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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水伴佳人 第一章

“师父您老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再错了!”胡羽丰吐吐舌头,贼眉鼠眼地似地扫了老道一眼,然后迅速移开目光,手脚麻利地把那些大堆的法器装进大袋子里系好。

少年小道士名叫胡羽丰,是老道士六阳子的唯一弟子,十九岁的他面貌极为清秀,要不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加之身着一件打着十余件补丁的破道袍,任谁都要说他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小帅哥。

闪念间,胡羽丰的记忆回到了一年前的春天,那时正值为一百年老宅破煞,当六阳子极其夸张地作法,舞到嘶心裂肺,手足俱软,口吐白沫之际,胡羽丰居然没有适时把风水罗盘递到他手上,气的六阳子差点没把快掉光的牙齿都咬碎了。

本来屋主看到六阳子师徒一身的穷酸,丝毫没有想象中的风水大师风范,心中早就犹疑不已,看到如同跳大神的师父和一脸贼相的徒弟,更加坚定了他心中的怀疑,怎么看这师徒怎么不象高明的风水师,反而与骗吃骗喝的江湖术无二至。更可气的是他们居然连风水师必备的工具都没有,哪还忍的住心中按都按不下去的心火啊?当胡羽丰一句“师父,风水罗盘没带啊!”出口之时,屋主人再也忍不住了,伙同族内数十人,将他师徒二人暴揍一顿,然后当街扔出。

施术破煞不成无所谓,最令胡羽丰痛苦的是这顿毒打足足让他们师徒躺了三天,要不是人家怕出人命,只怕下手会更狠,老命小命一齐都送掉。痛了三天,饿了三天,胡羽丰看到狗尾巴都是三个影,以后每每想起那件糗事,胡羽丰就遍体生寒,惊惧不已!

“快来给祖师爷上柱香,保佑我们发笔大财,别误了巳时一刻的好时辰。”六阳子虔诚地燃起香烛,对着破了顶露了天的海神庙供桌上的风水祖师爷郭璞牌位叩拜下去,口中依依呀呀,念念有词地自语着。

胡羽丰跟着师父跪了下去,几个头磕下去后,低声祷告:“求祖师爷保佑师父此行成功,多赚些钱,弟子胡羽丰定给祖师爷叩多烧几柱香。”

半个小时以后,胡羽丰跟着师父一路小跑,行到了沙角村的土财主汤和贵家宅前。陈宅是全村最大的房舍,比村里的土皇帝村官家房子最少要大出三四倍。

汤家永远都是最好的,若干年以后,胡羽丰才知道汤家的女儿最好,最妙!汤家宅弟风水极好,这里是汤家祖传的宝地,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据说这里还具龙兴之象呢?汤家近代做官的更是不知凡几,没一百也有八十了,到了汤和贵这等豪富都还算是末落了呢。

汤家近年利用各种关系各手段,垄断了附近村镇的远洋捕鱼业,近千的渔夫农民,都成了他们家雇佣的水手和渔夫,诺大的沙角湾也成了汤家的内湖,是以汤家的财富成几何倍数的激增,成了瀚海市屈指可数的富人之一。

汤家要在沙角村建一渡假村,大力发展旅游业,要形成集团化、产业化的综合性企业。这等建房立业之事,向来笃信风水的汤家自然要请先生观风水了。

本来这么大的生意怎么也轮不到胡羽丰师徒头上,但因同是沙角村的乡邻,加之诺大年纪的六阳子“不顾身份,低三下四,上吊撒泼,摇尾乞怜”,汤和贵还是给了六阳子个天大的面子,居然让他先看一下风水,然后再决定是否再找风水师选址。

汤和贵从来就不是吝啬的人,特别是在于风水上,只要能选上一块风水宝地,那汤家还不甩个三千五千的?就是万八千的也有可能啊!

为此六阳子兴奋了一夜,还赊了二两烧酒就着几颗茴香豆喝的脸红脖子粗,在酒精的刺激下,六阳子向胡羽丰吹虚起他当年的英雄事迹……

“六阳真人,快快请进!士豪已等待多时了。这位是……”汤和贵看着胡羽丰说。六阳子原本道号是六阳子,人家汤和贵称其为真人,真是客气已极啊!

“他是……劣徒胡羽丰,丰儿!还不见过陈先生!”

胡羽丰虽然自小在沙角村长大,但见过汤和贵的次数曲指可数,汤和贵十几年来一直在外打拼,是以并不认识胡羽丰。“丰儿给陈先生请安!”

“不敢,不敢,果然是明师高徒!”

胡羽丰抬眼打量眼前的贵人汤和贵,只见他四十左右岁的样子,一身光鲜,满面红光,气色极佳,猛地看上去还要年轻个三四岁,那身富贵气是常以绝对做不出来的。

给胡羽丰留下深刻印象的是他细嫩如女人般白晰柔软的手,他眼角扫到师父那黑瘦枯干如同鹰爪般的手时,不知怎么的心里没来由的一痛。

六阳子身属麻衣神相一派,以观人十二宫见长,其他的风水术都是博而不精,要是让他看相他到是能说的头头是道,但若论其他风水之术,他就是胡骗乱骟,混吃混喝了。

耳闻目染下,胡羽丰小小年纪对看人观相是了然于胸相术精人了。他看到汤和贵天庭饱满,地阔方圆,耳大唇厚,鼻子圆匀高贯,是一等一的富贵相啊!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汤和贵的左侧泪堂和卧蚕之间的部位隐见微痕,相经有云:“若见纹痕子不昌,易收螟蛉伴老长”,也就是说他命里当属无子,但好在子女宫右侧红润透着莹光,应主有女二人,且都贵不可言。

令胡羽丰更为关注的是汤和贵眉角有多道鱼尾纹,正应了相经中的一句“鱼尾纹多淫乱相”。可是令胡羽丰不解的是他举手投足间的阳气外露,是明显的阴阳不调这状。是什么原因令汤和贵多年欲火深积,居然有了裂阳焚身之象?以汤家的财力讨个老婆包几个二奶不是再过平常的事吗?

六阳子面色一整,揖手为礼道:“先生过奖,有劳远迎。先生今日红光盈顶,目隐金光,定有大运将至,且主有贵人相扶啊!”

“哦?呵呵,六阳真人果是真人下凡啊,居然把陈某的大运都断出来了,请入内奉茶!”汤和贵眼中闪过一丝难掩的喜色。

“且慢,六阳子心有所感,巳时是今日大吉之时,错过时辰怕是会影响生财啊!我们还是去看宝地如何?不然有愧先生的厚爱啊!”

六阳子的话一出口,胡羽丰就知道师父的心意,师父是想尽早做好这次生意,夜长梦多这话他还是知道的。多年与师父相处,他那套骗吃骗喝的手段胡羽丰是耳熟能详的,见面首先看面相气色,然后是东拉西扯,从你嘴里套话,最后就是满嘴胡说,说些玄而黄之,不着边际的话,或者是一字不讲,以手示意。

不明底细,迷信风水的人都会被他唬住,就是胡羽丰也根本不信六阳子的那套理论,但不骗这些痴男信女,哪来的钱吃饭?是以他年纪幼小之时就积极投身到近年兴起的风水业洪流中来。

“既然真人如此说来,那我们就不耽误时间了,先去堪地好了,等下我把车先开出来。”只片刻,汤和贵就开着一辆崭新的黑色轿车停在师徒身前。

当汤和贵打开车门,请六阳子上车时,六阳子暗暗地吸了一大口气,才“从容”地俯身钻地车内。不过没想到脑袋还是没轻没重地撞到了车门上,六阳子干笑数声,连说“老了,眼神不够用啊!”

