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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男生 第一章 笑,微笑

2002年9月7日下午六点左右,一出石家庄火车站,胡子仪就看见了向他招手的郝春儿。他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朝她走了过去。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他实在是有些累了。郝春儿也走了过来。

胡子仪问:“阿林呢?”

“在那边儿呢,我们怕看不到你,就一边一个。”郝春儿往出站口的另一边一指。

这时阿林也看见了胡子仪,也走了过来说:“复了一年课,也没见你胖点儿!”

胡子仪一笑,说:“唉!没办法呀!这不上大学养着来了嘛!到时候你还的罩着点儿呀!”

阿林笑着说:“一定!一定!”

“咱们先打个的到你们学校吧!”郝春儿说。

“中!”阿林说着伸手接过胡子仪的包。因为他们已经熟的都不能再熟了,胡子仪也就没跟他客气。火车站对面就有一个出租车临时停靠站点。胡子仪就跟着他们朝那边走。

“那边是西边吧?”胡子仪突然停下来,指着他们走的方向问道。郝春儿和阿林都先是一愣,然后差不多是同时地一笑,说道:“是呵!”

“你更不转向!”阿林接着说道。

胡子仪也是一笑:“在没出站的时候,我一直以为这边是东呢。可是我认为,以现在的时间来看,太阳应该是在西边的。”说着他又指了指天边的太阳。还好没阴天!

这下胡子仪、郝春儿还有阿林三个人没有一个不乐的。郝春儿用拳头捶了胡子仪一下,说:“快走吧!你还得报到呢!”胡子仪应了一声。三个人继续往出租车临时停靠站点那边走。

车多,人也多。他们总算叫到了一辆出租车。司机是个女的,很热情的样子。司机和他们三个聊天,阿林和郝春儿就用胡子仪听了就别扭的唐山普通话一句两句地聊着。

“你们今天开学呀?”

“不是,我们是来接他的。他今天报到。”

“你们是大几的?不是大一的吧!”

“大二!”

“你们大二的怎么不是跟他们新生一起开学呀?”

“因为他们要等着接我们新生!”这句话是胡子仪说的。他的话刚说完,郝春儿和阿林一齐转过头来看着他。可能是胡子仪的声音大了一点儿,司机愣了一下,然后说道:“来这上学的,你们唐山的还挺多的!”

郝春儿应了她一声之后,他们的聊天继续。可能是太累了,胡子仪一路上都很少说话。只有在被问到的时候,才简单地应付两句。火车站离学校并不远,大概有六、七块钱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到了学校之后,他们就径直去报到了。即使这样,由于火车时刻的关系,胡子仪仍然是当天报到的最后一批新生。他们不算匆忙地交了钱,然后由胡子仪学院的一个老生带着,先是领行李,之后就去了宿舍。

一进学校的大门,胡子仪首先看到一栋蛮高、蛮新、蛮好、蛮体面的教学大楼。再往里面走,胡子仪的感觉是,越是往里边走,看到的东西越是低且旧、不好又不体面。他的那位师兄就这样带着他看完了学校的全景,左拐右拐地进了学校最里面一排的宿舍区,然后又进了宿舍区最里面的那个宿舍楼,左拐右拐之后,进了宿舍楼二层最里面的一个宿舍——二零幺宿舍。

“忙你的去吧!这儿我们弄就行了。”到了宿舍门口之后,阿林和那个老生说。

那位师兄在走的时候,拍了拍胡子仪的肩膀,说:“有事尽管找我好了,我是大二数学班的,就在楼上住。”胡子仪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宿舍的门上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宿舍成员的床铺安排。“一床:高强,二床:胡子仪……”看完床铺的安排之后,胡子仪推门进了宿舍。一进门,胡子仪看见有两个人在宿舍,他们也同时转过头来看见他。

“早来了?”胡子仪先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嗯!刚到?”其中一个应了一声说:“唐山的?”

“嗯!”胡子仪应了一声。这是阿林和郝春儿也都进来了。阿林放下行李爬到床上和胡子仪一起铺行李,挂蚊帐。

“你们是哪儿来的?”郝春儿跟胡子仪的那两个舍友打过招呼之后问。

“我是保定的。”之前没有说话的那个人说道。

“你听我是哪儿的?”之前和胡子仪说话的那个这样说道。

胡子仪也觉得他的口音很熟悉。郝春儿笑了笑说道:“你是滦……”

“我是滦县的。你们是哪儿的?”那个人问道。

郝春儿说:“我们是丰润的。”

这时胡子仪想起书包里有家里人“逼”他带来的苹果,就把书包拿了过来,找出几个苹果说:“吃苹果呗,家带来的。”

两个人同时摆了摆手,说:“不吃不吃。”

胡子仪说:“那我先放这儿了呀!”说着把苹果放到了桌子上。

这时阿林已经把床铺整好了,说:“咱们下去吃饭吧!子仪也饿了吧!”

