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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一个上海女人恋爱1 §第一节 一见钟情

她是我八年后回国见到的第一个女性,从某种方面讲,这有点缘分的味道。当时我没想到,迎接我的不光是故乡的烈烈阳光和万端风情,还有一个她——在宽敞明亮的浦东国际机场接机大厅,她远离人群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神情娴静,衣装典雅,两手交叉于胸前,眼睛淡淡地凝望窗外,一缕阳光使她的脸映得分外柔和、丰韵……这时的接机大厅人声喧哗,不同肤色的男男女女在此迎候和欢聚。而她就像一幅淡雅的水彩画,所有的喧哗闹嚷似乎与她无关,静静立在那儿,让人感受到一种亲切、一种宁静和淡淡的神秘。

“小子!你站这儿望什么啊?”

好友林南突然一掌拍在我肩上,待我回过神来,他已敞开双臂拥抱住我。我们互相拍打着背,用拳头捅着,然后一脸的大笑——回忆在我们中间急速复原,也膨胀着那份多年的友谊。

我看到林南身边站着他的妹妹林舒。八年过去了,那个单瘦的小女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秀略微腼腆的上海小姐:短发、瓜子脸、一双清秀的眼睛。

我对林南说:你们不用赶这么急,我没事多等会儿就是了。林南说:你当然不急,我还有一屁股的事呢。可是有人比我急呀,催得我差点没把车开到沟里去。林南斜了林舒一眼,她则马上用胳膊轻捅下他。我闪开眼,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在走向接机厅门口时,我猛然间又看到了她,她拖着一只行李箱,跟随在人流中。我手抬到半空,又意识到不妥,只好晃了晃脑袋,想引起她注意。随着涌向大门的人流,我渐渐走到她前面,一路盯视下,她终于看到我了。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笑了下。我马上抓住机会,也敞开嘴回笑,并点了点头。

在这瞬间,我记下了她,一个风姿绰约的上海女人。

同时,我感到了隐隐的吸引。我想,这可能就是一见钟情吧。

我和林南兄妹坐上磁悬浮,掠过孙桥农业开发区和浦东新兴的大地,二十几分钟后,我从地铁站出来,繁华的南京路就在眼前了。林立的广告牌、拥挤的购物人流、高耸的西式建筑,透过南京路还能看到浦东那标志性的明珠塔和金茂大厦……林南和林舒陪着我,默默跟在后面,他们想让我独自来感受上海,感受我分别八年的家乡。

林南开的咖啡店在香港路,北面是苏州河,往西走几步就是外白渡桥和外滩了。这个叫“一叶”的咖啡店开在几株巨大的梧桐树下,阳光从树叶空隙投下巨大、斑驳的疏影。咖啡店还兼营着酒吧,使得这个店在这条街上小有名气。店门口并不显眼,推开老式木板门,让我一下感觉到时光倒流,回到了旧日繁华光鲜的十里洋场,回到了那神秘如月夜的暗香浮动、迷沉如鸦片醉香的夜上海。除了用巨大的月份牌美人、泛黄的旧上海时报做墙饰,那排放满琳琅满目洋酒和泛着银光的茶盘器皿的木格间,还有一架黄铜喇叭的旧式留声机,让人马上能想到金嗓子周璇那尖细而富有穿透力的歌声,还有慵懒的爵士乐。临窗是几把藤椅,窗上挂出水幕,低黄的灯光打过来,显得幽暗、深邃、奢华。二层是林南和林舒的房间,现在把最西头一间给了我。进去一看,竟然有一方西式壁炉,脚下是有点脱漆的木地板,从厚重的窗台可以望到不远处蜿蜒如飘带的苏州河。

我就在这里住下了,一心欢喜地被咖啡店那浓浓的怀旧气氛所陶醉,再加上林舒那缠绵细腻的吴侬软语,仿佛置身于一种柔迷的上海风情中。好几天,我徜徉于上海的大小街道,寻访有着我童年印记的小弄堂;拜访那些像从记忆里蹦出来的学友、远房亲戚;吃大闸蟹狮子头……我这才感到,自己似乎从未离开过上海,我的根一直延伸至久远的时光。时代的漩涡在我身上并没卷走什么,上海就像一位梦中的情人,现在终于挟着那高贵神秘的气息拥抱于我,让我那颗游子的心感受到温暖,感到无比的熨帖。

这日,林南开着他那辆越野陪我一览市容,我们在高架路上奔驰,从浦东到浦西,这么绕了一大圈。当我们绕到成都北路时,意外却在这时发生了。在下高架桥上北京西路时,林南车速不减,过路口时突然听到“啪”一响,车后传来惊叫。我和林南头皮都一麻,相互看一眼,都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林南首先跳下车,见没撞到人,是把人家手中的皮包撞飞了,便松了口气。我跑去把飞到地上的一只女式皮包捡起,两个挺年轻的女孩还紧紧牵着手,一脸惊恐站在那儿,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我和林南相望一眼,没想到是两个这么时尚漂亮的女孩。