汤和贵淡淡一笑,说声:“小心了”。

胡羽丰跟着师父随后钻进到车内,看到车内众多的精美饰物和扑鼻而来的香水味,已有心里准备的他,还是心神一迷。胡羽丰心底只升起一个念头,“这车要是换成钱,怕是够师父和我吃穿几辈子的了。”

许久以后,胡羽丰才知道那车叫宝马,德国产的世界名车。当胡羽丰学会驾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买车,而且就买宝马,当然他的宝马型号和性能要比汤和贵这辆好太多了。

“真人,我们该向何处去?”汤和贵的一声轻语,打断了六阳真人的左顾右盼。

六阳子面色一肃,字斟句酌地说:“沙角村除了贵宅是最好的建宅风水宝地之外,就要数村西九里的望海洲了。”

老道嘴上是极为来得的,一句话就说到汤和贵心里去了。“好,就望海洲了,我也曾听闻过那里是风水宝地,但具体还要烦请真人到那指点一下风水。”

沙角村路都是沙地,但轿车就是比走路来的快,也就十几分钟就到了六阳子所说的风水宝地。

大海依然潮起潮落,滔天的海浪声依旧震耳欲溃。海边有两座礁石组成的一线天在当空的红日照耀下,如同一个微张巨口的蚌。胡羽丰有时想,那里面会有珍珠吗?他下车后看到车身上的沙尘,心中暗道可惜了这等好车,居然在这等村乡奔驰,要是到水泥路面上,不知会有多风光。

“这里土质坚实,地脉与反人字的靖海山相连,为近海所不多见的宝地,极适合建高大的楼宇。贫道查遍沙角村,没有比这里更好的了。更妙的是此地向阳望海,在这里建房,只要窗朝南面海即可。风水有云:‘窗外向海财运强’。前窗见水,是为明堂水,可使财运加强,经商的人建此等楼宇,生意将会更加旺盛,想不发都难啊!”六阳子面露得色地一口气说完后,束手而立,把目光投向远处海平面的尽头,列列的海风拂起他的衣袍,还真有那么一点飘飘欲仙的感觉啊!

见师父扬头晃脑拿腔做式地说出这番话,胡羽丰心说这一夜的苦思果然见效,居然让师父想出这么好的风水理论来。看着汤和贵双目放光的样子,胡羽丰师徒知道过关了。胡羽丰暗暗挑起大姆指,果然是骗术更上层楼,功力非凡啊!

师徒二人都是善于查言观色的,见汤和贵面露喜色后,六阳子想的是那花花绿绿的钞票快要到手了,又能过几天安稳日子了。胡羽丰却在心里说,午饭肯定是有着落了,汤家的伙食还能差了?

“高!真是高!真人高见!如果确如真人所说,士豪不会忘记真人的好处。”汤和贵沿着海边走了好久,一圈又一圈,六阳子则如影随行,两人越说越起劲,又是伏地挖沙,又是指天而笑,倒把胡羽丰晾在了一边。

而此时的胡羽丰满脑子都是丰盛的午餐,眼见天已过午,两人还对着海,指着天忘情地说着,看来美妙的午餐要与晚餐共进了。

这时,汤和贵那精美的手机响了,“啊!请谁了?李大师?好!龙仔,真有你的,我在村西望海洲。什么大师要亲临?不好,我还是亲自去接他老人家才显得心诚,等我,我马上回去。”

六阳子还在唾沫星子乱飞,指手划脚地说着,却被汤和贵生生打断,“真人,舍侄把风水大师李开云李大师请来了?我先回去接他,请在此稍等片刻可好?”

“李大师?也罢!不过这向阳望海的风水啊……”

“稍等!”

“望海而建楼,古有……”

“真人——”汤和贵转身登车,然后自顾自地打着了火,猛地一点油门,轰地一声响开走了,吓的六阳子一缩脖子。

胡羽丰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了拉六阳子的手,“师父人家都走远了!”他忽然见到师父印堂居然呈暗灰一片,气色奇差无比,以相书所言“命宫暗黑凶险至”!怕是有生命之虞啊!胡羽丰顿感心下安起来,他的风水术都为师父口传,有些他也记不清了,只是希望师父传给自己的都是些骗术而已,或者自己看错了也是极有可能的。

“哦!走了……”六阳子讪讪地立在那不再说话了。不过看他的表情一定是心里不舒服的,眼见到手的大笔礼金不会因李大师的出现而飞走了吧。

李开云是何许人也?就如胡羽丰这样的小道士都知道,人家李开云李大师的盛名,那才叫人的名,树的影呢。李开云李大师可是瀚海市当仁不二的风水大师,他自认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升官开业红白喜事,都要请李大师指点一下风水。据说李大师只要肯出场,那最少要出五位数,还要有天大的人情在里面。

江湖人称:“府官好求,开云难见啊!”得大师点拨的,哪一个不发?瀚海市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李大师出场,要是不出动警察维持秩序都怪了呢。听说前年李大师还专程被请到香港呢,人家的咨询费居然是一百万港币啊!

师父呢?说是骗吃骗喝虽然是有的,但师父对风水师之个神圣的职业是很执着的,有时甚至超越了吃饭问题。尽管,师父只凭着一本翻的很烂很烂,不知哪个年代的翻印的风水入门丛书。

“为什么把我们扔这?什么意思啊?”胡羽丰在汤和贵走了半天后,无力地问师父。“等一会,胡羽丰别急,兴许是李大师还没到呢。”

不知等了多久,没有二个小时也有一个半小时了吧!胡羽丰看到村口方向驶来一队轿车。“师父,第一辆好象是陈先生的车。”

六阳子一脸兴奋,“我说不能吗?陈先生怎么可能把我们扔到这?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小车跑的很快,转眼间就到了面前,当车停下来后。胡羽丰看到,当先第一车下来的是满脸喜色的汤和贵,他快步走到第二辆车前,一脸恭色,弯腰打开车门。

这时后面的五辆黑色轿车早已停了下来,车上的人纷纷走下来。其中二辆车上清一色都是黑色风衣、墨镜、大背头的高大汉子,他们下车后径自奔到第二辆车前分两排面向外立定,其中四人手中捧着罗盘、法剑、符咒、香烛之类物事。

最后两辆车上下来的是一群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当先一人露在外面的皮肤除了脸上,好象都有青龙白虎纹身,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怕是与十八层地狱中的恶鬼相仿,怎么看怎么不象好人。

这时,汤和贵已扶下一个身着紫色唐装的中年人,这人面目阴郁,眼神犀利,派头十足,身上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度。“大师,到了,就是这里,您看……”

李大师下车后,若无旁人地自顾自踱出,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胡羽丰师徒,眼睛里瞬间暴射出精芒后收回眼神,原地转了一圈,四下略顾便不再说话。

胡羽丰心说,此人绝非善类。“鼻若鹰勾取人脑髓,眼若浮豆欢爱阴阳”,麻衣神相里对这类人有专门的注解,大意是这种人心计极深,不是易与之辈,而且性极好淫,无女不欢。只是那斗立的浓眉,能看出他是个精于业的人,这可能也是李开云能精于风水的原因吧。

突然胡羽丰感到自己的眼睛好象移不开了,因为从李开云的车上又步出一个风华绝代的美女,她黄色的彩裙有如霓裳飘舞,又若浮云流过,她缓缓地上前挽住李开云的手臂,小鸟依人般地半依半靠在李大师的怀里。

不只是胡羽丰一副猪哥相,就是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停驻在美女的面上、胸上和腰间,汤和贵目不转睛地看,眼神有有着深深的欲念。六阳子更是夸张,嘴角的涎水都滴到脚尖了,那群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更过份,居然打起口哨跳起街舞来,只有李开云晒然一笑。

胡羽丰是属于没吃过猪肉但还见过猪跑的人,近几年跟着师父也算见过些世面,女人的好坏他还无从评起,但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是他从没见过的美。

她戴着茶色风镜,胡羽丰看不到她的眉眼,但那婀娜的体态和柔美白嫩的下颌却让胡羽丰浮想连篇。更要命略带咸味的海风吹起美女身上的脂粉和香水味,令胡羽丰意乱神迷,身体发生了只有晨起才有的变化,只觉得这女人似乎在哪见过,是在梦中吗?

胡羽丰突然想起了关于这李大师的一个传说,据说李大师每次出行身边都有会不同的美女,若干年来他身边的美女从来都没重复过,这已为风水界的艳闻,更为李大师传奇描上了重重一笔。

胡羽丰转思,看看人家的排场,再看看自己师徒混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看着众人不屑地眼神胡羽丰都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就是那群小混混在胡羽丰眼里都是高不可及的。那个青龙白虎的主一看就不是善类,还是找一个面善的亲近亲近,以后打架时也能找人照着啊!心里想着,脚就开始向那群左摇右晃看着美女流口水的混混们蹩去。

“大师!真人!我给您二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名满瀚海的李开云先生李大师,这位是沙角村的著名风水师六阳真人。”汤和贵给风水大师和风水真人引介,神情似笑非笑,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六阳子满脸堆笑地上前,主动伸出双手,对着比他至少小上十几岁的李大师说:“久闻大师之名,今日得晤,幸会!幸甚啊!”

李大师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更是没伸地,冷淡已极地说:“久仰!”弄的六阳子当时就下不来台了,干干地伸着手枯立在那。

汤和贵见状,忙上前打圆场,“请真人说下此地的风水如何,然后再请大师点评一下,这样两位的意见就决定了陈某度假村的选址了。”说完他的眼角不经意地挑向李大师身边的美女。

虽然李开云不给面子,六阳子听到汤和贵让他点评此地风水的话,他顿时来了精神,略带卖弄地说:“商家建楼,当选朝阳之地……此地向阳望海……”

眼看走到小混混们身旁的胡羽丰注意到李大师的面色始终不变,只是当师父说到向阳望海之时,嘴角微微一哂。待到六阳子唾沫星子飞尽,汤和贵才一脸谄笑着说:“大师以为如何?请大师示下!”