“走欸!我早就饿了!”胡子仪说道。

“先给你家打个电话吧!”郝春儿把手机递给了胡子仪,说:“电话拨好咧!”

“还真是!”胡子仪说着接过手机,走到宿舍外面,关上门。开始打电话。电话放到耳边的时候,那头儿正好有人接听,是胡子仪的妈妈。

胡子仪说:“妈,我到学校了!”

“啥时候到的?有人接你去吗?”

胡子仪说:“刚到,啥都办好了就给你打电话了。来之前我不就说有人接我吗。我们两个同学接的我。”

“都是谁耶?”

“说了是谁你也不认识呀!”胡子仪笑着说道。

“郝春儿去了没?”

胡子仪想到妈妈就会问这个,就说:“嗯!有她,可是她你也不认识呵!”

“不认识就不兴问问呐!你们吃了吗?”

胡子仪说:“没呢,这就去!”

“没别的事儿,就先放了吧!你那儿不是挺好的吗?”

胡子仪说:“嗯!挺好的!那就先这样了呀!妈你们注意身体呀!”

“净说这用不着的!”

胡子仪笑着说:“嗯!那我先放了呀!”

“放吧!”

放了电话之后,胡子仪再次推开宿舍门说:“咱们下去吧!”

“嗯!”阿林和郝春儿同时说道。然后郝春儿问胡子仪的那两个舍友:“你们吃了吗?”

他们说:“吃过了!你们吃去吧!”

“那我们走了呀。”“嗯!”

往下走的时候,阿林说:“先找一下王芳吧!她在我们学院新生接待处那边儿呢。”

在胡子仪说“ok!”的时候,他们已经到楼下了。胡子仪看见一个穿高中校服的短发女生正朝他们走过来。在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人之后,胡子仪笑着朝那人打招呼道:“二哥!”二哥就是王芳,也是胡子仪高中的同学。那时侯,包括胡子仪的很多人都叫她“二哥”。

王芳也笑着答道:“嗯!啥时候到的?”

胡子仪说:“刚到,才整好了一会儿。”

阿林朝王芳笑了笑,说:“正想去找你,新生接待完了?”

王芳说:“嗯!今天的完了。”说着朝郝春儿打了个招呼。她跟郝春儿并不熟,高中的时候都没说过话。郝春儿也只朝她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时候,胡子仪问王芳:“对了,二哥,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王芳说:“这还不好说,到你们学院新生接待处问一下不就中了吗。”

胡子仪说:“也对!”

这时阿林说:“走咧!吃饭去咧!”

王芳说:“上哪吃去耶?”

“上天龙府吧!还不远,就算给子仪接风吧!?”阿林说道。

自始至终,胡子仪都是一百八十度转着向的。在方位上,他只知道前后左右,完全没有东西南北的概念,也不清楚是出了哪个门,往哪个方向拐的。反正是左拐右拐之后,他们到了目标饭店——天龙府。

石家庄的东西并不好吃,起码胡子仪这么想。吃饭的时候,大家扯闲扯淡的。胡子仪扯扯高中的,阿林他们扯扯大学的。除了坐车有点儿累,学校有点儿破,东西不怎么好吃之外。胡子仪的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都是唐山人,不用别别扭扭地说普通话。气氛很好,胡子仪说的都是“高考前一个月的时间,年级主任找他谈了有二十多次话。”之类的糗事。阿林他们说的也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事。总之,大家都很高兴。

吃完饭又聊了一会儿,王芳说还有点儿事儿,就先走了,郝春儿说想去阿林宿舍看看,说:“你们宿舍不是不让女生进吧!”

阿林说:“不让谁进,也不敢不让你进呐!”说着三个人就出了天龙府。左转右转之后,胡子仪就看见一个与自己所住的宿舍楼破旧程度相当的宿舍楼。而且楼前还要脏一些。就算再怎么转向,胡子仪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住的那个院儿。看到阿林有继续朝那边走,而且有进去的意思。胡子仪就问:“这是你们宿舍楼?”

