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明朗可有些年了,从小在一个大院里长大,但是我们绝对有代沟,我们玩过家家的时候,明朗他们爬邮电部门的信号塔,我开始喜欢漂亮衣服的时候,明朗已经攒钱玩电动,我初恋的时候明朗已经左手拿着烟右手握着手提电话大声的说妈的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经历了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的牢狱高中,我终于等到了通知书,知道自己要进京了,我大哭了一通,不是因为终于可以去我可爱祖国的心脏的瑟而兴奋的喜极泪下,也不是因为终于可以和庆宇毫无顾及的谈恋爱而泣不成声。难过的原因有点龌龊,因为是拿通知书的时候知道明朗也在学校,也是拿通知书。她居然和我在一个学校,我录取的专业是广告设计,她的是行政管理。看完她的通知书我当时就哭了,她笑着说小样,吓这样,让我折磨成这德行了,孩子,挺不容易的。
我擦擦眼泪说,我是觉得我的青春都被学校强奸了,你这号天天见不着影的女人都能和我上一样的学校,我不冤死都对不起我的青葱岁月。
她是靠他爸的关系拿到的内部名额。有人说明朗你爸挺为你的事费心的,她说拉倒吧,他巴不得我滚的远远的,就说咱们大院的孩子在吉林省里找个好学校还不更容易?老家伙,让我折磨惨了,看见我就闹心,我还是滚的远远的吧。
我见识明朗的能力是在高考前,她找叔叔求大爷的把整个大院折腾的天翻地动,让赵叔叔给她调出她和我所在考场的所有学生名单,让刘大爷去各高中调她和我所在考场精英的最后三次摸底考试的成绩单,然后天天跑往各学校,一个一个拦追围堵,该打招呼的打招呼,该贿赂的贿赂,天天像那么回事的设计行程,把人名圈圈点点,可能怕泄露考场机密,个别重点人物都是以特征标志着,比如临班的才子,人长的高高大大的,就是脸上斑斑点点太多,于是明朗就画了个细长细长的黄瓜,上面全是小点,我想可能是黄瓜刺。
考数学的时候,因为有人举报,考场临时更换座次,他的铁杆军师被调到后面去了,明朗稳稳的在那看了那几张卷子两个小时,还时不时的拿笔在草纸上比划比划,第二个小时刚过明朗塞给监考老师一个小包包,里边包了若干张人民币,上面写着我要九号考生的选择题答案,后面还有个括号,里面写了个1000,那时候还没有电脑监控,一千块钱是那些农村上来监考老师的半年工资,于是那老师看完了细黄瓜的卷子就过来指给明朗,明朗看人的能力果然是强,细黄瓜九十分的选择题得了八十六分,加上监考老师额外赠送的填空题明朗数学比我还多了两分,那斯一时成了高考名人,什么也不会结果超本科线二十几分,用我爸的话说高考着实让那小丫头给玩了一把。其实被明朗玩的最惨的是那热心的监考老师,那张热情洋溢的白纸里其实只有三百块钱和一张白纸,明朗吃定他不会在考场打开纸包,我寻思啊回家那老师一定挺后怕的,要是为了三百块钱丢了名声,也太冤了。明朗那斯,高考那镇子快成了英雄,我爸都特服她。明朗三年里在学校的时间都能数过来,但是学校里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牛逼的人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在少年的时候就会显现与人不同的魄力,这是明朗的考后感言。那女人,自以为是的可爱。
到了大学明朗反而很安静,从不缺一节课,她说终于不用看那些数字的脸色了,多好。明朗绝对是传奇的,有一次他爸不怕丢人的押她去考试,我给她传答案,其中有个正无穷的符号,那女皇愣是以为我着急把+8写反了,固执的给我的正无穷给正过来。事后她厚颜无耻的说我欺负她不上课,她说我不替她着想,意思我就应该想到她会把正无穷当成正八写倒了,那个崽子,无耻的不可理喻。
有一天我和明朗在操场上踢球,是老生的挑战赛,明朗在进第三个球之后,和我疯狂的拥抱。比赛结束我们坐在草地上休息。一个北京男孩走过来,坐我俩身边问明朗,明朗代表什么啊?她的回答就是我开篇说到的,从此明朗在这个大学里又开始威名大震。有一次我在食堂打饭听见一个傻逼样的男人问另一个傻逼样的男人你知道明朗是谁吗?没想到那个傻逼的男人居然说了一句经典的话,他说哦,明朗?就是那细菌!