“狗屁不通!”李大师毫不客气地说,弄的六阳子当时脸就红了,红的就是猴子屁股都比不上。汤和贵也是一脸不解,小心翼翼地说:“大师的意思是……。”

“此地向阳望海不假,但四周空旷,不宜建阳宅。风水有云:‘宅弟空荡无靠一’,是为风煞阴人之地,主财运差,若无贵人相扶,难以有成!看到远处的反‘人’字型的靖海山没有,与这里的海湾相衬,绝对是背山面水的阴宅绝佳之地。六阳真人此举是何用意不用我说,陈先生想必也猜的到吧。”

李大师那中年男人磁性嗓音轰的胡羽丰心头巨震,再看师父已然面无血色了。“你……”向来口齿伶俐素有急智的六阳子,关键时刻居然口吃了,气急地指着李大师说不出话来。

胡羽丰突然看到师父印堂上隐隐浮现出青黑之气,俨然是灾祸临头之相啊!胡羽丰担心不已,今天不知怎么了,六阳子居然会犯如此致命的错误,更令胡羽丰想不到的是师父居然会无言以对,这哪是一个久走江湖的术士啊!风水一道除了本身的风水术诀之外,最为重要的是察颜观色,预留后路,不管自己说对说错,都要能把自己说出去的话圆回来了。不要说是师父就是胡羽丰自己,怕也是要想尽办法用些华丽的语句和言词来为自己辩解。

更令胡羽丰气愤的是这李大师全无口德,他居然轻蔑地说:“看了几本风水小书,就出来招摇撞骗,世间真有如此无耻之人吗?可笑啊!可悲啊!可叹啊!”李大师仰天大呼,似乎在悲天悯人?

他身边的美女更是配合,不但完全扑入李开云的怀里,更甚的是她把艳红的猩唇凑到李开云的嘴边,在他的嘴角深深一吻,留下了一个娇小刺目的唇印,看的诸人都是一呆。那些流里流气的青年更是起劲地,撮唇打起了尖锐的口哨。

无心再接近小流氓的胡羽丰跑着奔到李开云面前,看着他那张阴郁的脸大声说:“你大师可否留些口德,既是同道中人,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而那个浑身刺青的年青人冲着胡羽丰森然一笑,贴着美女的身子,嗅了嗅美女身上的香风,杀气腾腾地对着六阳子行了过去。他后面跟着那群不怀好意的小青年,个个目露凶光,似要择人而噬的模样。

胡羽丰以前跟着师父行骗时多次遇到这种阵势,条件反射般地冲到了师父身边。没想到那汉子话也不说一声,居然一拳打到了六阳子的嘴角上,六阳子一甩头一口血狂喷而出,却被随后的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胸腹间。六阳子哼都没哼一声,如同虾米般弯倒在地,整个过程也就二三秒吧。

“师父……”胡羽丰惊叫着扑在六阳子身上,眼见六阳子已是口吐鲜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美女夸张地尖叫一声“啊!”

纹身青年一瞥美女的惊容,似是得到了鼓励和刺激一般,气哼哼地一指胡羽丰师徒。他身后的几个小青年如苍蝇见血,手里拎着长长的西瓜刀冲过来嚎叫着:“兄弟们做了他俩!”

胡羽丰哪见过这等声势和场面?吓的他手足俱软,无力地伏在师父身上抖成一团。当刀锋已然已触及到了胡羽丰的背肌之时,汤和贵突然开了金口,“龙仔叫他们住手,我可是要活的!”

龙仔嘿嘿一笑说:“三叔他老人家发话了,你们把刀给我扔下,狠狠地打,记的要活的!”

“龙老大安心,他们死不了!”小混混们哄叫着。胡羽丰只觉得自己被几个人从师父身上拉开,然后就是拳淋脚雨。多年的骗子经历没少让他挨打,对此他是有心得的,挨顿打,他绝对会找一个垫被的。他盯准一个打的他最凶最狠最痛的烂仔突然暴起,“干你娘!老子就是死,也要你陪着!”他不顾四五个比他高壮混混的重拳猛脚,死死拉住那个烂仔的头发,用尽全身力气把他的头按下,自己抬起膝盖在他脸上猛顶,那烂子如同杀猪般地惨叫着。胡羽丰似乎疯狂了,不理会身上所受的拳脚,甚至西瓜刀的抽砍,机械式地踢打,最后被一个烂子死死勒住脖子,直到喘不过来气全身无力时才放手,然后下意识地捂住头脸,紧紧地护住身体的要害部位,任由他们踢打怒骂……

恍惚间,他听到一个声音:“龙哥,勇仔死了!”一个烂仔颤着声音说,“这么几下就死了?”他只觉天眩地转,瞬间失去了知觉。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醒来,还未张开眼就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那好象是汤和贵的声音。

“大师当真算无遗策,这六阳子居然颇懂些风水之术,真的找到这个地方来!只是这小子真的有这么大用处吗?”汤和贵的声音有些犹疑地问。

“这师徒虽然风水术低微,但也算是可用之人,要实现我们的大计就必须找到镇海之魂。他们师徒二人的用法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一线天下有个海眼,你也曾派人下去探查过如果不用有灵力的魂魄镇住,久了海妖邪气入侵,海水会倒贯入地基,必为其所害。六阳子修道多年,本事一般但还是略具灵力的,待我用从火云大师那里求来的捆仙索将他们师徒系起,加持符咒封印,投下海眼即可。待满九九之数,即九百九十九天后,把那个小道士的尸骨捞起,置入我们新建的地宫之中,以其活活被淹没死的怨气,必可为天下少有的怨灵之所,在我设立的风水局辅助下,你们汤家的龙脉将重续,而强大的邪灵之力也将尽数被我们所得,那是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你想做个真正的皇帝也说不定啊!”李开云侃侃而谈,语气中居然有难掩的兴奋。

“全赖大师指点!现在需要叫醒他们吗?”

“他们准备的也差不多了,镇魂仪式马上就可以开始。美人一会就看你的了!”胡羽丰努力张开的眼角刚好看到李开云的手在那个黄衫美女的胸身上狠狠地抓了一把。那个女人吃吃地笑了笑,没有丝毫的闪躲意思,反而把身子身前送了送说:“大师,误不了你的事!一会你就瞧好吧!”

“你们要做什么?”是师父的声音,胡羽丰看到师父被一瓢海水泼醒,正怒目看着眼前的诸人。

“干什么?向你讨回你欠我汤家的债!”汤和贵一脚踢翻了六阳子,一改刚才的彬彬有礼的样子,状如凶神恶煞,面色狞厉,好不怕人。

“汤和贵我会欠你债?我六阳子坑蒙拐骗或许有,但我就是不欠你们汤家的。”六阳子努力地抬起脸来低吼着。

“嘿嘿!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三年前,你有没有为村长周为民看过风水啊?有没有指点他把地基加深了三尺呢?有没有在下埋龟骨呢?你个老王巴,为了讨好那个狗官,居然想挖断我汤家的地脉,泄了我汤家的地气,要不是前日李大师看破你的风水局,我汤家肯定要倒大霉的,我说近三年来凡事都不顺,害的我妻离子散的,都是你这个老王八害的!”汤和贵越说越气,跳着脚在六阳子身上乱踢乱打,似乎还不解气的样子,从地下捡起一把西瓜刀向六阳子砍去。

“住手!”胡羽丰咬牙从地下挣扎着爬起,向汤和贵扑去,却被一旁站立的龙仔一脚踢个倒仰,怎么也爬不起来了,而汤和贵的刀马上就要劈在师父身上了。

“士豪,不必和将死之人动气,他们要是缺胳膊少腿儿,邪力会大减的,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开始吧!”李开云轻轻揽过怀中的美女,在她的秀女上轻轻一抚淡淡地说。

“好,大师请!”汤和贵恨恨地紧了紧金丝领带。

“六阳子你们师徒认命吧!与其痛苦地活着,还不如爽快地死,这根是从域外神州著名的风水大师火云禅师处求来的捆仙索,它可以缚住一切鬼神,当然还包括人,它将与你们的肉体一起沉入这一线天下的海眼里,与如此圣物同眠,想来你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大师仪式相应物事都已准备好,请大师示下!”一个黑墨镜做足了黑道马仔的样子,在李开云身侧俯身细语。