“嗯呐!不像吗?”阿林说:“我们没在学校院里住。”说话自然不会影响到迈步,所以这时他们已经进了宿舍楼,到了一个离水房不远的宿舍门前。门是关着的,阿林拿出钥匙,打开锁,推开门,笑了笑说:“这就是我们宿舍了,别客气呀!随便坐。”

“没人跟你客气呀!”郝春儿说着进了宿舍,胡子仪随后。都坐下之后,又聊了一会儿。郝春儿对胡子仪说:“他们这破宿舍,还顶不上你们的呢。虽然你们宿舍都挺破的了吧!”接着又跟阿林说:“两辆车子,你找着了喽呗?我不回学校了,你们把我送我们亲戚家去吧!然后你再跟他一块儿回来,还省着他迷了路。他这怎么说也是初来乍到呵!”说到这的时候,她不禁笑了笑。

阿林说了声“好说!”就到隔壁宿舍找车子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回来了,伸出右手打了个胡子仪认为更像“wc”的“ok”手势,说:“搞定!”

郝春儿并不在胡子仪来的河北x大上学,她在石家庄的亲戚家离河北x大倒还不远。有一会儿就到了。到了之后,郝春儿跟胡子仪说:“明天我上午再找你去吧!带你四处转转,买点东西啥的。”胡子仪说了声“嗯”之后,郝春儿跟阿林说:“明天你上课吧,我跟他转转就中咧!”阿林笑了笑说:“中!”

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阿林又带着胡子仪在学校转了转。学校很小,不大一会儿的时间就转了一圈儿。之后他们又扯了一会儿淡。最后,阿林笑着说:“你也挺累的了,回去睡觉去吧!明天你还得跟‘猫’四处转转呢!”胡子仪一笑,说:“嗯!你也回去吧!”

回到宿舍的时候,灯还开着呢,但已经在宿舍的两个人都已经睡了。胡子仪是二零幺宿舍第四个来报到的。除了下午见到的那两个之外,还有一个也早来了。只知道那个人是保定的,在下午聊天的过程中,胡子仪了解到:那人今天晚上不回来睡。于是他动作很轻地上了床,熄了灯,睡了。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

这已经是胡子仪第十六次看《风云第一刀》了,《风云第一刀》,又称《多情剑客无情剑》,是胡子仪最喜欢的一本书。它告诉胡子仪,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需要理由的;一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做任何事都没有错,即使你永远没机会去做一个母亲,你总做过一个母亲的儿子;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的妻子儿女做任何事都是可以原谅的。李寻欢是胡子仪认为最完美的人物形象。他让胡子仪了解到,男人最大的美德在于宽容。男人最重要的东西是责任,对自己负责。

高考结束,成绩还没有下来的这段儿时间,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胡子仪整天做的就是帮家里干干活,然后看《风云第一刀》。看书的时候,胡子仪喜欢耳边有喜欢的音乐。在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听l.a.guns 1991年的专集《hollywood vampires》。那是一张打口带。他尤其喜欢专集里的第五首歌——《crystal eyes》,虽然他只是非常偶尔的情况下才能听懂一个单词。胡子仪的英语从来不好。连续两年高考,他都是在题都不看的情况下,提前一个小时答完并交上试卷。他也从来就知道,自己不会、也报不了英语专业。但这丝毫影响不了胡子仪喜欢听国外的东西。尤其从复读那年开始,他几乎就不怎么听国内的东西了。

等待的感觉从来不好,尤其在亲戚朋友都关注的情况下等高考成绩。在这段时间里,郝春儿经常打电话过来,但或许是她知道高考成绩何时下来的原因,她从来不说关于高考的事情,只是寻常地聊聊天。那段时间里,她妈妈的眼睛出了问题。所以电话里会经常提到“准备做手术呵、什么时间做呵、在哪里做呵”的事情。虽然这些事情与胡子仪基本上没有多大关系,但总比听亲戚们那些“考得怎么样呵、估计能考多少分呵”让胡子仪烦透了的事情好多了。而且她把这些事情说给胡子仪听,也表示出她对胡子仪的好感。虽然胡子仪不十分在意这些,单就她不提让胡子仪烦透了的高考这一点,胡子仪就已经对她有特别的好感了。

胡子仪不可能每天都守在电话旁边,所以很多次郝春儿打电话过来,去接听的是胡子仪的妈妈。经常有一个女生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当妈的总是要问一句的。虽然胡子仪不喜欢有人对自己的事情问这问那,但对方总是自己的老妈。在这样的情况下,胡子仪总会说:“说了你也不认识呵。”