我和明朗顺利的毕业,顺利的找到工作,一切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但是明朗天天保持清醒的头脑,老是说这上天啊要让一个人一直顺利,那就一定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给她个巨大的打击,等着吧,不知道倒什么霉呢。
事实上她说这些话是因为她知道要发生什么,要失去什么,但是我却不能知道。也没有人能让我知道。谜底揭晓前我曾无数次试探她,诸如一次我和她喝多了,我问她你会不会喜欢我们家庆宇,他说那号呆子也就你这号女人当宝贝儿,谁稀罕哪。还有一次我问她要是庆宇有一天死皮赖脸的追求你你会给他什么样的回应,她说傻妞我告诉你别天天想那些没用的,我和你是一个号的,庆宇容易吗,他要有一天换女朋友了,绝对不会换和你一样的,她照样像平时那么贫,但是我看见她瞬间憋红的脸,并且永远的记住了。原来,向来稳扎稳打的明朗居然也会前后矛盾。
我读高一的时候庆宇读高三,他住在我家楼下。认识他的人是从恨他的灯开始的,只要他房间的灯不熄我妈是绝对不会让我睡觉的,并且三五分钟过来送茶送水的,还要每天都说人家男孩子都那么有耐性,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就那么坐不住凳子啊。庆宇高考完我的厄运也没有结束,一直把庆宇作风坚持到高中毕业。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有一阶段我实在熬不住了我终于问他,帅哥你晚上都干什么啊。根据他后来回忆,我当时的表情就像一刚出道的小姐,想想也是的,第一次和他说话很意外,心跳的嗷嗷快,然后又问了那么暧昧几乎接近色情的问题,的确有点让人匪夷所思啊。他波澜不惊的说,什么有也没干,我总是在想你在干什么,我总是想等你熄灯了我再睡,但是你太牛逼,所以我总是开着灯就睡着了。我说你真无耻,今天晚上早点睡觉,不然明天我和你拼命。
大学毕业我就直接搬庆宇那去了,那时候他已经是一家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我那个传统的妈几乎三天一个短信息说这样不好,要不把婚结了再住一起,或者说你个小丫头片子,撒棱给我整清楚了,去了几天北京就这么放肆,你要想这么干也得等我死了。最后没有办法庆宇打电话给我妈说阿姨你放心,我和妞都这么多年了,肯定会结婚的。那老太太终于放心了,不过有时候她老是追旧帐,不过是你个丫头片子,上高中的时候你就早恋,我琢磨着这几年你背着我干了不少勾当啊,想想挺可怕啊,让你阴了这么多年还乐呵呵的呢。我只能死不要脸的说我就是上天派来阴你的,你看您让我阴的多开心啊!
庆宇公司里有个小姑娘,总是发信息给他,无非是些搞笑的段子,偶尔也有几条色情的。有时候打电话也一口一个成总的,那小声音可真是个脆成,我说庆宇,怎么感觉她想当你小蜜蜂啊。他笑嘻嘻的说原来我老婆也有酸的时候,我说别美了你,我是觉得她这种声音嗡嗡会不好听,你想想啊,正来劲呢她发出点声音那不什么都急流勇退了。他顺手抄起个靠垫就砸我,我还不依不饶的说真的没没和你开玩笑,这种声音绝对会给你带来阴影的。
我和庆宇开始看房子,决定过年看完亲戚就结婚,我们选了一个复式的,有小花园。那房子其实是我们看的第一个房子,看完那房子庆宇问我还看别的吗?我说怎么也得有个比较啊,他说有什么比的啊,就这个吧,要不明天我也找几个女的比较比较再结婚,我说你大爷的,找去吧,少拿这个忽悠我。他有点不乐意的一洌嘴说以后注意措辞,你要改不过来我可不让你生孩子,你这样的一个都够戗,再生个跟你一样的我还不活不活啦。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回事还说了句讨厌,他说别,别这样,你一小女人我可有点不适应,我怕。
回家之后他说妞从今天开始我们就供房子啦,我的工资留五百,用来自己消费,然后每个月存五百是备用的,咱俩生活费就定一千,剩下的全部供房子。我问他那我的工资呢,他说你自己消费还有孝敬你爸妈还有我妈,我说那财产公正不?他说为什么啊?我说那等房子供到手了我和你离婚你不是亏了,他说滚一边去吧你就这点志向?再说我最宝贵的自己都让你划拉到手了我还在乎身外之物吗。他当时的表情绝对算的上壮烈,事后我和明朗说起这挡子事,那女人更是落井下石,她说唉,多好一孩子,就这么栽了。
