回来过夜的资本都没有呢。”第一罐啤酒已经喝完,我打开了第二罐。
“你不会是同性恋吧?”这句话差点没让我将刚刚喝进嘴里的啤酒喷出去。
“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不喜欢女人,我虽然不歧视同性恋,但现在我还没有那种倾向。”我急忙辩解着。
“以前的那个家伙几乎每隔两天就要带女人回来过夜,女朋友也是换来换去没个定性。有时候上午还是个长头发的高挑女人,到了下午就换成了短发的娇小美女了。真拿他没办法。”他抱怨着。
“算了,别去想他了。说说你的情况吧。”人与人的沟通应该有来有往么。
“我家的情况有些复杂,很难说清楚,自己又太过简单没有必要讲,不说也罢。”他巧妙地拒绝了我的提问。
“不想说就算了,喝酒吧。”我举起了啤酒。
“喝酒,为我们今天相识。”他也举起了啤酒。
“干杯。”我们一仰而尽喝干整罐的啤酒。
那晚我们胡侃海聊说着一切感兴趣的话题,仿佛是老朋友一般,但关于我们自己的话题却一点也没有涉及。本想向他打听一些居住在这里应事先做好的准备或应对措施什么的,但最终也没有问。那满满一口袋的啤酒大概有十几罐,是个单数,但我们是绝对平均地将它们喝完的,最后那个零头是我俩轮换着喝干的,花生也统统吃光了。
“交给你收拾了。”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准备回去。
“慢一点走,还没有电呢,带照明的东西了吗?”我问了一句。
“习惯了,不用那些东西了。”他打了个晃,站稳,“你刚刚搬来,还缺些东西吧?”他问道。
“想买些小电器,打发打发时间。”我说道。
“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东西挺便宜的,但也不错。”
“好吧,先回去睡觉吧。”说实话我的酒劲也有些上来了,头一阵阵地发昏。
“睡觉了。”他高呼一声后我听见关门的声音。
我的邻居宋*,第一个我个人意义上的邻居。我将啤酒罐捡了捡聚拢在一起,剥开的花生皮是扔在口袋里的,地上没有多少,即使是有但在我没有练成夜视眼之前是休想找到的。算了睡觉吧,不用再脱衣服了,原本就只穿了一条内裤,所以没有再脱的必要了。我重新回到了床上,只是刚刚躺下,又是一阵敲门声,确切地说应该是踹门声,声音很大。
“谁呀?”如此不懂礼貌而且还是在大半夜,我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是我。”是宋*,我赶忙起来去开门。门开了,他晃晃悠悠地又走了进来,“刚才上你这儿来没带钥匙,门又撞上了,进不去了。”
这时的我真想看看他的样子,必定是一副哭丧的德性,“那你怎么办呀?”我问道。
“在你这里忍一宿吧。”他还挺有眼光地看中了我的床。我的床虽说是床,其实就是一个大床垫子而且是双人的。我从小睡觉就不老实,在家里睡单人床常有掉下床的事故发生,现在自己出来住只用一个双人床垫当床既不会有掉下床的事故发生又可以在朋友到来时当沙发来坐,在这么个狭小的空间里可谓是用处广博了。
“那就挤挤吧。”我说道。
“你睡里面吧。”他答应得很爽快。
“我睡觉不很老实,你别见怪。”
“彼此,彼此。”
现在已是九月的中旬,天气已渐转凉,我从行李袋里拽出一条单被,“一起盖吧,别着凉。”我对他说。
“不用了我穿着衣服睡就是了。”他在我躺下后也躺下了,在我身边。
他就这样躺在我的身边,一个只认识了不到半天的人,一个令我还无法判定性别的人,一个躺下不到五分钟就响起了鼾声的人。说实话我也不想去判定他的性别,至少今天晚上是这样想的,因为他的豪爽是我希望他是个男人,另外就算我想去判定,条件也不允许,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从身材上看恐怕只有等他脱光衣服后才能判别,有心自己去亲自探索一下,若是女人还好顶多背个流氓的罪名,若是男人那问题可大了,毕竟流氓在社会上的地位还是高于同性恋的。不过,我真的希望他是一个男人,一个可以在未来和我称兄道弟的男人。