李开云略一点头,在已摆好的香案上的一只金盆里略洗了下手,也不见李开云做势,口中疾念咒语,在香案上拿起二张写满朱砂符咒的黄纸迎风一晃忽地燃了起来,他飞快地操起桃木法剑挑起燃着的火团,向早已抛向空中的捆仙索点去,“啪”地一声轻响后,火团扑在那根捆仙索上,捆仙索顿时如有生命一般,在空中昂首摇动扭曲。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李开云的手势突变,以手遥控捆仙索,眼神中透出如仙如幻般的神光。捆仙索这时已然燃成了一条墨绿色的小蛇,似有灵性一般倏然飞向六阳子师徒,强行将他们捆在了一起。李开云手势再变,猛地向海里拍出一掌,只见近处海岸潮水忽起,瞬间居然激起千层排空巨浪,声震四野,这等威势骇的众人心惊胆寒,更有二个小烂仔居然十分配合地扑倒在地抽搐不已。

胡羽丰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反而越勒越紧,“阿士豪我日你全家,老子今天要是不死,我让你后悔做……啊……”身边的龙仔不客气地抽起西瓜刀,用刀背在他后劲上用力一斩,差点没把他脑袋斩下来。

“疾!”李开云一声暴喝,剑尖在胡羽丰的眉心一点后瞬间收回,“若情,快!”

李开云身边的妖艳女人带着一股香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鬼魅般地冲到胡羽丰面前,她眸中泛着野兽的狞厉,嗓间低吼一声,突然张口在他眉心处狠狠地咬下,当她艳红的血唇离开胡羽丰的脑门时,胡羽丰狂嘶一声,血从他的伤口处飞溅而出,那女人张口吐出瓶盖大小的皮肉后,以长长的指甲在她自己的手背上轻轻一划,血珠飞快地从她手背上冒起,她以手背在胡羽丰的眉间一抹,而后嫣然一笑转身走回车内。

胡羽丰的面上满是鲜血有他自己的血,也有那女人的血,不知是那女人的血有魔力还是李开云的那一剑有镇痛作用,他已感觉不到痛。奇怪的是,他对那女人的感觉似乎仍停留在她的艳唇吻贴在自己印堂上的温柔一瞬,这感觉真是万般的销魂啊!

“大功告成,陈先生盏茶后即可将他们投下!”李开云轻轻地说,似乎有些劳累。

“大师果然神通非凡!这栋高层楼宇建好后,士豪一定会给大师修建一座观星台,以酬大师之功。”汤和贵满面崇敬地说。

“观星台不急修建,你只要在顶楼之上按我的要求建一座镇妖塔即可,另外地宫之事要提前做好准备。掘地必须深及三十六尺,多一分少一寸都不行,筑基那天你准备好三牺供品,由我来主持祭祀。”

“敬听大师吩咐!只是大师为什么要把他们师徒投到一线天海眼里去呢?”汤和贵颇为不解,忍不住问出了心中郁积已久的问题。

“此地乃洪荒之时形成的龙藏之地,一线天下的海眼由于特殊的地理环境,使得它能千百年来尽吸日月之精华,早已成了风水宝地,与反人字形的靖海山形成了绝配。待我设下禁制以后,一线天下将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加之海眼里的水是只进不出,那少年的尸骨应该能够得以保全三年。另外你注意到没有,这个一线天是否象女人身上的某个器官呢?”李开云面露淫色,“汤家目前阴盛阳衰,必须阴阳调和,是以我早年就叮嘱你不可泄了阳气,你能苦忍这么多年,令我更加坚定了你我有缘的信心。当这个未泄身略有灵力的纯阳少年进入到海眼中后,他身上附着阴血会使阴阳调合,你在此建楼后,所有的地气都将归于汤家,待九百九十九天后,把那少年尸骨捞出,再度置于地宫鬼坛之上后,即可成为我呕心历血布下的怨天九星局,具体的布局方法待你我有时间时慢慢探讨,他让你对风水的神奇做些更多的了解。”

“好的,如果大师肯收士豪为徒那更妙了……时辰差不多了吧,我们是否动手?”

“师徒之事全凭天缘不可强求,你三年未泄阳火,就由你扔他们下去是最合适的了!”李开云阴笑一声转身行去。

“老狐狸,这等残害生灵的事,为什么要交给我这陈大善人啊?六阳子,为了我汤家的龙兴,对不住你们师徒了,九泉之下要怪就怪李开云吧!”汤和贵提起早已昏死的师徒二人阔步登上一丝天左边的礁石之上,悲天悯人地说:“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吧,愿海神保佑你们留下尸骨!”

强大的冲力令他们师徒直坠到十余米深处才停止了下降,胡羽丰是在掉到海里才真正清醒过来,捆仙索内的他焦急万分,他知道师父是北方人根本不识水性,何况全身被捆的严实已极,就是动下手脚都已十分费力,他还能在水下闭气一断时间,如果不尽早脱困的话,唯有死路一条。

胡羽丰不想死,也不想相依为命待已若子的师父死,此等深仇大恨,他怎么能甘心就死。他使劲全身之力,拼命地想向上浮,但是这时的六阳子早已是喝满了一肚子的海水奇重无比。

胡羽丰心里涌气绝望的感觉,这时突然右侧方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把蠢动的师徒二人吸了进入,这里就应该是李开云所说的海眼了。

海眼内的水流是急速的,而且是旋转扭曲的,人力无法抗拒的力量令胡羽丰受伤的胸肺再也承受不住海眼内的巨大压力,他口中鲜血狂喷,身上仅有有的一丝力气都被海眼内莫名的力量抽干。也许这就是生命的尽头了……这是胡羽丰最后的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胡羽丰在巨咳中醒了过来,耳中只有海浪的轻击声,胡羽丰慢慢张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仍和师父被捆在一起置身于一个广阔的空间内,上面是露天的却满眼都是不知名的星辰,那片星空绝对不是自己的十九年来天天夜里所见的星空,而身边只有十余米大小的陆地,剩下的全是海水,这是什么所在呢?

“师父!”历经生死之后,胡羽丰想到了师父!当他看到紧闭双目面色惨白的师父时,不禁失声痛哭起来。

不知是胡羽丰的呼唤还是哭泣,六阳子突然身子抽动一下,而后缓缓地张开了无神的眼睛。

“师父你醒了?”胡羽丰一脸的惊喜,经历这么险恶的海底漂流,师父居然没有死?真是奇迹啊!

“丰儿,这时哪啊?我们不是被汤和贵扔下一线天了吗?”六阳子的声音极其虚弱,要不是二人紧贴着身子胡羽丰一定听不到师父在说什么。

“是啊,我们被他扔下来之后,被吸到海眼里,然后我也晕了过去才醒过来,这里是哪我也不知道啊?”

“咳……咳,丰儿,师父好痛苦啊,怕是命不久已!”

“不会的师父,你是好人一定长命百岁的!你不会死……”

六阳子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苍凉地说:“好人不会长命,况且师父也不是什么好人!”六阳子的面上突然出现一抹晕红,口齿也伶俐起来,“丰儿先别哭,听师父说。我怀中有一个玄木八卦,是我们麻衣十二宫秘传三十六代的圣物,里面蕴藏天地之机,可惜历代宫主都没有堪破,我把它他传给你,现在你就是第三十七代宫主了。我死后你一定要把八卦带在身上,这也算是师父给你的唯一遗物了……我死以后,不要管我,就把我放在这里好了,你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找汤和贵和李开云报仇!”