我工作时间比较自由,所以我天天往新房子跑,看着装修进度。接着庆宇去了趟广州参加竟标,于是卧室一装修完我就搬到新家去了,我发信息告诉庆宇,他说女人我想你了。我说那你快回来啊,我在我们的家等你呢。他说其实我一直都拿你当女人的,他说我爱你。收到信息我在房间里咆哮了好几声,然后终于哭了,他就从来没这么说过。
那几天我走路都会笑。
庆宇一回家就说靠。我说怎么了。他说人家搞文字搞创意的都把自己的家装修成尼泊尔或者古典风情的,你怎么把家装修的跟刘老根的山庄似的。我说你妈和我妈都会喜欢的,你想想要是老太太来了说你们俩净整那外国六的,让人怪别扭的那多不带劲是吧老公。他摸着墙上的那串大辣椒又眨巴眨巴小眼睛说你真好。我真的是一下子就蒙了,我说庆宇你最近怎么了,不是没结婚就有婚外情了吧,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他说想什么呢,这女人,听不了好听的。
我妈打电话给我,说我和庆宇他妈现在天天研究你们结婚的方案,正琢磨着请客的事呢,你说这要是一家请一次,这大家都一院的又这么多年的同事,不得有人不乐意啊,可是要两家一起请,我们两家这几年就没什么大事,老是随奉别人,又有点损失惨重,唉。挺愁人的,我说妈你别上火,要不我和庆宇商量商量要不就不结了,我俩的幸福是次要的,可不能把我们革命大本营后盾的健康忽略喽。老太太气急败坏的说少在这贫,净给我添堵,真不知道你以后怎么教育孩子。我傻笑说,您放心,绝对不用您的方式教育,您看看我,就是您教育的产物。说起我妈的教育方式,用庆宇的话说就是像养猪一样养孩子,一天n遍的问饿了吗?水果零食一天二十四小时摆在那,吃完了还不让出去溜达,不许站着,只能老老实实的坐那学习,就有点像现在流行的养猪秘籍,把猪拴上不让它走,这样不消化净长脂肪。老太太在那冷笑着说,就怕你养的孩子还不如你呢。我说哼你在欺负我我找我老公去。老太太也不示弱的说小样的有老公我就不认识你啦?好象我没有似的。
那天去原来住的地方取东西,回来发现庆宇给我买的戒指不见了,我想这回那家伙肯定会生气,以前我老是弄丢或者弄坏他送我的东西,他也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生气的说你是不是女人啊,然后哄一会就好了,可这次不同啊,毕竟这是求婚的纪念物,而且又值点银子。我急的眼泪都快出来了,打明朗电话,关机。于是我尽量让自己冷静,回想自己的路程,我决定还得回原来住的那找找。
我开了房间的门,马上闻到了一枝笔的味道,不张扬,不安静。庆宇是不吸烟的。我没有任何思想的走到卧室,看见床上我熟悉又最陌生的两个人。明朗穿着黑色的裹胸,静静的吸烟,我曾无数次觉得那是我见过吸烟女人中最美的姿势,她用左手吸烟,因为她是搞文字的,而我的男人,正在她的右边臂湾里安静的闭着眼睛。
明朗先看见我的,瞬间泪流满面。
庆宇睁开眼,马上不知所措。
我说庆宇对不起,我把我们的戒指弄丢了,我知道我老弄丢东西,你一定恨死我了,你别因为这个离开我好吗?不行你还是别要我了,我们分手吧。
我语无伦次,接着疯狂的找那个戒指,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该干什么,这个尴尬来的太突然了。
我关了手机在路上一个人静静的走着,想哭却哭不出来,路边有个长条椅,我坐下,看见有张文化报,明朗又上头条了,她出了新书,销量不错。简介说是一个女孩暗恋一个男人七年却一直只能遥遥相望,真的在一起了却又陷入深深的罪恶,书名叫当为情死,不为情怨。
我忽然不想让他找着我,不知道是为了惩罚他还是为了逃避。我想,这回完了,我都可以这么狠了,看来事态真的很严重。
每次我和他吵架,都是他哄着我,不过每年我也得给他几次拽的机会,有一次我嬉皮笑脸的哄他,他说你知道吗你笑的时候挺难看的,你照镜子看看去,多虚伪啊!我说瞿成,我告诉你你别登鼻子上脸的,你生气不得有时有晌啊,我告诉你你爱咋咋地,装起来没完没了的,水仙不开花——。他说怎么讲,我说自己想去吧。接着他也不生气了,就翻来覆去的猜歇后语的下半句,还时不时的问我是不是这个是不是那个的,我也不理他,后来他坐卧不安的,一会抽烟,一会想和我说话又忍住,最后她说老婆告诉我吧。我说那你说对不起。他说哎你这是一什么女的啊,有你这样的吗。我说不说算啦,我从来不逼你。最后,他还是举起了美丽的白色大旗,说了对不起。
水仙不开花——装蒜。他说靠,折腾半天还是在找骂!
