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大学后常常感慨是不是自己开始苍老了,哪天要是看见课表上的课稍微多了点,就忙叫苦不迭,我想那个时候,我是忘记了高中的时候我是怎样从早上六点学到晚上十二点,到了高三熬到第二天一两点简直再正常不过了。而且我几乎都没怎么抱怨过,因为我没有时间。而现在,我很少在九点之前起床。
所以当我每次走在我们学校那条总也扫不干净落叶的小路上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以前,想我的小学,初中,高中,我就这么一步一蹒跚胼手坻足的一路走到现在,然后想到那句:美人如花坐云端。那些过去的过去,好象是秋水明眸的女子,在迢迢水云间对我微笑,而那笑容,模糊不清,越来越远。
想起高三,我想每一个经历过它的人应该都不会忘记。因为越是苦,就越会作乐。越是难熬,就越是刻骨铭心。
高三最后那几个月,我总是抱着厚厚的书大步流星的从家走到学校,这大概需要十五分钟。四五月的天气很舒服,我想那时的阳光一定很好很温柔,但事实上当我认认真真的去回忆的时候,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那个时候,是没有闲情逸致去追云赏月感受阳光有多么美好的,事实上,我更关心这个时候太阳直射点应该在地球哪个位置,当正午十二点的时候我们学校的国旗竿应该在地面投下多长的影子。
那个时候,一页一页的翻着各种院校的简介,心里生出无数感慨,不知道自己会花落谁家,和同学激烈的讨论哪个学校的哪个专业更好,然后忽然就不想说话了,未来好象很远却又近在咫尺。常常看着看着书会不自觉的环顾四周,我想要好好的记住这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中的很多,也许这一辈子我都再也不会见到了,看那些漂亮的同学录在课桌下传来传去,三年的时光,最后换回一堆纸,无端端让人伤感。
刚上高中时,我曾经很讨厌我们学校,我说人情淡薄,比不少哪哪哪,可是当我真的要走了,我忽然觉得自己很舍不得。我爬到顶楼站在铁栏杆前,深深的,深深的俯视我们学校,心里翻江倒海的难过。我想起了那个每次在升旗仪式上念处分的胖胖的教务处主任,他抑扬顿挫的搞笑嗓音总被我们取笑,但他在冬天来的时候会很关心的提醒我们要注意加衣保暖。而我最喜欢的语文老师,她总是穿有碎花长裙,走路优雅昂扬,却曾经被我们气得两眼哭的像桃子一般肿。
高中逃课很难,所以逼得我们只能绞尽脑汁各出其招,扼杀了不少脑细胞啊,记得我常常是谎称陪同学看病,然后去班导那开假条,小老头的目光从他那厚厚的镜片后面直直的射来,不爽的说:他一个人去不久行了吗?我连忙说,李老师,他……挺严重的,我怕他路上撑不住……那模样真是要多孙子有所孙子,后来终于放行了,我惊天的发现班导竟然忘了写日期,高兴坏了,和a乐着起码能混一段时间了,结果还果真混了些日子。
后来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借口了,干脆就直接闪人了,反正也不一定能被逮着。于是和a去后门,在那只有一道不高的围栏,找块石头手一撑就能跳过去,不过我也见过苯的,用力不够没跳过去,就那么像猫头鹰似的挂在那儿了,小样儿特滑稽,我们常常从这去后门的小公园,其实也不想干什么,就是对着满教室的书和人,还有那样风声鹤唳的气氛觉得郁闷,就出来了,坐在小石凳上看流水哗啦哗啦的那么带劲,就想起《死水》,前段时间漂亮的语文老师还让注意,说搞不好会考默写,而现在,我只剩伤感。
正想着,同桌的短信来了:有敌情,速回。我心里一紧怎么像地下党似的,一拉a说快回去,老头子来了。回去之前我拉着他去药店,那医生一见我们去就花枝灿烂得笑得我心里发毛,怎么弄啊,她问,我说随便弄弄就好,于是她挽起a的袖子,很快的给他缠了几层纱布再滴了几滴红墨水,我一瞧,不错,挺逼真的。正要走出门,碰到一群我们学校的,还没进来就嚷医生给几个空药瓶,看到a吊着的胳膊,相视一笑。
现在,反而不想逃课了,想想真没意思。
那个时候我不早恋,却有暗恋的对象。偶尔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我会犹豫要不要跟他表白。有时候我看他看书的时候挺拔的背影,心里有些难受。我想我就这么傻傻的暗恋了你三年,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再过一个月,我们也许永世永世不再相见了。我会不记得你现在的样子,你也不会记得有这么个我。
那个时候听《栀子花开》听得泪留满面,我们学校也有大片的栀子花,毕业前的那段时间它们开得如火如荼,那些幽幽的香气传到教室里,牵动着毕业生们本来就脆弱不堪的神经。有一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广播里放起了这首歌,我记得那时,教室里哭倒了大片的女生,男生也沉默不语,泪水混着清亮的歌声和伤感的旋律,我想那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图画。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想这是我听过的最狠毒的话,而不管我珍不珍惜,它都会失去,所以,我只有牢牢的锁住关于它的记忆,我希望,这样的珍惜不会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