为表歉意,我们就近请她们去“青色”酒吧。这是个热舞吧,入门处的长长走廊两边是一溜透明的玻璃酒窖,每个酒窖用数量可观的钢条隔开,无数姿态优雅的香槟和红酒平躺在上面,很具撩拨性。再进去,就是一个不大的舞池,两边是西式卡座和酒吧凳,里面挤满的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青年人。看得出俩女孩常来这里,一进门就有侍应生跟她们招呼,人多得要爆棚了,我们只能站在角落。她们很熟地点了酒水,短发要的是不加冰的威士忌,长发要的是薄荷香槟。这时她们脸上已没了惊吓神情,而是一边摇晃着脑袋周身抖动,随着音乐投入地摆动起来。

聊了几句,知道长发女孩叫舒云儿,短发叫古西,都是挺能喝的那种女孩,而且很爽快,碰杯就干,没底的架势。她们把酒杯放在花架上,挤进人群蹦迪,回来再接着喝。我看她们在蹦迪时中间有几个小年轻凑到她们边上,样子很熟,穿的大裤腿戴着耳环,一看就是哈韩一族。林南挤进去和她们蹦了会儿,就累得大口喘气,然后一趟趟去卫生间。

散场后,在酒吧门口,林南去倒车,我和她们站路边等。古西突然问我:你真的刚从美国回来吗?我说是呀。她说怎么一点不像呢?我说要怎么才像。她望着云儿说,现在冒牌货最多的就是“海龟”啦。云儿嘻嘻笑,偷眼望我。我说你不信也没办法,总不能让你跟我去美国验证一下吧。古西头发一甩,笑道:可以呀,我正愁没人资助呢。

林南暗中划定我和古西相配,便大方地把车借我送古西回家,他则去爱好文学的云儿那儿看她写的小说了。

车开动,我随口问古西:你一个人住吗?她眉头一挑冲我说:你希望吗?我呵呵笑:你防备心挺重啊。她也乐起来:一般我只对色狼才这样的。我觉得她真是伶牙俐齿,但又还风趣有意思,不会让人乏味。我仔细扫她几眼,就觉得在哪儿见过。刚说出意思,古西就不屑地笑道:你这话太老套了,只有学生妹才信你呢,我嘛,可不会装处!

然后我们都没说话,她吧吧地吃着口香糖,一会儿弄弄指甲一会儿把头发捋两下,虽然她挺忙活的样子,我眼睛余光还是能察觉她不时飞快地向我瞟上那么一眼。我得承认,她让我很轻松,什么杂念也没有,这有点奇怪。像古西这样年轻的上海女孩,行事做人都很爽快,她们有自己的目标和原则。如果说以前的一些上海姑娘迷恋于老外和体面的工作,那像古西这样的新潮女孩追求的则是更加优越的生活和精神享受。只是不管时间怎么流逝,上海女孩永远是时代最时尚的,她们会享受,懂得装扮自己,而且能把握住每一个机会。

古西住在一个叫德馨园的小区,在徐家汇的华山路附近,是个高档住宅小区。车还没停稳,古西就打开车门蹦了下去。我站在车前望她,觉得她真是个孩子,应该有个男人好好来爱她。跑了几步古西一下刹住,又跑回来。她问我:你手机号多少?我说:我刚回国还没有呢。她想了下:那,你把手伸出来。我问干什么?她笑:你怕我把你这只罪恶的手砍掉吗?然后她拿笔在我手心写下她的手机号,那痒痒的感觉使我忍俊不禁。

最后古西说:“瞧你,真没出息。”

我故意说:“是吗,那你是说,我以后会怕老婆?”

古西白我一眼,转身跑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她像个小鸟飞进一幢大楼。

在我的个人世界,曾有两个女孩闯入。确切地说,她们很像我一段时期的领路者。第一个女孩是我读高二时的学姐,她比我高一届,当时身材已发育成熟,个头也自然要高一点。她是学生会主席,吟诗唱歌演讲都很出风头。在舞台上落落大方的她,不知怎么竟会看上我这毛头小子。一次,我给同学送演出服,在后台正碰上她与一男同学在搭配练习。那男同学背得脸红脖子粗,不时需要低头看演讲稿才接得上。她好笑地看着,突然她朝我“喂”了声,然后从男同学手中抢过演讲稿递过来,说同学你帮他提下醒,只准提醒一个字,听到吗只能一个字!我哦了声,跟那男同学一样很狼狈地接过演讲稿。几天后在学校操场她叫住我,说那天帮了她,她要请客,问想吃什么。我说我没做什么,也不想吃。她马上眼睛又明亮起来,一副不由分说的样子说我请你看电影吧,然后说了几点在哪家电影院。