“师父你不会死!我们一起逃出去,等你好了……师父你带着我去报仇好吗?”胡羽丰泪流满面,他是个坚强的少年,在他的记忆中永没有落泪的时候。

“别傻了,师父的伤势很重,又在喝尽了海水,我……咳咳……听我说,不要打扰我。记住,生存第一!为了活着,你可以不择手段,你可以坏事做绝,你一定要活的比任何人都要好!”说话间六阳子的嘴角流出丝的苦涩。

“第二,你一定要学好风水术再报仇,在此之前一定要觅地潜修,以待天时,否则必为李开云所害。要想学会高深的风水术数,没有奇遇和后天的艰苦努力是无法实现的,一切随缘吧。风水虽然时下很是盛行,但精通风水之术太难了,说是势比登天也不过的。穷为师一生之力,也只学了点皮毛。人家说我是骗子老千,我心虽是不承认,但检讨自己一生,的确是骗人的时候居多啊!再有,一定要读书。你不能永远地活地仇恨之中,当今世道,不读书永远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记住了师父,丰儿求您不要再说了好吗?”胡辰感受到六阳子的生命越来越快地离开了他的身体,心中充满了悲伤和恐惧,他在捆仙索内紧紧地握住六阳子的手,却怎么也挽不回他的生命。

“六阳……六阳子愧对先师啊!”六阳子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永远地逝去了。

胡羽丰再次失声痛哭,世间唯一的亲人已逝去,无论什么都无法挽回师父的生命。“汤和贵我要杀了你们——”胡羽丰仰面狂嘶,发出一声惨厉的凄叫再次晕死过去。

待胡羽丰再次醒来之时,第一眼望到的仍旧是那片陌生的夜空,师父的尸体早已冰冷僵硬,胡羽丰心如刀绞,泪早已干,想的全是师父的音容笑貌,许多陈年旧事一一闪过他的脑海心头。

自幼父母双亡的胡羽丰,很小就不得不独立生存了。靠着邻里的施舍活了数年,直到他七岁时遇到了正值壮年的六阳子。

那是胡羽丰滴水未尽的第四天,他遇到了边走边嚼着干粮的六阳子。胡羽丰永远都不会忘记,当他颤颤微微地把油黑的小手伸向六阳子时,六阳子眼圈泛红蹲下身来,把剩下的半个馒头放到他脏手里的那一幕。

六阳子与胡羽丰很是投缘,他收留了胡羽丰,与胡羽丰师徒相称,从此以后胡羽丰就有亲人有了家。胡羽丰是师父给他取的名字,他是很喜欢的,这要比村里的小孩叫他小黑脸或小疯子神气的多了。大了些师父才告诉他,他五行属木故而姓胡,命里吉时为辰时,故而取得羽丰。

虽然与师父在一起也是有上顿没下顿,但胡羽丰还是有了家的感觉。胡羽丰的成长永远是灰色的,在同龄的小朋友都在上学时,他只能跟着师父到阳宅阴地给有钱人看风水。

看着师父的劳顿,他有心无力,只能尽心尽力地做好师父的助手。七岁到十七岁,十年间,他在长大,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尽管没对师父说明,胡羽丰也是有心愿有理想的。

胡羽丰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要上学要读书,哪怕一天也好。胡羽丰是好学的,他把师父那本风水入门繁体字的书,背的滚瓜乱熟。从不识字,到认满这几千个字,胡羽丰付出了很多心力的。

可以说,就是师父都不如他对这本书了解的多,一些风水理论,胡羽丰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实习的机会,都是跟着师父去的。

有时,他知道师父的理解是错的,但他从来都没有说出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念头,已然在胡羽丰的心里扎下了根。

想想师父对风水的执着和狂热,胡羽丰心痛不已,明明师父是可以凭力气吃饭的,在东南沿海地区现在温饱并不是很难解决的,可是师父为什么还枯守着这份饭都吃不饭的职业呢?难得以风水骗人乐趣无穷吗?

胡羽丰现在怎么也不能明白。其实,风水真的是很好的职业。时下,不只是瀚海市,在这东南沿海数省,哪有不信风水的呢?只是应了师父那句话,学艺不精,骗术不过关而已。

巨痛从胡羽丰的身下传来,他费力地带着师父滚到一边,才发现地下有一个亮晶晶的石头,上面微有棱角,自己居然在上面压了好久都没感觉出痛来。胡羽丰摇了摇头,突然心中闪光一闪,不知身上这破绳子能不能在上面磨断呢?

他忙翻转过身来费力地在上面磨了起来,虽然石头上的棱角不是很尖锐,但是被水浸泡过的绳还是被他慢慢地断了几股,就在他快要磨断绳子之际,突然远远地传来潮水声。紧接着大股的海水开始向他存身的陆地涌来,片刻就吃尽了三米之多。

“涨潮了!”胡羽丰惊恐万状地看着越逼越近的海水,拼命地在那石头上蹭,由于动作的慌乱,他的手早就被那石头划开了数道口子,但他早就不知到了疼痛……

海水带着冰冷的凉意已然没过了六阳子失去人色的脸,胡羽丰身下的绳子仍有大半未被磨断,他再次感受到了死亡在向他逼近。不能灰心,不能绝望,我还有大仇未报,就是死也要死在陈李两人身后!胡羽丰立目咬齿,状若疯狂,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晃动着身子。

这时的潮起,已然越来越近,海水不再是缓慢推进,而变成了尺惊涛骇浪,倏忽间就将胡羽丰和六阳子埋在了水下。巨大的空间里一时间没有了生命的迹象,有的只是浪花上飞旋的白沫。

胡羽丰在巨大的海浪冲击里,不屈不挠地继续他的伟业,在严重的体力透支下,他终于挣断了域外神州火云禅师布下禁咒的捆仙索,实际上不过是一只绳子而已,为什么要神化呢?但他哪里知道,要不是这异度空间的五彩石,穷其一生的精力也都无法磨损捆仙绳分毫。

胡羽丰在水底抱起师父的尸体,脚踩手划升到了水面之上,死里逃生的感觉真是太美妙了,胡羽丰贪婪地吸着水面的空气。一口,两口,直到头不晕,胸不闷时,胡羽丰才慢慢地向四周游去。这时他发现陆地已然全无,满眼都是海水,四壁距离不知有多远,如同置身于海中央一样,只是天空依然是群星闪烁的夜空。

正当胡羽丰犹疑不决,该向哪个方向游去之时,只觉一股无匹的大力向怀中冲来,力道之大令胡羽丰闷哼一声,在水中倒射出三五米不只。

未待胡羽丰有所反应,那股巨力再次向他冲来,胡羽丰没有想到要闪躲,也躲闪不开,一阵巨痛从他右臂传来。“啊!”胡羽丰一声惨叫,有个锐利无比的突刺,刺穿六阳子的身体,又钻进了他的右臂,同时几条粗粗的软绳将他缠住,似乎是一种不名生物带着他飞速地向前游去。

胡羽丰在巨痛下神智略复,他不知他被挂到什么东西上,只觉得的被带着以极快的速度直线射出。胡羽丰不自觉的用左手抓向那刺入右臂的东西,那是根圆圆的东西,已然透过右臂,伸出近一米长了。在胡羽丰的感知世界里,好象粗大的巨刺一般,他无法把右臂取下,就这样带着他射出好久才停下。

突然,胡羽丰隐隐看到了东西,水上有光线透到水下,他看到刺在他手上的巨刺后面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巨物。那是一个长着青色盔甲的巨兽,头上有二个比足球还大的红色眼珠子,头上有两条十余米长的粗大触须,眼下有四对坚长的硬刺,其中一条已然刺入到胡羽丰的臂内。其它的爪子都很粗壮有力,在水中轻轻地摆动。

“巨虾!”太大了,世间会有这么大的大虾吗?怕是最少也有一只大象那么大啊。更可怕的是大虾伸出小爪来紧紧地把他和六阳子的尸体抓住,似乎马上就要把他塞到那丑恶的巨口中进食。

胡羽丰大骇,右臂的伤已然痛的他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更可怕的是他在水下的时间太长,早就灌进一肚子水了。如此绝境,胡羽丰简直绝望了,他想马上就要死了。他胡乱间左手突然碰到一件硬硬的东西。那是六阳子怀中的八卦,临终时六阳子留给他的唯一遗物。求生的欲望,使他下意识地从六阳子怀中掏出八卦,狠狠地向抓住他的虾爪上砸去。

令胡羽丰奇怪和不解的是,才砸到虾爪,那虾爪就流出一股粉色液体,猛地缩了回去,紧跟着刺入他右臂的那根虾刺也收了回去。胡羽丰痛的大叫着,六阳子的尸体在胡羽丰失神间水底滑去,胡羽丰才想捞住的时候,那缩回去的大虾再度折回,再次把六阳子穿透在虾嘴前的硬刺之上。

“师父……”胡飞惨叫着,想去抢回六阳子的尸体,但是在与那青虾对视一眼后,他顿时失去了一切勇气,神智略复的他不顾一切奋力地向河边游去。

爬上岸的胡羽丰急喘着,他回头看到海水不断翻涌,那只巨虾慢慢浮出水面,那巨大的后背青色如铁,就是触须在水中的摆动,也激起了层层的浪花,好不骇人。而在它的嘴边居然有师父六阳子一只枯瘦的手,那片海水而然全部染成红色。

“师父——!师父啊!”胡羽丰见此惨状几欲昏厥,但是他又凭什么也那只海中的霸主争斗呢?胡羽丰狠狠地咬了咬牙,“师父徒儿来了!”他举起六阳子给他的八卦,正想不顾一切的冲到海中去搏杀那只残忍的巨虾,突然,一声闷响,传到耳际,紧接着就是脚下大地的颤动。胡羽丰抬头一看,登时就唬的他不能再动分毫。一条巨粗无比的大蟒蛇塞在了前面秘道的入口处。那巨蟒面如牛头,鼻孔粗大,头尖尾长,浑身斑纹华丽,最为奇怪的是它头上居然有只肉角,斜斜向上的蠕动。