我是在唯物主义的熏陶下长大的,但我并不相信那些,老师、父母都说我的脑子有些奇怪,想问题的思路总是与别人相反,所以我渐渐地成了他们印象中的问题少年。我的问题不在于淘气打架,也不在于学习极差,而在于一种行为上的怪异,我可以在小学时做些小买卖,赚取同学们微不足道的零用钱,我可以在中学时给女同学写情诗,挑动她们的心扉,然后告诉她们我绝不早恋。其实现在我明白了,那是一种发泄与欲望的混合物,只是还受着纪律的制约而没有爆发,但这绝对会令别人感到怪异。坏就是坏,好就是好,不存在两性的结合体。在高中的后期我屈服于了唯物主义,于是压抑住了自以为是的天才思想和所谓的创造力,选择浑浑噩噩,这能给人一种变成熟了的感觉,其实自己是什么东西自己最清楚,伪装不了几天,在勉强考上了一所大学后我开始了旷课,不是因为去玩儿,也不是要去打工挣钱,只是在同学都去上课后一个人在宿舍睡觉,就这么一个人躺在床上,懒懒看着窗外灿烂的阳光而头脑中幻想着朦朦轻柔的细雨,我又开始变得怪异,于是我搬了出来一个人住,这样一来也可以改变一下自己,最次也可以改变一下我在旷课时要做的事情,因为要自己交房租我只能去打工赚钱了。
搬到了这里,我感到舒适,我感到惬意,又因为得到更大自由的缘故,但更多的是因为我认识了宋*,不,应该是宋*,与他相比噢不是,应该是与她相比,我就是一个正常人。她绝对是一个结合体,性别是女人而性格是男人,这不是说她只是有些男子气,而是她彻彻底底想把自己的思想变成男人的思想,但又想保留女人的身体,说什么男人长着三条腿太过难受。我对她绝对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我的怪异无法与她相比,至少我的怪异还未达到让人吃惊的份上,而她达到了。
我从睡梦中醒来,发现一个生理意义上的女人睡在我身边,我老老实实地躺着,她却死死地抱着我,那是我与属于我的第一个邻居初识并对酒联欢后的清晨。她有一张清秀的脸,不是很漂亮但很有味道,什么味道?一股啤酒的味道。她的胳膊紧紧地搂着我的脖子,脸贴得我很近,这使我感到呼吸不畅。我想从被子中抽出一只手移开阻碍我呼吸的那个东西,但费了好大的劲才成功,原因是她的一条腿也死死地搭在我的身上。
终于挣脱出来了,我出了一身的汗,而她竟然依旧在呼呼大睡。我注视着还在熟睡的她,她有一张清秀的脸,细长而乌黑的眉毛,那绝不是用眉笔细描后的结果,纯粹是天生的,眼睛微闭使睫毛充满灵性,小巧的鼻子加上薄厚适当粉红色的嘴唇,总的来说她的长相也还算是不错,但一头蓬蓬笼笼如同鸡窝一样的头发让她的长相大打折扣,她很瘦,比贫困地区的营养不良者胖点有限,所以她完全不具备用身体迷惑男人的任何本钱,再加上她的穿着——一件大号的黑色背心、一条洗得褪色的破牛仔裤,如果将她换成一个男人,那也许还好,那些玩颓废音乐的人都是这么打扮的,但她是一个女人,一个长的还不错的女人,我为她惋惜。我努力回想昨夜与我喝酒的那个人,那个人的声音,那个人的性情,我都无法相信与她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只有她的身高。我有些失望,原本盼望肝胆相照的兄弟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我拿着脸盆去外面的水房洗脸,没有热水但也只能将就。回到房间她还在睡着,好像睡得更熟了。离上课的时间还早,我开始做早饭,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只是冲包方便面而已。我拿出从家中带来的电热锅倒上水插上插销,电线已经被修好了。水不一会儿就开了,我下面条煮熟它们,然后加上调料,一切就绪了,我准备开始吃而她也醒了。
“好香呀!”她走过来,坐到我的对面。
“你吃吗?”这句话是我在几年后感觉当时最不应该说的话,她不但吃了我的方便面,而且自此开始便分享或独占了属于我的一切食物,只要她有饿的感觉就会像这时一样,走过来,坐在我的面前。我最怕是在我吃饭的时候,她的一脸无助让我无奈,给她吃是我无二的选择。
“好吃吗?”看着她喝完最后一滴面汤,我问道。
“不错,味道好极了!”她吃得爽爽快快,回答得也爽爽快快,这里没有她的事。
“你昨天晚上和我喝酒了?”我又问道。
“是呀,挺痛快的吧?”
“又和我睡在一个床上?”
“你赚了吧!”