几天后,在电影院黑蒙蒙的座椅间,我偷眼瞧这女同学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凝神,神情非常专注,不时还扭头跟我评价几句。这让我觉得她懂得很多,很能干,我挨着她手臂,没觉着多么兴奋,却是种依赖的感觉。

很快,学姐给我的依赖感在经过几次握手游公园、一次亲嘴后,随着她毕业离校而消散。我第一次感到了孤独,当后来在街上看到她和一个高大的男青年手挽手时,我才知道她对发育还没完全的我再无兴趣了。

第二个女孩是菲里斯,一个典型的美国姑娘,能歌善舞,一头黑褐色卷发和浑圆的腰肢透出旺盛的活力和激情,她是能让男人心猿意马的尤物。那时我刚到美国,正处于极度孤独期,单调的留学生活和缺乏同种文化精神慰藉使我像只饿狼,渴望着一切形式的交流。有天去同学那参加生日party,我被菲里斯一段热舞吸引,她的身材真棒,全身像一团火朝我扑过来。当晚我就把菲里斯带回房间,她是我第一个接触的外国女孩。跟我想象的一样,她很主动也很热烈,一进门她就一件件像表演似的把衣服脱下。不能不说,我在菲里斯面前有点被动,像个处男接受着她的给予。当我与她相融时,我感到身处于火山口,激情澎湃又威猛无比……这之后,每到周末,在我那间学生公寓就会出现菲里斯的身影,她有时是一袭火红的露背衫,搂着我在房间又跳又舞。菲里斯是直白火热的,我曾经很迷恋她的身体,迷恋她给我的不同凡响的快乐。但在内心深处,我还是有着东方传统的本质,我需要性,但我接受她性爱的同时,又渴望某种真正的情感交流,那种以生命相守的爱情。

后来我决定回国,临上飞机,菲里斯热吻我后说道:方,你一点也不现代,你身上有孔子的味道。也许菲里斯说的没错,我能喝几杯马爹利,能和她上床,会编程具有尖端技术的软件系统,甚至能和最顶级的黑客较量,但我还是东方人的思维,骨子里渗透着东方式的伦理道德。

星期天林南驾车去钓鱼,听他说约了云儿,我问还有谁?林南反问我还想有谁?我说既然叫了云儿,就把古西也叫上吧。

在嘉定区一个叫朱家桥的小镇边上,我们四个人分散到鱼塘四周,先还正正规规,鱼老不上钩俩女孩就沉不住气了,开始在鱼塘边嬉闹起来。她们一笑一叫,就把鱼全吓跑了。我放下鱼竿,和她们加上鱼塘主人一起打牌,我有几年没摸过麻将,输的当然是我。

吃罢饭,我和古西聊天,才知道她也就读于我以前的母校复旦大学,马上就要毕业了。她跟她姐姐和母亲住在一块儿,她想留学,问我许多国外的事情。林南在鱼塘对岸朝我偷偷眨眼,他以为我快把古西搞定了。其实我还没准备,像她这类女孩我喜欢交往,可以做好朋友,但不是能打动的类型。看着古西精致的五官,不由让我想起在机场遇到的那个女人。从外表看,她肯定比古西要大,显得沉静些文雅些,重要的是,她身上有股气质吸引了我。

过了一天,我去母校看老师,从国顺路650弄出来时打了古西手机,一会儿她从校门出来,在马路对面朝我扬手。刚在路边一个小餐馆坐下,古西就笑道,你真打算追我啦?我侧脸看她,说不行吗?古西说,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了。我说别的本事没有,只好请你吃饭聊天。

古西说这餐馆的杭州菜做得不错,菜刚上齐,我举筷要夹菜时,突然觉得古西老往我身后看,我不知何故地回头,见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站在我身后,虽然脸上是极度不满,但能感到他在忍着心中的怒火。他狠狠瞪着我,然后问古西:你就是这样写论文的吗?古西一点不在乎的样子,说我写累了呀,吃个饭怎么了,我就不能玩吗?那男的声音大了,你和谁玩?你想玩什么!古西似乎觉得这时我和她男朋友没有打起来很不过瘾,朝我凑过来嘻嘻笑道:你告诉他吧,我们在玩什么呀?