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和他在一起,吵架都快乐。呵呵都过去了,并非我不是个委曲求全的女人,只是我明白,我和他的生活从此有阴影了,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和我有着友谊像和庆宇爱情一样长久时间的明朗,因为我像她炫耀了七年爱情,却不知道我的男主角是她爱了七年的男人,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他们什么开始的,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但是我不想知道,可能是不敢承受。
一个夜晚,我觉得我成熟了。
在酒店睡了一夜,确切的说是怀念了一夜。我想起了和庆宇第一次跑出来开房间的情形,那时他马上要毕业,我大二,进了房间两人就对着傻笑,可能是太尴尬了,即使两个人熟的不能再熟。我们刚准备干点什么,就听见隔壁一声尖叫。因为好奇,我和庆宇悄悄的走到阳台那,趴在那偷听,现在想想太刺激了,庆宇抱着我,我咬着他的肩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女人有什么怪癖呢。其实是那姐姐太牛逼,我一听就知道是我们东北的,她带着频率的叫:哎呀,哎呀,哎呀哎呀妈呀。我怕笑出声让人出来暴扁一顿,所以只能咬庆宇的肩膀,后来庆宇说当时我就在心里说哥们别太兴奋,你要卖命我就废废了。其实现在想想庆宇确实挺不容易的,一边忍着疼痛一边还要忍着想笑,孩子再跟我混下去就得精神分裂,所以我得早点放了他。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来准备回家,简单的收拾一下,我不打算让庆宇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刚一拐到我们住的单元楼下,就看见庆宇拿着水壶在那浇花,我马上躲到一边偷偷看他。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从来不浇花,从来不起这么早。然后他不停的抽烟,靠着阳台的栏杆,这个背影让我想起来他上大学那年从家走的那天,他背着个行李包,不时的回头冲我笑,走了很远又突然跑回来对我说妞,你得好好学习,我在北京等你。那时候多纯洁啊,就连承诺都那么干净。
庆宇从楼上下来了,我能很清楚的看见他的脸。我的庆宇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梳着打着摩丝的翘翘短短的头发,我把他神化了,就觉得无论他在什么场合出现脑袋都带着光圈出现的,干净而阳光。可是现在这熊样,是我从没见过的。我真的心疼,我真想抱着他说庆宇,没事的,就当没发生过。可是我不能,毕竟,我和庆宇都不是逃避的人。
等他开着车走了,我上楼,家里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有一张字条,他说老婆,如果你回来千完不要离开,没有你的日子,度日如年。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不哭泣。我忽然想起我妈说我的话,她说你这小犊子,看着大大咧咧挺宽容的,其实主腰子挺正的,谁要得楞你了还不得让你整死。我心里想庆宇别怪我狠,我最后一次祸害你,以后再也不了。
简单的收拾了东西,我给他留了张字条,告诉他我回家了。
到了机场忽然有一个男人叫我名字,我吓了一跳还以为庆宇找来了。仔细打量一下,只有两个字,眼熟。我说你是?他说你猜,哎,连我都不认识了?你可真是的,我以前可没少让你欺负。我心想,让我欺负的人可多了,我哪知道你是哪号神仙啊。他还没完没了的说你不猜我就不告诉你!小样的,你当你是谁,那时候我也正气不顺呢,我说滚,乐意是谁是谁,还他妈拿自己当回事了,远点煽着。那男的还真行,不但不生气,还笑着说,妞,这都多少年了,庆宇还没把你改造过来,哎,你可能就这样了。