天呀!我比窦娥还冤,跟这么个东西睡在一起,还赔了包上好的方便面,我的一世英名付诸东流。我欲哭无泪。
“还去上课吗?”她像个没事人一样。
“去吧。”我边说边开始寻找另一包方便面。
“别去了,我带你去买电器,有便宜的!”她活像个老手。
“那也要等我吃点东西呀!”
“对了,你的面让我吃了,那你快吃吧。我去找管理员要屋门钥匙,第一次和你出去也要换身衣服呀!”她像烟一样在我眼前瞬间消失了,让我怀疑是否是自己碰上了鬼。今天又要逃课了,我发了条短信让同学帮忙答“到”,却又被讹去一顿中午饭。这使我觉得与宋*在一起真是很不幸。
吃完了面,宋*也来找我了。推门的直入使我一惊,看了她一眼又使我一惊。
“你换衣服了吗?”我诧异地问道。
“换了。”她肯定地说。
“黑色大t衫,破牛仔裤,这跟刚才有什么分别呀!”我快怒了。
“刚才是穿了一个礼拜没洗过的,这是新洗的。”她说得很无辜。
“分别真大呀!”我无奈了。
“特别待遇呀!”
“没有别的衣服了?”
“嘿嘿,说中了,走吧!”
我与初识的、所谓的女人宋*的故事真正的开始了。什么都别说了,是幸福还是不幸,我不敢肯定,一切都在慢慢地发展着。
顺便聊聊我的大一生活。开始时说了,那是在逃课与睡觉中度过的,每个经历过大一的人都知道,离开了高考的压力,人一下子就轻松了,轻松得让自己忘乎所以不知道自己是谁。有的人开始崭露头角,在大学里成了风云人物;有的人开始玩,号称是要换回失去的时光。而我则开始补觉。
大一的课程对于我来说真的没有多少吸引力,无用处的公共课占据了大量宝贵的时间,而且让人学起来头疼不已。开始时上了几节课,而后就全部逃掉,可到了考试就全部傻眼。我虽然报考了文科,但就我而言真不可能踏踏实实地坐下去背书,而且人也懒得一塌糊涂,借笔记、画重点的事情自打上了大学就再也没有干过了,所以我的课本如果刨去首页的亲笔签名,那就是一本新书。
然而大学生与别的学生的区别就在于自学的能力,尤其是在考试前一个星期的自学成才能力,实在没有把握只能铤而走险,做小条、打小抄、画纹身,一切无所不来,尤其是针对那些“某某主义”、“某某思想”什么的,枯燥乏味、背了头大,虽然有传说中的老师压题,可对于我这种懒人来说也是一种摧残,我只能选择危险的道路。
然而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想着自己作弊的手段如何高超,但到了考场还是有些不安,趁着老师不注意,慢慢地刚想掏出,只听得一声断喝“你敢作弊!”旁边的哥们儿已被抓个正着,灰溜溜的交卷走人,真是敲山镇虎、杀鸡给猴看呀!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明确一个思想,不及格没有什么,若得个处分才算冤大了,没办法胡乱添上选择题,再在答题空中写上几句“***万岁!共产党万岁”什么的草草了事。
老天还算是慷慨的,我竟然只有一门功课挂起了红灯,而且听说那个老师脾气极好,装够了孙子还有回旋的余地,没办法和同学要来那个跟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老师的姓名,心甘情愿的给他当回孙子吧。老师还算不错。第一句话就是“该毕业了知道不及格的厉害了吧。”明明把我当成了贪玩的大四学生,我只得和他解释我是一个怎样不爱张扬,上课总爱坐在角落里的内向的大一男孩,老师不熟悉我也是正常现象,而他夸张的陌生表情实在让我下不来台,但好在他还是给我提了分让我及格,这孙子也没白当。
大一时住宿,哥几个关系处得不错,但没完没了的打牌让我实在招架不住,打得我晕头转向。后来有人寻觅到附近便宜的网吧就又开始了没完没了的星际、反恐、魔兽的比拼,接着晕头转向。再后来有人开始没完没了地请客喝酒,只是喝酒却没有下酒的小菜,这回除了晕头转向还加上了呕吐。我觉得没多大意思在宿舍混了,自己搬了出来。就这样遇到了宋*,和她一说我的宿舍生活,她却颇有些羡慕,气得我真想扁她。