虽然有趣,但我可不敢乱答话而招来一顿毒打。我起身做出事不关己的姿态说:你们聊吧,单我买。

后来古西在电话里告诉我,那男人叫宋志坚,是她的男朋友,在复旦大学数学系任教。她说他是个枯燥的人,没有一点情调,整天就是实验教学什么的。古西和宋志坚是两个极端,一个外向性子急,一个温和有点憨厚。很明显,宋志坚有些怕古西,他是那种处事做人都小心翼翼的上海男人,他对古西是顺从的,总是软言细语。他怕她,是因为她能说会道,长得又漂亮,在一些方面她甚至可以保护他,替他出主意,为他解忧愁。这样一来,古西就会经常使小性子,朝宋志坚发脾气,不太顾忌他的脸面。其实对他们来说,这种关系很正常,外人看了也没什么,因为像古西这样的上海女孩子太多了,她们都被娇惯了。

当我走后,宋志坚还是把不痛快说了出来,古西则怪他不懂得关心,太没情趣了。当古西在电话里告诉我他们争吵,我说你男朋友那么好的修养你还不知足呀。古西说那算什么修养,就是怀疑自己的女朋友被人勾搭也不敢动手,只知道干怒。我说你这不是冤枉我吗?我们这是正常的交际,怎么扯到勾搭上去了,你不觉得下流我可受不了。古西于是在电话里大笑,说你敢做怎么就不敢承认呀,要没什么你跑什么跑嘛,你们当时要真打起来多带劲儿呀。我说打起来你有什么好处。她飞快地回答,那样就能证明他有多爱我呀。我感到万分委屈,我说那样我成什么了。她说一个装模作样的正人君子呗!

我的大学老师袁方民打来电话,要我去他公司看看。师生情是单纯的,也是带着力量和持久性的。我毅然回国的动因之一不能排除我的这位袁老师。他多次打越洋电话给我,向我讲述国内的发展和前景,他对我有时真是如父亲一般。

到了早晨,我喝完林舒为我煮的牛奶,在她注视下勉强吃下两块巧克力面包,拿着她备好的雨伞,走到南京路去坐过江地铁。开往浦东张江高科的地铁二号线,多数是上班族,西服挎包和早报,有人匆匆吃着汉堡早餐。跟他们相比,我显得很悠闲。其实我并不急于工作,紧绷了八年的神经我需要好好放松一下,在完全没有障碍的环境中回味的东西太多了,我的童年、学校、几位多年没联系的学友。

我赶到袁老师所在的“康特”软件公司时,他早已等候在办公室。这间办公室是一个装有巨大落地玻璃墙的套间,一盆一人多高的绿色落叶松置于墙角,大班桌上一尘不染,没有堆放无序的文件,没有形式重于内容的旗座小摆件什么的,给人一种现代务实的感觉。袁老师就在桌后站起来,朝我伸出手,脸上展现出热情的笑容。

他先给我介绍说,康特软件公司系z-com的全球研发中心和z-com品牌产品在中国大陆的生产、销售、技术支持及客户服务中心,其总部在新加坡。除了拥有一流的研发队伍和强大的组织团队,从需求分析、软件设计到质量控制也均处于业界领先水平。他重点强调,公司目前正着手以通信网络管理系统和中间件平台软件为核心的研发,打算自主设计一套相关软件。

说到这儿,他露出期望的眼光说,我已经向公司董事会推荐了你,他们对你很有兴趣哦。我说谢谢你,但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他说你这么优秀的博士,怎么能让你休息呢。

中午的酒宴很隆重,虽然袁老师说是给我接风洗尘,但更像是一场推介会。袁老师是主,来宾除了我,还有一家叫维峰通信公司的老总和市场部主任。众人坐定,袁老师就介绍我的情况,口气就像我已是他们公司的一员了。维峰公司老总夸赞我几句后,转头与袁老师谈起软件的事来。我听出来,维峰公司要将电脑管理系统换代整合,他们需要一家软件公司来进行具体开发。而康特软件公司当然想接下这笔极大的生意,像袁老师所说,康特公司已着手进行这套软件的前期调研准备工作,主要的程序设计将由我来做。说到这儿,那位老总和主任又把目光投向我,似乎想从我身上看出点分量。

酒宴散后,袁老师又把我接回到康特公司,领我在公司四处看看。我们走在明亮洁净的办公走道上,他对我说:子豪,刚才酒桌上一些话请你别介意,我的良苦用心你应该明白吧。我笑道:反正人家老总不会相信的,可能以为你从哪儿找来的骗子呢。他摆下手说:不!我相信你!以前在学校我就看出你的才智,何况这些年你在美国最尖端的软件开发公司学习过,这就是财富!