我再仔细一看,我说哎,康小德。他说哎呀真不容易,当年要不是你欺负我我也不能走,可没想到刚一下飞机又让你这祸害折磨,不知道是你牛逼还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说起他被我祸害的历史,好象从小学就开始了,六年级照毕业照的那天他塞给我个小纸条,上面写着咱俩处对象吧。下课铃刚一响我就背着书包,一颠一颠的跑到他们班门口,站在门槛上就指着他的名字骂,那时候也就无非说什么做白日梦,赖蛤么想吃天鹅肉之类的,庆宇老是笑话我说我小时侯就自恋,还把自己说成天鹅,挺把自己当回事的。事后他一周没去上学,然后就毕业了。他看见我好象还想和我理论理论,不过我就用眼睛狠狠的看了他几秒钟,然后他就说你要不干也不能跑我们班说啊,我们同学都知道了。说的时候怯生生的,眼泪还在眼圈里转,最后一跺脚跑了。
康小德说,妞,你这是要去哪啊。我说回家,我想家了。他说哦,这样,本来这次回来要找你们聚一下的,那就等你回来吧。我说好的。
上了飞机,心里一下子空了,突然有了瞬间失去了两个人的感觉。
一个人回忆,在北京去往长春的航班上。
回家没呆几天老太太就撵我走,天天说庆宇一个人怎么吃饭啊,一个人多憋屈啊。我说老太太,庆宇怎么跟您儿子似的。她倒不示弱,说怎么了我还真就把他当我儿子,你这样的祸害谁要你我就得把谁当活佛,还落井下石的说对了小崽子我告诉你你说话的时候离我远点,你说我完话我耳朵里边嗡嗡响,更过分的是还摆了个委屈的造型说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喇叭。我突然哭了。老太太一下惊了,她说你不是从小和我皮到大的吗,怎么一下子脸皮这么薄了。我抱着老太太使劲的哭了五分钟,一抬头她脸上全都是眼泪。她说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我说妈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象比以前老了,她一下子推开我,大吼了一声:滚犊子,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你别一下子这么煽情,要你爸那心脏一下就吓过去了。我嘿嘿笑,我说没事,我早晚得长大嘛。小天给我买票了,我下去拿了。
下了楼我就开始使劲的哭,除了感慨老妈老爸老了还感慨他们都这么老了我还得折磨他们让他们操心,我可真是一祸害,我想我得抓紧回北京,所有事情都得处理明白,逃避是不行的。
我哭的眼睛跟俩水蜜桃似的,老太太看了肯定又害怕。我往家打了个电话,告诉我妈我在外边上会网在回去。她说你快点回来,注意安全。我邪笑了一会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了。我想起有一次我问她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家长接,我怎么没有。她说她没我们家妞子厉害,听话。我说妈那别的小朋友妈妈都说注意安全,你怎么不说,她说因为我们家妞妞长的比较安全啊,这老太太,那时候我才七八岁,她就欺负我小不懂话里有话这说。
一进网吧,就觉得中国人太多了,不是,是中国的计算机普及的范围太小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空机。
不过我看见了一个解放军叔叔。呵呵,他挺背的,遇见我这个祸害。
我说解放军哥哥给我让个地儿呗,为人民服务啊。他抬头看看我,又看看电脑,缓慢的站起来,一声不响的走了。我当时就想,这肯定是个好兵,要不肯定会不惜部队的尊严和我计较几句,我的无耻让我见识了当代军人的风采。
可是我刚一坐那,我靠,我说他怎么给我让地方呢,感情他在一个聊天室里和一小姑娘大谈色情,那小姑娘和他开价了,还一千,我操!他妈啊?那小姑娘也太过分,人家解放军保卫祖国,舍家为国的,人家也是人啊。
上网碰见小天,我跟她说解放军给我让地儿的事。她说你那也没有明朗牛逼啊,她还拦过警车呢。
毕业那年明朗过生日,因为高考终于结束了,所以我们喝的都很高,但是明朗最强,就是眼睛有点花,拦了辆警车,车停下来明朗说司机去省委某某大院,那警察也够损的,其实他大可不必非得把我们送回家,可是他就把我们送回去了,一路警笛相随,到大院里还转了几圈,等我们下车时已经有好多人把脖子从窗户探出来看热闹了。我只能记得这些,但是第二天早上醒来,我妈说那司机复述我在车上还问明朗,这出租车怎么这么多座位啊。妈的,他不是一般的坏,还好我有个宽容的老爸,从来不嫌我给他丢人。