后来又和她说起我大一考试的事情,巧合的是她也是那一门挂红,同样是装足了孙子,不!她应该是装足了孙女换回了及格。不错,同是天涯沦落人,我和她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我们开始变得像哥们儿一样,变得无话不谈,后来又相继来了几个同样逃出宿舍的哥们儿,我们的地下室一下子人丁兴旺了起来,也许故事是从这里才真正开始的,一切都是从平淡中开始的。
我绝对佩服宋*的体力,她拉着我在二手家电市场里整整逛了一天,累得我是筋疲力尽,但还真掏到一些不错的东西。一台八成新的21寸电视只要200块(经宋*的软磨硬泡后降到150元),一个可以读一切盗版影碟的小品牌dvd也只要100多块,宋*自己买了一台小音响,号称是全市场里音质最好的,但究竟好在那里,我们谁也听不出来。
我们打了辆taxi将东西运回各自的狗窝,我刚刚将电视放好,dvd也插好,宋*就悄悄地走了进来。
“你买dvd干什么?”她看着我摆弄着dvd好像非常不解。
“你买音响做什么?”我反问她。
“听音乐呀!”听她的意思觉得我问得话很奇怪。
“那我就为了看电影。”其实真正奇怪的是她。
她一溜烟的从我眼前消失了,又一溜烟的出现在我眼前,手里多了厚厚的一叠影碟。
“这个东西你看吗?”她将影碟递给我,我一看竟然全是盗版的黄色电影,我当即义正词严地告诫宋*,作为一个女孩子是不应该看这些东西的,更不能拥有这些东西,然后以飞快的速度将那些影碟收藏在枕头下面。
“你丫也是一个流氓。”宋*看着我说道。
“这是男人的生理需要,你不懂。”我一边藏着影碟,一边说着。
“我回去听音乐了。”宋*看我忙得不亦乐乎,觉得很没趣。
“好好好!你赶紧回去吧,随手把门给我带上。”我通过封面挑选出两张自认为不错的影碟准备放放看。
“你最好还是晚上看,一边吃饭一边看。”宋*还没有走。
“为什么?”
“以前住这儿的那个哥们儿说这样可以调节情绪,而且还可以不让你的双手犯错误。”
“那位哥们儿真是个能人,说话真有道理。”我想了一下后说道。
“不打搅你了,我回去了。”这回宋*真的回去了,而我开始了做饭。
与早上一样,第一包方便面又被不请自来的宋*拿走了,只得再做第二包。一切就绪后,我开始边吃面,边看起了影碟。
dvd开始运转,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漂亮mm出现在屏幕中,我正在努力回想这是我曾经看过的哪位著名av女郎时,这个漂亮的mm 说话了:
“小朋友们好,又到了每周一期的跟圆圆姐姐学折纸节目了,请小朋友们拿出准备好的纸,我们……”我嘴里的面差点没喷出去,这是什么东西?纯粹的少儿节目!我放下手里的面,用遥控器往后倒着看,没错是少儿节目,而且年代还颇为久远,急忙拿出剩下的影碟,一张张放进去试,天呀!这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是学折纸,就是一群画着红嘴唇的小屁孩子在唱着我童年都懒得唱的歌,最有看头的就是最新引进中国的那个培养2~5岁学龄前儿童的节目“天线宝宝”了,看着一帮傻头傻脑的家伙在电视里蹦来蹦去我都快疯了。我绝对地惊呆了。
宋*屋里震耳的歌声惊醒了我,她放的竟然是张震越的痞子歌《想抽它一包长寿烟,发现我未满18岁》。歌放完后传来了宋*的暴笑声,然后是暴笑过度的咳嗽声。我暴怒了,冲出房门,用脚狠狠地踹着宋*紧锁的门,嘴里狂吼着,“我只有一句话,宋*!你丫给我出来!还我的方便面来!”
转眼间一个月快过去了,与宋*“异屋同居”的生活渐渐也习惯了。早上起来,起得早了就自己做些早饭,然后等着宋*过来蹭,如果晚了就饿着肚子一同去学校,中午是属于各自的时光,可以随意活动,放学时候再一起回各自的家。如果不累就自己做晚饭,然后再等着宋*来蹭。累了就在食堂打发了,宋*请客,我掏钱,以至于我在宋*嘴里渐渐变了称号,她擅自地将我改姓为“犯”,取名为“贱”,而我出于男人的大度也就容忍她了,可是好景不长呀!