和袁老师分手后,我在电梯里七想八想,电梯门开了,我走到大厅。突然,我感到一个身影从边上走过,不由扭头去看,正见她在往电梯口走去。

又遇见她了,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我来不及多想,追着她喂了声。她回下头,见到我没有停步,反而走得更急。这时她跟人迎面撞了下,手中的提包掉落,里面的东西散出来。我见她扫我一眼,一边快速地捡起地上的东西,等我赶到时,她已进到电梯里了。

我扫兴地望着闭合的电梯门,心想大概是我猴急的样子吓住她了吧,或者我们一再相遇使她认为这不是巧合而是我的某种预谋吧?我从大厅立柱的镜面端详自己,自认长相端正,牙齿白净,口腔清洁,无不良嗜好,应是个好青年的模样啊。

我在电梯门边发现一个小本子,我猜想这一定是她刚才掉落的。我没有马上打开,拿着本子坐在大厅沙发上等候,我变得很有耐心,不时望向电梯门,心里既紧张又兴奋。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像她这样的陌生女性我每天都遇到不少,就是比她更漂亮的也很多。我喜欢她?可我并不了解她。她结婚了吗?她有孩子吗?她住在哪儿?还有,她刚才把我想象成什么样的人了?是不是我那声招呼吓坏她了?几次相遇会不会以为我是有所图谋的?

我抚摸着小本子,像在宽慰她一般。不知等了多久,终于我看到她从电梯口出来。我一下站起来,有些激动地向她走去。突然,我又停下来。我看到在她身后出现的是袁老师!他们在说话,他们紧挨着走向大门,而且,袁老师的一只手臂还在她腰间揽了下,温和细致地为她推开了那扇玻璃门。

此时我心中一片荻花飘零,雁鸣悲怆!

我有些茫然地跟在后面,看着他们上了一辆小车,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车流中,我才低头望眼手中的笔记本,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个游戏的话,我觉得一点也不爽。

林南对我的故事不屑一顾,他很认真地摸摸我额头,再试试自己额头热度,很侠义地说:哥儿们没事,只是低烧,睡一觉就好了。

我大度地看着他,然后解释说:我跟你说个故事吧:有个女孩在海边堆沙子,有人过去帮她堆,她说不能把腿全埋住。那人问她为什么,她说那样她会没腿的,没腿怎么回家呢。

这么说,你想结婚要个女孩?罗林南脸上现出媒婆的笑。我说,你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林南现出苦脸,唉,我同情你,这不怪你,都是博士读得害了你。我伸手拍下林南的手:你怎么这么可爱呀,真像个穷人家的天使。林南则一脸谦虚:你别夸我,我没那样大气。不过我搞不懂你了,你怎么口味变了?你以前可不这样的呀。

我无法回答。

谁都有想象,越平淡越乏味的生活想象滋生得越茂盛。日子就是这个样子,如果自己不花点心思剪裁一番,谁还会光顾到你头上呢?

而林南却有值得大书一笔的事告诉我。其实在他这二十几年平凡的生涯中,这一次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奇遇,确切说他希望是一个艳遇。

林南负责的《真相调查》栏目一直与公安局合作良好,这次公安局得到线报,有一个毒品走私团伙将在市郊某地进行秘密交易。据说此次涉案人员和毒品交易数量都是惊人的,一旦拍摄到真实镜头,无疑将是轰动性的,对栏目将带来可观的收视率和广告效益。栏目制片人、又是资深记者的罗林南同志当然是一主角,他带着台里最有经验的摄像师,然后他们跟在其中一支武警分队后面,穿树林过河沟,在近郊一个工地的土坑里趴守了一天一夜。当紧张时刻到来时,林南落在后面,没有随武警战士冲进那间废弃的仓库,而是小心谨慎地架着摄像机躲在一条小巷。战斗很快打响,毒贩们在仓库作垂死挣扎,其中一名摄像师被毒贩击中手臂,黑暗中枪声四起,毒贩们终于被击毙或是活捉。而林南将这些珍贵的战斗场面摄录下来后,突然从镜头中看到巷子远处飘来一团耀眼的红色。他一怔,以为遇到什么鬼,再仔细一看,心就猛地跳动起来。

是一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人!

她长发披肩,步子轻盈,夜色使她镀上一层神秘,她就像一个美丽的幽灵飘到了罗林南面前。林南举着摄像机,一边惊悚不已地看着她,一边将镜头紧紧跟随她移动。女人很快地走过去了,在巷子中间一拐就消失了。林南惟一能记住的是她那袭火红的长裙,还有她惊鸿般的一笑。

这夜过后,林南拍到的真实画面取得巨大反响,《真相调查》栏目的收视率一下蹿高,就连中央台也剪辑播出。但林南并不多么高兴,他在机房将最后那段画面反复定格,不断看着,然后他回来对我说,她一个年轻女人,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家呢?她会不会受伤了?

我毫不同情他:“她可能也是毒贩之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没看到她有多美,你要看到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美貌与毒品无关这是你的罗氏定律吧。”

“你这人呀什么都好,就是嫉妒心太强,望不得哥儿们有美女。”

“美女蛇你也爱吗?”