“不认识就不兴问问呐?”妈妈的回答也总会是这样。

这么一来,胡子仪只能笑一笑,说:“我也没说不兴欸!她叫郝春儿,我高中同学。”

郝春儿,高三应届时和胡子仪一班,当时郝春儿的座位在第一排。胡子仪最初被安排到了第二排,就坐在郝春儿的后面。胡子仪的数学一直很好,尤其高中数学,理化也不错。而郝春儿的数理化都不行,尤其数学。这样一来,在彼此熟悉了之后,郝春儿就经常问胡子仪题。主要是数学,偶尔也有理化。在会的情况下有人“请教”,自然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所以胡子仪很愿意给郝春儿讲题。

刚刚升入高三的时候,胡子仪还保持着一米五几、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当然这也是他被安排到第一排的原因。可是升入高三之后,可能是积蓄得太久了,胡子仪的身高竟一路飙升了起来。那时侯,重新安排座位是常有的事儿。如此,胡子仪的座位,也就因为身高的原因逐渐后移。动的次数多了,胡子仪干脆跟老师要求到了最后一排。反正后面的两、三个月差不多都是自由复习时间,如此还省了为坐在哪儿的问题操心。

距高考还有大概一个半月的时间。有一天的大课间时间,郝春儿找到胡子仪,说:“下晚自习之后,你有空儿吗?我想问你几道题。”

胡子仪一笑,说:“有呵,正是没事干呢。”

郝春儿紧追着说道:“不用勉强呵!”

胡子仪笑着说道:“不勉强、不勉强,还挺荣幸呢呀!”

之后,每天下晚自习,胡子仪总会在教室多呆一会儿,给郝春儿讲几道题再走。

高考结果出来之后,面对均不理想的高考成绩,胡子仪选择了复读,而郝春儿说自己再怎么复读也长不了多少成绩,就选择了石家庄的一个学校。

胡子仪复课的一年,两个人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系。郝春儿基本上是每两周写一封信过来,胡子仪也总是接到信后立刻回信。如果正好赶上考试,没时间回,胡子仪也会在晚自习之后给郝春儿打一个电话。信上说的也无非是些家常一样的琐事。那时侯,郝春儿问胡子仪想考哪个学校,胡子仪说:“没想好呢!应该不会考本省的吧!”

又一年高考,又一次等成绩。高考成绩下来那天,郝春儿是第一个打电话给胡子仪的。知道胡子仪的成绩之后,郝春儿问胡子仪:“准备报哪欸?”

胡子仪说:“知不道呢耶!还没想好呢!”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说:“要不你就来石家庄吧!”

胡子仪想了想说:“中!到时候看看吧!”

成绩对于胡子仪来说并不理想,妈妈也跟他说:“不想走的话,就再复一年。”“再复一年?”这个想法还没有成形的时候,就被胡子仪划上了一个大大的叉子。“大多数老师都不喜欢自己”的事情可以不琢磨。“最后一个月的时间,找自己谈了二十多次话”的年级主任可以不去想。但再复一年的话,就要跟妹妹一起参加高考了,搞不好的话,再没她考得好。那岂不是丢人丢大了。所以,胡子仪下定决心:“一定要走。”

填志愿那天,拿着报考志愿表,看了看招生指南,又看了看自己的分数,胡子仪心想:“就石家庄了!”

回忆这些事情的时候,胡子仪已经在石家庄度过了第一个晚上。

一个人要是择席的话,哪怕是在同一间屋里,仅仅是换了一个床铺,甚至连床铺都没有换,只是加了一张凉席,第二天都会起得很早,更不用说从唐山搬到石家庄来睡了。胡子仪就是个“择席”的人。也就是说,他第二天很在就醒了。胡子仪有赖床的好习惯,他总是坚持认为醒了之后立刻就起床,是件对身体很不好的事情。而赖床正是很好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总是在醒了之后,躺半个小时再起。但今天他没有,他很快地起了床,洗漱之后,就下楼去了。

在学校附近转了转,胡子仪的感觉,这地方挺脏的。空气质量不好,街边小吃店门前更是乱七八糟。跟唐山比起来,还有一段距离。这就是“庄”与“山”之间的差别了吗?很难说。

正想着,胡子仪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胡子仪并没有手机的,那是昨天晚上,郝春儿说为了方便第二天找他,就把手机放在他这儿了。拿起电话之后,胡子仪确认了一下电话号码,然后接听。电话那头儿自然是郝春儿的声音:“你起来了吗?我大概十分钟之后到你们学校北门。”