因为宋*男人的打扮,男人的嗓音,亦即她毫无女性温柔的举止使她完全地被我的哥们误认为男性,而且随着宋*找我的次数日渐增多,一个不知源自何处的谣言渐渐响起——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同性恋加恋童癖者,每天都有一个小男孩来学校找我,而且那个男孩还有可能是我拐带出来的。当一个最铁的哥们将这些告诉我时,我惊呆了,想去解释但又心知有些东西越解释越乱,只有自己忍着。谣言好像也传到了宋*的耳朵里,可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每天来找我一同回家,每当我看到宋*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时,我都不禁地肝儿颤,有几次想趁着人多溜走却都被她抓个正着,然后就显得极其亲密的样子扭住我的胳膊,让我回家做晚饭,再之后就是人们以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我们,我分明听见人群中鄙夷的话语“这两个大玻璃!”我有几次冲口而出“她是女人。”但结果都是哥们们上前一边摸我的脑门一边说:“不对呀今天早上吃药了呀。”弄得我哭笑不得。当我突然想起应该让宋*自己解释时,却发现她老人家已不知何时松开了我,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只剩下呆立在人群中的我。
回到家后更加可气。每次都是宋*包来大堆的啤酒与零食,说是因为我今天受了委屈要慰劳我,然后大喝特喝,毫无初次喝酒时的谦让,大醉之后更留下一地的空酒罐和垃圾,让我收拾,自己回屋睡觉去了。
更可气的是她还在我的屋门上贴了一张大纸,上书四个大字,说是要时刻提醒我做人的准则,再看看那四个大字:“忍”者无敌,我分明感觉到自己的鼻子在向一边撇动。
好在最后这个谣言破了。不是因为我自身的努力,也不是因为宋*的澄清,而是因为明子的到来。明子是闻名于整个学校的奇人,奇的不是他与周星驰经典影片中重要角色的同名,而是他在学校里绝对的知名度。要问明子为什么出名,在他入住地下室的第一天我就领教过了,可怕到了极点。
像我初次来到地下室那天一样,宋*抱来了成堆的啤酒和花生庆贺新邻居的到来,只是选定的活动场所却不是明子的狗窝而是我的。我们依旧喝光了所有的啤酒,将空罐满地乱丢,吃光了所有的花生,将空壳满屋乱撒。我知道宋*为什么会选择我的房间做活动场所了,因为可以更加自由,更加疯狂一些,这在后来的聚会里体现得更加明显。在实实在在地糟蹋了一遍后,宋*晃晃悠悠地回自己的房间睡觉去了,留下了大醉不醒的明子以及虽然大脑还算清醒但身体却也打晃的我,今天晚上我要与明子同屋睡觉。
明子终于露出了与他朴实外表不相称的本性,我知道明子在学校里为什么这么出名了,就是因为他睡觉的动静太可怕了。磨牙、打嗝、放屁、说梦话再加上如山崩一样的鼾声,我完全丢失了睡眠,我像一个守灵的人一样守在他身边,他不老实的手在我的胸口上留下了n次重拳,他不老实的脚n次将我踹下了床。真同情与明子同一宿舍一年的那些孩子,命苦呀!我只与他同屋一晚就快支持不住了,而他们与明子共同生活了一年呀,他们丢失的是将近365个夜晚呀。
第二天醒来,明子不好意思地问我昨晚是否吓着我了,我只说了句“可怜呀”,别的什么都没说。可是偏偏有的人不觉得可怜,明子只在这里住了两天,就有一大群人来找他,基本上都是他的同系同宿舍的哥们,找他的原因很简单——没有他睡不着觉,听了一年的雷声早就听惯了,突然消失了反倒不适应了。那几个哥们的言辞坚定,充满感情,说到悲处有的竟声泪俱下,明子也颇为感动,但还是坚持留在这里绝不回去,几个人无奈地走了,留下了初来的明子和看得惊呆的我与宋*,从此以后宋*再没有叫过我“犯贱”,因为她看到了比我还贱的人。
其实那几个人叫明子回去的原因并不像说的那么简单,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明子是一个绝不逃课的好孩子,他的笔记是全系最全、最工整的,那哥几个完全是出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心理想把这块“宝”永远地留在身边,不用是永远,只要四年即可。逃课后笔记一借,考试前还有不要钱的老师,大学生活会舒坦得多。现在明子不在了,他们只能自己奋斗或再期盼另一个明子的出现了,他们真是可怜呀。说到这里再想想我搬离宿舍的情景,同屋的人竟然还给我开什么欢送会,有一个竟然还高兴得哭出声来,哎!这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说那些人也在说我。
后来没有几天明子就将对我与宋*的谣言消除了,办法很简单,完全没用他出什么力,只是有人问他为什么会和一对同性恋做邻居时,他告诉那个人宋*是女人。就这么简单,真实通过谣言流通的渠道又一次传播并最终消除了谣言。再后来明子利用这一点骗取了我多次的午餐。虽然这样我也依然感谢他,真的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