“只要她值得我爱!”

我像不认识罗林南了,是不是一次枪林弹雨就能改变他的爱情观?他那些婚姻灰白论和美女痴呆论都跑哪去了?

“你别这么看我,你那一见钟情就现实吗?”

我哑口无言。

袁老师又打来电话,问我考虑好没有,行的话就去他们公司上班,职务是与我专业吻合的软件开发部。我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别扭,感觉脸上有些热度,我甚至嘴张了张,想问他点什么,又一想我的尴尬舌头立刻缩了回来。

到了周一,袁老师亲自来到“一叶”咖啡店,同行的还有一位小姐,穿着西服裙,雪白的衬衣,面容秀美,一看就是个很有内涵的白领。袁老师介绍说,她叫张齐月,是软件开发部的主管。坐了没有几分钟,袁老师就有事要走,他把我单独拉出去,希望我跟他这位主管好好谈谈,有什么要求就跟她提。临上车,他一脸焦急对我说:子豪,你别犹豫了,早点来公司吧,我现在非常需要你。我说:那么急干什么。他轻声说:你不知道,现在上海软件行业竞争激烈,不早点把开发权拿到手,说不定就夜长梦多。

送走袁老师,转回来时,张齐月已在等我,并把文件夹摊开,那种办事效率让我不由也挺直腰杆。她说:“方先生,你的情况我听袁总说了,你这样的人才很抢手啊。”

“抢手的也可能是便宜的。”

“所以,你编写过的程序软件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你在美国留学,一定学到不少最前沿的观念和技术,能简单说说吗?”

张齐月大眼秀眉,画了淡妆,是个很时尚的丽人,但她话中透出几分精干,很有办事效率。她身上有种知识与时尚结合的味道,可以说是个让人无法忽略和小视的女人。我没回答她的提问,也没像个应聘者向她陈述我的经历和学识,我只是说暂时不考虑这些。她眼睛一下盯着我,长睫毛扑闪了下,满脸的不理解。我后来送她出门,她认真地说,袁总很少夸人的,我们公司要的是真正的人才,希望你再考虑考虑。我点下头,再次谢谢她的盛情。

当晚,袁老师打来电话,问我和许主管谈得怎么样?我说很好,她很优秀。袁老师在电话那头笑,他说,子豪,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许主管先见上一面吗?我是想给你们做个媒呢,哈哈。

我没笑,也笑不出来。我得承认,袁老师的话冰了我一下,又觉得有点滑稽,怎么会这样呢?放下电话,我坐在桌前,看到那个笔记本,它像个无辜的孩子似的躺在那儿。我拿起来,再次翻看。本子里画着几幅时装草图,式样典雅大方的几款唐装非常别致,那简明的线条鲜艳的色彩让我看到她不凡的构思,我甚至想象着如果她穿上这几款唐装会是多么雅致,会将她的气质风采尽显无遗。

我配了手机,想了想还是把号码告诉给古西。在这段时间,她成了我可以倾诉的异性朋友。是的,我会为她的活泼开朗所吸引,会在她笑声中感受一分纯真和美好。在她下午没课时,我们会去复大的图书馆,在那里看看书,享受窗外静谧温和的阳光。我还去过她的宿舍,和她那些室友们一块吃盒饭、聊天说笑。坐在那杂乱却又温馨的宿舍,我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就连她们嘴里说出最烦的考试也让我觉得有趣。有次我还跟古西去了宋志坚的实验室,对于我的出现他虽然还怀有戒心,但古西的介绍多少拉近了我们的距离。除此之外,我和古西确实就如普通朋友一般,爱好相近,性情相投。

星期天,她约我去巨鹿路泡吧,还有舒云儿。我说不去。古西说你放心,宋志坚不知道的,再说有云儿陪着你怕啥。我说其他不怕,就怕当正人君子。

这晚我们在goodfellas bar酒吧都喝了不少酒,头上是各种各样的吊灯,枝形的、球形的、带灯罩的吊灯,它们发散出的昏暗灯光给人一种鬼魅的气氛。在全英文的音乐中,我们三个人都摇头晃脑跟着哼,然后又玩色子猜输赢。从goodfellas bar出来,古西说还早,又找地方去唱ktv,她打电话想叫宋志坚过来,但宋志坚说太晚了,还劝古西早点回家。挂了电话古西喝得更凶,非跟我对着灌啤酒。其实我看出来,古西是在借酒浇愁,她和宋志坚之间产生了矛盾,她想解脱下自己,用别的东西来掩盖那种烦恼。凌晨时,我们从ktv房出来,不光古西喝得吐了,云儿也走得发软。她们俩一边一个靠在我身上,古西还把胳膊绕着我脖子,她身子像团火,我也快被她烧得受不了。