如此凶恶丑陋的怪物令胡羽丰魂飞魄散,他刚刚涌起的下海搏虾的勇气突然间飞到九天云外去了,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逃,想离开超出人类心里承受的险境。

但前有蟒蛇,后有青虾,他又能逃到哪里去。伤心和绝望令他失去了生的勇气。“师父!徒儿尽力了。人生自古谁无死,能与师父在一起,丰儿死而无憾!”他呢喃着说完,本想闭眼待死,但吓的心胆俱裂的他,却怎么也合上眼睛,越怕越看就是这时胡羽丰的心态。

这时,巨蟒动了,它直直地向胡羽丰爬来,胡羽丰不敢向后退,因为后面的河里有巨虾,他只好向一侧快速地奔跑。

谁知,那巨蟒好象没看到他一样,径向水中冲去。当蟒蛇滑过胡羽丰身侧之时,他嗅到了巨醒无比的气味,不争气的他狂吐不止。胃里的东西几口就吐尽,随之而来的是绿绿的胆汁。

当胡羽丰吐尽抬头时,而被水中的情形震住了。那蟒与虾已然战在了一处,河水被搅动的似开了锅一样。在翻飞的河水中,两兽纠缠在一起,胡羽丰分不出两者谁更强些。

已然被吓破了胆的胡羽丰实在是没勇气看下去了,再者臂上的痛也让他忍受不住了。他起身狂奔向洞中,洞里仍是浓浓的醒味,就是那不知名的巨蟒所留,还有就是地下粘滑的液体,害的胡羽丰跌了数跤。

奇怪的是不知甬道里的光线从何而来,胡羽丰还是能够看到路的,而且甬道中的气温要远高于水中,他感觉身上有了暖意。

越向前,光线越足,温度越高。终于,胡羽丰跑到了甬道的尽头,他知道为什么甬道里有光和热了。前面是一个大熔岩池,灼热的岩流在眼前的巨池中蠕动,池中的温度不知有多高,想来应该能熔解万物了吧。

胡羽丰不知如何是好,那巨大的岩熔池阻住了他的去路,只有右边几块凸起的石头高出地面一大节,不然也会熔成岩浆的。

这时,他隐隐听到那蟒蛇的怪叫声,胡羽丰急了,等到蟒蛇胜出,回来之时怕就是他命丧之时啊!他决定就是死也要死在这,毕竟掉到这里可能一下就死了,那二个怪兽一口要是咬不死,还要活受罪啊!

胡羽丰冒险爬上了那凸起的石头,灼热的气浪差点没令丰儿闭过气去。但他还是能忍受,丰儿很奇怪,照理目前这温度绝不是任何生物能承受的了。

他忽然强烈地感觉到,发现原来左手附近的温度明显要低于右侧。于是,他把八卦举到面前,一股凉意直袭面门,令他好过不少,原来是这八封居然有驱热集冷之效啊!

胡羽丰加力向前爬去,在他快要到达对面的甬道之时,他的心再次跌入深谷。原来池底一阵燥动,岩花翻滚中,出现了一头不知名的怪兽。此兽头上长着一根独角,嘴巴大的不成比例,不知要吃多少东西才能装满肚子了。

最怪的是它全身居然光滑无比,那岩浆的热度和粘态对它丝毫没有影响。它不言不动,只是盯着胡羽丰手中的八卦,他看到那怪兽的眼睛是幽蓝色的。

胡羽丰咬牙向前走,他跳过了最后一块石头,回望那池中怪兽之时,居然看到那怪兽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慢慢沉进池中。他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那迷一样的怪兽居然没有伤害于他。

来不及细想,胡羽丰走进甬道,十几分钟左右,他看到了一扇门。门口蹲居着两只脚巨龟,这龟大的吓人,以胡羽丰的身高,只到那龟甲的边缘之下。

胡羽丰马上止步不敢前行了,但半天他看到巨龟一丝一毫的都没有动弹,他想这可能不是活的吧。但,随即他就知道,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地想法了。这两只巨龟看到胡羽丰后,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盯向了他。

胡羽丰的呼吸登时就不畅了,巨龟的眼神似有磁场,将他紧紧地钉住,想回身跑,却怎么也挪不开脚步,他感觉自己软软的,浑身没有一丝的气力了。但令他意外的是,那二只巨龟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同样也把目光盯在了他手中的八卦上。

胡羽丰终于明白,这八卦怕是与这里有关的神物,心智机敏地他马上高高举起八卦,慢慢向那道门行去。果然,巨龟都没有动的意思。胡羽丰心神略定,但见门上无锁,但丰儿就是推不开。

胡羽丰在门上仔细地找,突然他注意到门的正中有一个八卦的形状,浅浅的,是个凹下槽。色太淡,光线又弱,很不容易发现。

那八卦的大小似乎与他手里拿的玄木八卦一致。胡羽丰把手中的八卦按在了槽内,可是没有反应。他不甘心地试了几次还是不行,他无意中把玄木八卦翻了过来重新放入之时,却无意间按住了八卦上的黑白两个圆点。

门无声地滑开了,胡羽丰毫无防备下,抓着八封直直地跌了进去。里面光线极佳,胡羽丰感觉到地下好象是石质的。在胡羽丰不觉中,身后的洞门无声的关上了。他这时才有了点安全感,毕竟在室内应该没有什么怪兽了吧?

强忍着右臂的巨痛,胡羽丰仔细打量室内,怎么如同古时的家居一样呢?质地与玄木八卦相同的八仙桌,一把椅子,一张床。

八仙桌上放着一本篆字的古书,翻看一下,发现能认出的字不足十几个,字都是用毛笔醮着不知什么颜料写就的古字。

一边的地上,放着盆不知名的植物,开着花,结着果,香的很了。只是那果是粉红色的,不知能不能吃。

胡羽丰草草地处理了一下右臂上的伤,好在没伤到筋骨,只是刺了一个大洞,血流了不少,但仍能动。

当胡羽丰提步行走之时,他才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自己的身体这么沉重啊!他有了种负重的感觉,这里的重力场绝对要高于外面的,这令他不安已极。

石室并不是很大,几步就走完了,当他行过不知什么画满福瑞吉兽的屏风时,“啊!”地大叫一声,转身跑回床下伏地不起。

胡羽丰看到了今生他都无法解释的现象,他居然看到屏风后面的窗居然是波动海水。海中浮游着众多的水兽,都挤在那个不大的窗子上向室内观看。那水兽没有一个他能叫出名字来的,也许有一个那就是“龙”!它是存在于虚无中的神兽,东方人共同的图腾。奇怪的是海水居然流不进室内,而那些水兽也闯不进来。

许久后,胡羽丰断定,应该是没有危险,他大着胆子又绕过屏风,走到窗前。那些怪兽都眼盯盯地看着他,有的甚至还张开血盆大口,有的摇头摆尾,有的游来游去……

胡羽丰突然想到,这窗子可能是玻璃的,是以隔断了室内与海外。只是海中居然有这么多想都无法想出的怪兽,丰儿还是心中不安的。

他飞慢慢走回室中心,他想到图中的室中心好象有个红点,随即他的视线落到了那盆花贲上。这好象算是个盆景吧,盆的质地与桌子一样,土好象很奇怪,似是胶质的。盆中的黑色的植物胡子小而圆,花和果却是粉红色,奇香扑鼻。

胡羽丰早就饿了,可是他不敢吃这盆中的果子,越是香艳的东西越有毒,这是六阳子对他说过的话。现在胡羽丰的心下困惑了,这里的情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似乎他到了一个传说中的仙境。

古书,恶兽,仙室,真是相应成趣,不知什么人在这里居住过?胡羽丰不甘心地想找看看室内还有什么没发现的。

“师父,您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吗?”胡羽丰合身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中晕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猛一抬头,突然碰到床头挂着一只泛着绿色莹光的玉项链,样子很是古朴。胡羽丰轻轻地摘了下来,他注意到项链玉坠中间雕着一只淡蓝色的凤凰很是传神,心下很是喜欢。

古玉向有辟煞宁神之功效,这点胡羽丰是十分清楚的。以前,他是见过大户人家的孩子好象都有玉挂在脖子上或者系在腰间的,他羡慕的很了。现在这里也没人,这玉还是很先系在身上镇邪辟煞也好啊!