一进门看见老太太正在那讲电话呢,笑的跟个芍药花似的,他说妞回来了,你们聊啊。我拿过电话,他不说话,我说哦,我知道了,你挺好的吧,恩我也挺想你的,我就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我走了小蜜蜂有没有骚扰你啊,我就在这自言自语,他突然说我想你了,到我身边来,我在北京等你。我真讨厌我这操行,怎么就老是哭呢。
放下电话老太太没有说我肉麻之类的,温柔的递了纸巾,开心的和我说你不知道吧,庆宇他叫我妈。
这真是轮回,前二十几年就我折磨他们,现在是他们折磨我,我的武器是语言,他们的武器的亲情,还有爱情。
回北京我就住我哥那了,他去上海了,估计要一个月能回来。
早上刚起来康小德的电话就过来了,他说叉叉晚上来城堡我们大家聚聚,我说好啊。我说不对你叫我什么,他说哦,是我走嘴了,我们上学的时候都这么叫你。我说,没什么。他说要是以前你早跳了,怎么这么老实了,我说行,我睡觉了,晚上见。妈的,落井下石的人真多,别管有意识的,还是没意识的。
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因为不知道想什么,坐车坐反了。我一进屋就看见庆宇和明朗之间有一个空位,大方的坐过去。明朗说怎么才来,我说三环堵车,她不敢看我,但是庆宇一直看着我。康小德跟个东道主似的,招呼大家点菜。一桌子坐的差不多都是我们家大院里一起长大的,现在在北京的。平时我们也老是打杂凑气的在一起吃吃喝喝,但是从来不来这么奢侈的地方。
说说那个姓程的吧,他爸他妈他妹没一个招人得意的,他爸招人烦是太能装,去个小饭馆吃盘土豆丝消费三块钱也要跟服务员耍几句官腔的人,她妈招人烦是因为太不道德,还小抠,我记得有一次那个老和我妈打麻将的阿姨和我妈说,说那女人说我妈她们家什么都挺好,就是孩子嘴太黑了,我老妈当时就贼给我面子,问那个阿姨,她没说我们家孩子怎么恁们傻啊,追个小姑娘用嘴表白不就得了,啊,一块纸,心疼死我啦。呵呵,挺赶劲吧。再说她妹,那不是一般的傻,有一次下晚自习回家,他们家灯没亮,她在楼下站了会,说操,人哪,都死光光了?而他呢,就把这些人的特点都综合起来了,用明朗的话说他再使奸耍滑也不过是个傻逼。
高中毕业他就去德国了,我在机场看见他那回就是他刚回来,妈的,这个冷血动物,回国了也不回家,要是我,老太太肯定得跑北京来讨伐我。
饭桌上,康小德大谈他的事业如何如何,德国女人如何如何,没人打拢。他是忘记了这个桌子上的人出生开始见人不是科级就是局级的。小样,吓唬谁啊。
他对于大家的不屑有点不爽,我想他请我们这群人吃饭不过是为了雪耻,尤其是我。目的达不到,就得换个方式阐述自己的成熟和力度了,他说那我们今天就这样吧,小姐,买单。
先生,一共三千七百四,这是点单。我们一群人正在那大喊大笑贫呢,他拿出五百块钱,我一看一共八个人,我靠,这孙子其实是在说我们aa制吧,摆明了这么回事。我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呢,明朗说我操你妈,我们东北怎么就产了你这么个操行的人呢,顺手从包里拿出一沓钱,又从钱夹里拽出二百五,说小姐,那位先生自己买单,这是我们的。
那孙子还挺不拿自己当男人的,说明朗你不要这么硬气,你看你妈硬气不?不还是被人甩,再硬也得像生活低头不是。
明朗眼睛一下子就红了,站起来说你妈的你接着说,我操你妈,你不说我今天撕喽你。开始有人说,康小德你个什么东西,跑他们这装逼,活拧微了……
那他妈滥人去了趟外国好象廉耻都丢那了。一脸淫笑的说,你妈那么硬气的女人,抓着你爸搞破鞋不也将就过了这么多年吗,早改少吃亏啊,你还是改改你的嘴,说话得有个把门……
“傻逼!”我抓起一个啤酒瓶就砸过去,一下子就见血了,我怕,但是我更生气,他抄起凳子就要向我砸过来,庆宇使劲一推他就倒那了,庆宇连踢带踹了一阵说滚,他就滚了。
明朗说回到他身边吧,他宁可用行动来保护你都不肯用言语来维护我,他是爱你的。
我说可是明朗,不是所有感动都能引起冲动的。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