坐上出租时,古西说不想回家,要去云儿那里,云儿是自己租的房。我们很快到了云儿那儿,送她们进了房间,我准备走,这时古西冲出来,从后面突然抱住我。我被她抱得很紧,她慢慢就那么滑下来,我只好将她扶起来。古西在我耳边说,别走了,好吗?她此时样子真是像欲放的花朵,我看到了那片白皙的胸,她的嘴唇微张着,像在渴求什么,她的眼睛射出一种光芒,那儿燃烧着激情。我想抽身离开,我甚至想到了宋志坚,古西现在这样子不过是拿自己放纵,她要的不是我。但我腿脚无法移动,在她的拖拉下,跟着进到另外一间房,里面亮着微弱的床灯,没有床,木板上摊着一层棉垫,一些口红粉盒散在地上。

当我和古西一起倒下时,她好像酒醒了,她把我的头抬起来,仔细看着。我惟一的理智让我对她说,看清楚了,我不是你男朋友啊。她笑了,很有力度地大笑,一边笑一边就把衣服扒掉。她真的不是脱,而是用很快的动作扒了衣服,然后不笑了,像个优雅的模特望着我。我的眼睛无法欺骗自己,她的身体是丰满的,让我一下就热血沸腾了。于是我朝这个美好的身体扑上去,我想占有,想征服!古西同样是热烈的,她没有一点被动和羞涩,她用很大的动作扯我的衣服,那种急不可耐的气势越加让我激情澎湃。这时我什么也不知道了,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任意驰骋。我们这时什么都不是了,只是彻底的男人和女人,我们互相征服,像两个不知疲倦的对手。直到窗外有了曙色,我们才在宁静中入睡。

等到醒来,云儿已去上课。我看着还在熟睡的古西和凌乱的房间,觉得真的像个梦。我侧身看着她,她的睡相像个婴儿,身子弓成一团,似乎还有丝满足的笑容留在脸上。房间光线黯淡,我一翻身就碰到丢在地上的乳罩和花边内裤。在这瞬间,我有点后悔,我觉得这只是一场发泄,我是这样,古西也是如此。虽然我感到古西是喜欢我的,但她还有个宋志坚,他们之间还保持着一段恋情。我轻手轻脚穿衣,这时古西醒了。她一下从后面搂住我,我没回身,有点不敢看她。她轻声问我,你怎么了?她感到了我的冷漠,我装作很急的样子说,我有事,得赶紧走。她松开手,重新躺下去,然后说,你认为我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呀?我这时不想跟她讨论这个,穿戴好后,我过去在她脸上吻了下,然后匆匆离开了这个温柔乡。

回到咖啡店,林南正坐在电脑前工作。见我回来,他伸下懒腰,又跟我说起他那个红衣女郎。他说去过几次那个工地,但没有碰到那个红衣女郎,他连附近的派出所也去问过了,但都无结果。我看林南把头发又重新染回黑色,这使他看上去正常多了。但他脸上也生出一些痘痘,憋青的脸庞让我想到顽固性便秘,且是不得了的“周刊”。当晚,我实在睡不着,就和林南坐到屋顶平台上,像一对同病相怜的难友,飞酒醉月。

“你和那位大姐有什么进展吗?”林南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这姐弟恋顶多是餐前小点,你省省心吧。君子不立于危墙下,你长得还算淋漓的怎么恋起来这么疙瘩呢。”

“比你那水中花镜中月要好吧。”

“你放心,我会找到她的。这回我跟你赌一百瓶酒都行。”

“梦话加醉话!”

“你看看你,一张脸比汽油桶还要固执。没点风情!”

“没办法,谁叫我是个顺民呢。”

其实我好像很沉迷于这种单恋的感觉中,林南看到的只是我表面的不快,他不知我心里却是充实的,就连感伤也是陌生带着丝趣味的。晚风吹拂身上,夜空中星星在楼群间闪烁,月光像是与我擦肩而过。林南这时已打起长长的呼噜,仿佛在述说他那美妙的心声。

又一天,古西过来,她穿得极尽朴素,扎着“文革辫”,一件亚麻圆领衫,下面是条洗得泛白的仔裤。其实这倒使她显出女生味道,有时不谙世事的纯情是最难得的。但她坐下没几分钟,就轻轻跟我说,你那妹妹恋着你吧。我看林舒在吧台注视我和她,无法推翻她的猜测,就模棱两可地笑。古西先还文静坐着,然后说她饿了,要我陪她去上岛咖啡吃牛排筒饭。我说就这儿吃吧,林舒做的饭挺不错的,你试试。古西轻哼了下,站起来,等着我。我只好起身,余光感受到林舒在疑惑地望我。