才把玉挂在了项上,胡羽丰就感到饥饿在折磨着他,右臂的痛更是令他心神俱碎,他突然涌起了想死的冲动。这样活着太痛苦了,在这里右臂不可能治愈,而且没有食物,怕是活不了多长时间了。

胡羽丰想到了重原路返回,但随即他就放充了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想想那此怪兽,胡羽丰是绝无勇气再见它们的。何况他试过了,那门在室内根本打不开,好象只能从外面开。

突然胡羽丰做了个决定,起身走到八仙桌旁,想都不想地摘下盆景中,姆指大小的粉色果子,皮核不除地吃了下去。没有想象中的中毒立毙,果子入口即化,香味持久,回味无穷啊!似乎没有什么副作用,而且吃过后,精神立时一振。更神奇的是,右臂居然疼痛立减,胃里的饥火也都不知跑到哪去了,看来这果子不但没毒,好象还有疗伤的功效啊!

手上的伤如果能好,再有些食物的话,在这里生活也算不错了。胡羽丰心情好了不少,他在室内又游走起来。毕竟,是人都会有生的渴望,胡羽丰也不例外。

身无长物的他,除了发呆就是拿出那青黑色的八卦把玩,每每这时他就想起了六阳子,“师父死的可真惨呢?我一定要报仇!”

胡羽丰把目光移到八卦上,八卦中心是个太极图,太极图里是两只黑白分明的阴阳鱼。

当胡羽丰的不小心滑落眼泪滴在那阴阳鱼之上时,突然胡羽丰有了错觉——阴阳鱼在流转?玄木八卦中心的太极,阴阳鱼的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射着幽光。

胡羽丰使劲揉了揉眼睛,他才肯定了眼前这诡异的一幕,阴阳鱼那黑白两只眼,居然是有规律的闪动,黑的连闪七下,而白的闪二下,周而复始,从无差错。

胡羽丰福灵心至的跟着闪动的节奏在黑点上连点七下,又在白点上点了两下。不知重复了几次,突然八卦一声轻响,中间的太极图形一分为二,露出一条细缝来。

胡羽丰小心地把手指伸了进去,探到里面是一张不知什么质地软软的“纸”。胡羽丰用指甲忙把那“纸”挑了出来。展开一看,原来是张地图,上面标注的全是篆字,胡羽丰看了好久居然一个字都不认识。那地图上的黑白两条线,勾勒的却极为分明,图上有海,有山,有洞,有……

仔细看了看,半天都没看明白。突然间,他猛醒这不是沙角村望海洲的地图吗?最显眼的是图上标出的一线天,那是两块巨大无比,如同小山一样的两块礁石组成的,自己和师父就是在那被扔下海的。接着他在图上认出了一线天下的海眼,广阔空间,蟒洞,溶岩池,还有这密室。

胡羽丰心思百转,从地图上的折痕和灰印上能看的出,这一定是师父未能解开的秘密,胡羽丰只觉这幅图里的秘道和密室,简直就是鬼斧神功,好象是天成一样。胡羽丰也算自幼接触风水之学了,他不相信这全部是人工所为,最少应该有十之八九是天成的,当然其间也应有神匠的雕琢。能把密室筑成这样的,一定是精通风水之学的,他能把金、木、水、火、土五行集于一体,果是厉害无比啊!

胡羽丰心里默念八卦图诀:“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这时,他发现在东北方震位上好象有个不易发觉的小点。胡羽丰仔细地看了下这密室,根据八卦的方位推算,这小点应该是生门啊!

胡羽丰慢慢地在那面墙上摸索,突然“哗”地一声响,墙开了道暗门。

极强的光线射出来,胡羽丰两眼当时就被刺痛了。半晌他才张开眼,原来是一个极为广阔的世界,与密室相比,这里更显奇异。最引人注目的是远处一个阔大无匹的神殿,彩云在殿顶飘荡,胡羽丰无法想象人间居然会有如此雄奇之所,也许这应是仙人修真的秘境。当空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圆盘,绝不是他每天常见的日月,但光亮却不逊于日月。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段甬道之上,甬道与大殿之间有一数十米宽的深涧,一条吊桥横贯其间,令人震惊的是那桥居然是枯骨铸就桥。

不知怎么的,胡羽丰脑海里居然飞出三个字“奈何桥”!他不禁暗骂自己是乌鸦嘴,好好的胡思乱想什么啊?

桥的另一端是白玉般的千层台阶一直延展到神殿的门口,胡羽丰看到满眼都是珠玉珍玩,遍地都是奇花异草,芳香扑鼻,五彩斑斓,灿烂夺目。胡羽丰心底升起个巨大的疑问,这里的每一样草木都是他从没见过的。

目力所及之处居然有个丈许深池,池水清可见底,里面却没有任何的生物,池底水花翻动,是个不竭的清泉。胡羽丰在这奇幻的景观中,不真实的感觉时袭心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弹指一挥间,转瞬已千年!”一个幽幽的声音传胡羽丰的身上传出来,吓的他一声怪叫,“谁?”

“一个封印千的恶鬼!”胡羽丰顺着那声音看到,从他劲上的项链玉坠里飘出一缕轻烟,在红色的日光中逐渐凝成人形。似乎这是个女人的烟影,那如云的秀发后掩着一张苍白清丽的脸,那面容似描似画,也许只有天仙才会有这等绝美。

“你是谁……别吓我!”胡羽丰心下骇然,在他的感知世界里是无法想象的。以他对风水的认识和多年随着师父的行骗经验看,他是无论如何都不相信鬼神之说。但他自从见到了海底的异兽和大自然的神奇之的眼前的骇异,他不由自主地失声叫道:“鬼啊!千年女鬼!”

“鬼又怎么了?小子害怕了?”她的话拂过之后,胡羽丰觉得深身发冷,从心底向往发寒。“你是来……害我的?”胡羽丰一跤扑倒在地,怎么也站不起身来了,战战兢兢地说。

“害你?我还真没想到,谢谢你的提醒了!你可以选择死的方法,以感谢你把我从那间海底寒室带出来,否则我怎么可能得见天日呢?”女鬼一脸的妩媚,令胡羽丰没来由地心里一热。恍惚间,他想起了李开云身边那个咬了自己一口的妖艳女人,好美啊!但随之而来的就是一阵懊悔,没事带这个项链到这做什么啊!放在那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吗?被封印千年的女鬼能是什么好相与的吗?

见胡羽丰一脸悔色,女鬼格格一阵笑:“你是郭璞的徒子徒孙吧!”

“是的!”这个胡羽丰没有一点的犹豫,天下风水都源自郭璞,可是他不知这里就是郭璞修真之地。

“难怪你出现在这了,让这老不死的封印了千年,关在一只项链的玉坠里可真难受啊!”那女鬼似乎有点小孩子气,东飘西荡地在胡羽丰面前游走。

胡羽丰紧张地盯着她虚无的身影暗自发寒,半天他鼓起勇气说:“我能不能不死啊?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师祖与你的仇就在我的手里化解好吗?姐姐!”胡羽丰使劲地咬了咬嘴唇!

“哦?”那女鬼迅速飘来,吓的胡羽丰向后猛地一缩,脚下发软,身子发虚……

“我好不容易见遇到你这个好皮囊,如果再放弃,我不是将永不见天日了吗?你当这里谁都能来啊?不知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我告诉你,这地方神鬼莫入,何况你一个肉身之人了,看来你应该有点门道才对。”女鬼眨着杏眼,十分认真地说。

“我是一个臭男人啊!而您是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您要是进到我的身体里岂不是不阴不阳,别人见到都会讨厌你的。”胡羽丰拼命地转动眼珠,挖空心思想办法,以期打动面前的这个丽鬼,也许她会收回杀他的念头也说不定啊!

“是很讨厌,但总比有形无质的好,去死吧!”女鬼说笑间伸出尖尖的长爪向胡羽丰抓来。

“不要杀我啊!”在女鬼的手指堪堪抓到胡羽丰这,他叩头如捣米般地跪在地下哀告。

“不杀你?留你有什么用啊?浪费粮食?”

“我能陪你说话,陪你做游戏,陪你……”胡羽丰双手捧着女鬼的虚影急切地说。

“省省吧你!我千年的大仇岂能不报?郭璞飞升成了神仙,自然要找你这个徒子徒孙报仇啊!”