出了咖啡店,古西又说不想去上岛,想去淮海路的哈根达斯。于是就去了,坐在水晶桌前,古西一口气吃下三份哈根达斯冰淇淋,外加俄勒冈的草莓、瑞士杏仁,那一点也不怕发胖的吃法真吓人。我们就那么坐着,中间没说什么话,听着背景音乐随同满室清香飘荡。古西手撑着腮,盯着我眼睛,我猜她是想知道我对她的想法。我不知如何表达,被她盯得有点不舒服,我说走吧,不早了。她突然笑起来,对我说,你挺酷啊。我一下想到宋志坚,我说,主要是跟你男朋友不太一样吧。她歪头望我,说是呀,你越这样我越喜欢你。我后悔开玩笑,就收起笑容起身。出门后我叫出租送古西回家,车到德馨园小区门口了,她却坐着不动,我把车钱付了,拉她下车。她默默低着头,一动不动站在路边,我去拉她,她一下就抱住我。我不想再发生什么,在她头发上拍了拍,像个大哥哥似的说,好啦,别孩子气了。她扭了下身子,把我抱得更紧。有那么一会儿,她不说话,我也不问,两人就那么站在路边。后来她终于松开手,恢复常态,笑嘻嘻朝我扬扬手。看她轻快地走开,我心里一下空了下来,觉得很累。隔着铁栏,我看着古西往里走,不过她走了不远,前面的路灯下站着个女的,好像在等她。我听到古西叫她:“姐,你站这干吗,等我吗?”

我当然是看到了,眼珠子瞪得很大地望着,这个古西叫姐的女人竟然就是我相遇几次的她,让我一见钟情又相思无比的她啊!

她没有看到我,和古西一起进了楼房。我觉得有意思,真的挺有意思。我想上帝此时一定在某个角落打量我,我能说什么呢,我只感到一个梦慢慢变得现实和逼真了。

第二天,我在小区门前等到了她。她见了我一怔,显然她是认出我来了,这次她没有惊慌,而是很雅致地微笑了一下。我走上前,说我们又见面了。她点下头,说看来上海还是不大嘛。我笑着说,对有缘的人来讲,整个世界也不算大的。她可能听出我话中的意思,脸色平缓下来,问我有事吗?我说没事,可以的话,我能陪你走一段吗?

然后我们就走上华山路的人行道,时间还早,行人不多,洒过水的马路很洁净,能闻到两旁树木花蕊的清香。我知道她在观察我,从我的衣着谈吐到我话里的意思,她在想我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而我也细细打量她,穿的萝芝牌西服裙,手提一方形精致小包,垂到肩上的头发略带褐色,自然、飘逸。我隐隐闻到她身上“天使之水”的香味,暗含着她成熟端庄的女性风韵。

前面快到地铁车站,她停下来,很礼貌地说:“我要走了,再会吧。”

我抓紧时间说:“什么时候能请你喝咖啡吗?”

她笑:“谢谢,但我一般不喝咖啡。”

我暗暗觉得自己找的借口真臭,干脆直接问:“我想知道你的联系,行吗?”

“下次吧。我得赶车了。”

她走了,像古西那样朝我扬扬手。我没有再跟着她,任她从地铁入口消失。

就在当天晚上,我在原地等到她。我们都有点好笑,她一点没意外的表情。她可能心里在想,这个人只是个追求者,他没有恶意,他是喜欢才这么做的,这无可厚非。我觉得她跟古西有些不同,同样是上海女人,而且还是姐妹,古西是那种伶俐聪明外向的女孩,她有吸引男人的东西,有时又让男人感到害怕和不知所措;而她是高雅的,让人总有种仰视的感觉,她的身上散发着老上海那种雍容华贵的气质。

我笑着说,你看,我们又见面了。“下次”来得真快啊。她接着说,你这是想追我吗?这话让我一下想到古西,她也曾这么问过我。我觉得她们两姐妹真像啊,但跟面对古西不同,我没有犹豫,而是朝她用力点下头。我说如果你允许,我想这么做。她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笑了,她把手比划下,说,你知道我女儿都有这么高了呀,你以为我还年轻哟。这我没想过,其实她有没有女儿都无所谓,我追的是她不是别的。这瞬间我想到了袁老师,从他们举止看,不像是夫妻,而且我记得袁老师夫人因病过世后,从没听他提起过再婚的事。她以为我被吓住了,一脸笑意地准备走。我跟上去,我说认识古西,你是她姐姐吧。她怔了下,看着我,恍然的样子说,你是西西的朋友啊。我不想让她误会,把跟古西认识的过程说了,当然,我略去了那个晚上。等走到小区门口,她没有请我上去的意思,我识趣地说,你请吧。她点下头,这次没说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