“我不能死的,我也有大仇,鬼姐姐,鬼祖宗,求你先让我报仇怎么样?”看到女鬼并不有继续向前伸手,他更加起劲说:“我要杀的人,他是你的大仇人,他是祖师爷嫡传的弟子叫李开云,伙同一个为富不仁的乡间恶霸,害死了我师父,也害的我不知怎么会来到这里……”

“你的事我不喜欢听,不过呢……我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或许你可以办到。”

“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办的到!”胡羽丰喜极而泣,只要女鬼不马上杀了自己还有生存的机会,历经了多次生死之后,他更感受到了生命的可贵,只要有一丝机会他都会争取。

女鬼嫣然一笑,宛如阴霾的天空出现晴明一样,令胡羽丰兴奋不已,“看到对面的神殿没有,神殿内的神坛上有一颗金色的珠子,你去帮我拿过来。”

“好的!我马上就去……美丽的姐姐我能不能进密室把那只玄木八卦拿出来啊,那是道家少有的法器。”胡羽丰紧张地盯着女鬼的嘴唇,生怕她拒绝自己的要求。

“这……”女鬼沉思良久,令胡羽丰心急似火,偏偏面上他居然不敢动声色。“我要先回到项链里才行,你……不会再把我扔到室内吧!”女鬼迟疑着说,眼中满是犹疑,“还是不要拿的好,一看你这个油头粉面,眼珠乱转的坏家伙就知你不是个好东西。你说……我能信你吗?”

“能信!天地良心啊!小人向来老实可靠,绝对是人见人爱的乖宝宝,请美女明断!”胡羽丰感觉自己本已落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这女鬼的心思机敏的很了,自己情急中想出的这等绝户计都被她看出来了,这不是天绝我也吗!

“嗯,玄木八卦确是灵物,你带着它胜算更大。你话虽不可信,但我自有治你之道,如果你不才实,我会让你后悔做男人的!”女鬼恶狠狠地说。

“鬼仙姐姐放心,小人绝不敢有负您的重托,拿到八卦法器后,马上就出来帮您取过那珠子。”胡羽丰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这样命是暂时保住了。

“男子汉一诺千金,你好自为之。”女鬼变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张大嘴巴把胡羽丰吓晕后,才格格一笑潜入项链之中。

半晌,胡羽丰醒过来,先是茫然四顾,突然想起了什么,低下头来看着脖子上的项链,那玉坠上的绿凤凰似乎活了一样,眼睛正与胡羽丰对视,眼睛神中似乎有无尽笑意!

“啊!”胡羽丰大叫一声屁滚尿流跌跌撞撞地爬回了室内。回头望向那广阔的空间时,发现墙壁不知何时已然合上,丝毫看不出那曾是一个奇异的通道。

胡羽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心神百转后,他还是毅然决然地把颈间的项链摘下仍挂回到床头。心神颇为机敏地他猜想,那女鬼在这间室内绝对害不了他,但出了这里就不好说了。

突然他感觉到难捱的困意,睡一会也好,被那个女鬼吓的魂差点没飞了。这次入梦连一分钟都没有,但是梦里他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那个女鬼。

“臭小子,说话还不如放屁,你怎么敢把我放回原处?是不是想违约啊!”女鬼咬牙切齿地说,似乎要马上扑过来掐死胡羽丰一样。

“姐姐,我不想的,可是我怕啊!如果这样你都能杀我的话,我认了,毕竟睡梦中死去还能少些痛苦!”胡羽丰怯怯地说,他心里可真没底了,这女鬼居然如此神通广大,居然能到自己的梦里来。

“姐姐怎么会杀你呢?亲爱的弟弟,你就帮姐姐个小忙好吗?没有姐姐你不可能生离这里的,乖,听话好吗?”女鬼突然一改恶容,扮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勾魂夺魄的眼神令胡羽丰有种难言的冲动。

他强忍住心中的绮念,坚持自己的原则,如果真的点头放她出来,自己可能马上就会被她折磨死。“这事没的说,就当我没带你出去过,好困,别打扰我睡觉。”

女鬼呜呜地哭了起来,语声悲凄地说:“小少爷!求你放我出去好吗?最多我不让你拿那珠子了好吗?我整整一千年被关在这里,好寂寞好孤单好凄凉的!姐姐知道你最善良最有同情心了!求求你了,把项链扔出甬道好吗?”

“说什么也没用,不行就是不行!嗯……等一下,如果你肯叫我老公的话,说不定我会考虑放你出去的。”一见女鬼根本奈何不了自己,胡羽丰顿时来了精神,在这里闷的难受,在这女鬼身上找个乐也不错啊!要是以后能娶到这么美的女人,就是折服十年也愿意啊!

“我可是千年以上的鬼啊!你居然占我便宜?”女鬼面上红的刺眼,胡羽丰老脸一红,“你要是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

女鬼咬了咬牙片刻后居然点了点头说:“我愿意,能与你喜结良缘,真是求之不得!希望你不要负我!老……公!”

“切,算了吧,人鬼殊途,我还想多活几年,夫妻之事免谈!不过这老公叫的我爽的很了。你就接着给大爷按按摩,嗯……再坐大爷腿上给大爷唱个小曲!这样可好?没事你就来我梦中好吗?我陪你聊天,你也别喊打喊杀的……啊!姐姐我错了,别吓我啊!”胡羽丰看到了今生最恐怖的一幕,女鬼已然幻化成狞厉无比的鬼怪,没有一丝的人形,肚破肠烂,脑袋如同软体动物一样……要多骇人有多骇人,他口不择言,下意识地说出每天不知重复过多少遍的话:“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小子!你那点法术真是可笑已极,就是蚂蚁放在你面前都不会伤到一根汗毛。你真当本姑娘怕你是不?我就不信你不睡觉,只要你睡觉我就会来找你,我就会变成打死你都想不到形状来找你的,今天是第一次……说不定我一失手会掐死你的。”

“啊——”女鬼的柔媚声音在胡羽丰的耳边渐去渐远,他猛然从梦中惊醒,浑身出尽了冷汗。他盯盯看着那挂在床头的项链,面上满是恐惧,女鬼说的对,人不可能不睡觉,如果她每次都是恶形恶状地来找自己,胡羽丰不知自己的心里能承受多久。早知跟师父学些驱鬼破煞的本事好了,那些真诀怎么就是记不起来了呢?师父救我!

接下来的几天胡羽丰不敢睡觉,甚至不敢闭上眼,那女鬼已经深入他的心底,对他造成的恐惧是难以想象的。他玩命在旦夕地翻遍了整个石室,根本就找不到出去的路,饥饿令他意识渐渐模糊了,最终他实在受不了睡魔的折磨,就是见到恶鬼也要睡一会了。

一如从前,才一入梦,女鬼又来了,这次她居然一丝不挂曲线毕露,“老公,想通没有啊!都说了你不可能不睡的,还无谓地坚持什么啊?今天最后一次通牒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可就不客气了。”女鬼的手倏然伸到了他的脖子上,猛地一扣,胡羽丰被勒的面色紫青,口吐长舌……

“姐姐,我知道我错了,求你原谅我好吗?如果我放你出去,你会……杀我吗?”胡羽丰在女鬼的手略略松开之时试探着说。

“这几天我也在考虑这件事,与其同归于尽一拍两散,还不若你我联手,还有一丝生机。我在此立誓不杀你,你帮我得到那珠子后,我会助你修炼风水术如何?”

“好啊!只是……姐姐你真的不杀我?”胡羽丰战战兢兢地说,眼中充满了畏惧和哀求。

“真的!亲亲老公,我还会考虑修成肉身后嫁给你呢!走吧,再我出去,别忘了带着你的八卦法器!”女鬼无比娇媚说,那样子就是个迷人的狐狸精。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姐姐要是杀我也不要紧,只求姐姐看在我解除你封印的份上不要折磨我就行了,那样你会遭雷劈,下十八层地狱的!”胡羽丰翻身而起,抓起那项链就冲出了密室。

人生就是赌,至少目前胡羽丰还没有输,他才跑出甬道,女鬼就呼啸着飞出,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更没有尖爪掐喉,女鬼面色郑重地说:“我会跟你一起过桥,如果你死在里面,我……就陪你在一起吧,一起坠入十八层地狱,你受苦时也可以有个伴!听着,你走进大殿后,不要左顾右盼,径自取下神台之上的珠子,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回到这里来,当你过桥之时,可能你的父母,你的恩师,你的仇人呼唤你,你的爱人,你的……总之,你都不要回头,记住不能回头,不能旁顾桥下,不然你我都会永无超生之日!你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胡羽丰感觉到眼前的女鬼有些变了,变的不可琢磨,她似乎真的很关心自己。“这桥有什么名堂吗?”

女鬼嫣然一笑,“那当然是不属阴阳界的奈何桥了!”晕哦!胡羽丰使劲地咽了嗯口水,摇了摇脑袋。

“还有……如果你实在忍不住要回头要旁顾,你就把那颗珠子吞下!走吧!”女鬼又幻成一阵烟,直向他颈间扑来。“等一下!我叫胡羽丰,师父都叫我丰儿的,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