胡子仪说:“我早就起来了,这就过去。”放下电话之后,胡子仪确定了一下方向,然后朝在自己看来是南门的北门走去。胡子仪心想:以前找不着北的时候,必须要做的是,先设法找到南,然后与南相对的就是北了。这下好了,找到南之后,南就是北了。

笑,微笑。看到郝春儿的时候,胡子仪是微笑的。

胡子仪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微笑的人。大多数的时间,他的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微笑只是在他认为应该笑一下的时候,面部做出的一个动作。胡子仪也曾对着镜子确定过,自己的这个动作做得并不怎么好看,虽然他已经尽量去做了。只是在应该微笑的时候,做一个笑的动作,总是件不错的事情。所以他很少拒绝做这个难看的动作。

打过招呼之后,胡子仪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了郝春儿。郝春儿说:“我妈没给我打电话吧!”

胡子仪说:“昨天晚上我关机了,今天也只接了一个电话。”

“谁打的呀?”郝春儿追问。

胡子仪做了一个很无奈的动作,说:“你呀!你又不是没听见我接电话!”

郝春儿也笑了笑,说:“你的东西还没买全呢吧!上超市哪儿的转转去吧!”

胡子仪“嗯”了一声,两个人一起走。自然是郝春儿带路,虽然她们学校不在这边,也不经常过来。但她毕竟在石家庄呆了一年了。带胡子仪转转超市,买买东西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有学校,附近的超市、商场自然是少不了的。毕竟学生们的钱是最好挣的。离开学校大门不久,左转右转之后,胡子仪就看见了一个不小的超市。快进门口的时候,郝春儿突然停下来了,说:“公共场合说话的时候用普通话呵!”胡子仪先是一愣,然后笑了笑,说:“那我还是不说话了吧!”

胡子仪要买的无非是些日用的东西,只是觉得反正也不着急,有的是时间,就这儿转转,那儿看看的。等把要买的东西买全的时候,也就快中午了。胡子仪没有吃早饭的习惯,但剩下的两餐还是挺看重的。于是他提出去吃午饭。郝春儿也表示了赞同。

不可能每顿饭都有“天龙府”那样的“排场”。两人也就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家门前乱七八糟的小吃店,简简单单地解决了这顿中午饭。吃完饭之后,郝春儿说:“我得回学校了,下午有课。接下来的两天都有课,你们也准得有活动啥的,有事喽,给我打电话吧!晚上上qq应该也能碰见我吧……”

郝春儿走后,胡子仪就回了宿舍。一进门,胡子仪就看见一个身高、体形与自己差不多的人。那人穿着一件蓝白的半袖花衬衫,裤子白色。胡子仪看见他的时候,他也正好转过来看见胡子仪。他笑着朝胡子仪点了点头:“欸!”胡子仪也是这样和别人打招呼的。也许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但胡子仪觉得跟他很亲切。打过招呼之后,那个人接着说道:“胡子仪?”胡子仪应了一声“嗯”之后,那人说:“我叫高强,也是唐山的,住你下铺。”

就这样,高强成了这个宿舍胡子仪认识的第一个人。当时宿舍的其他人都不在,两个人就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就上床午睡了。当然,这也是胡子仪的习惯。

醒来的时候,大概有两点了。正好宿舍最后一个报到的人来了,他就是后来宿舍的老二辛雷。当时宿舍的人都在,他大概地整理了一下行李之后,提议大家都报一下生日,排排行。宿舍七个人中,胡子仪排行老大,另外不认识的几个也都认识了。第一天见的那个滦县人是老六蓝草,保定的那个是老五萧寒,晚上没在宿舍睡的那个是老三司义,还有一个就是老四萧山。

这时,有人进来通知下午三点学院开会,于是大家都忙着整理的整理、洗漱的洗漱,一切完毕之后,也差不多到了开会的时间,大家就一起出了宿舍,下了楼,去了要开会的那个阶梯教室。

到了那儿,坐下之后,见讲台上站着一个人,胖乎乎的,说不上高、说不上帅,应该说没什么特点。后来,经他自己介绍之后,胡子仪才知道那个是他们的辅导员杨老师。大家都叫他老杨。

老杨是这个会的主持,讲经的是学院的一个领导。会开了大概不到一个小时的样子。没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非是欢迎一下新同学,吹一吹这个学院有多牛x。听他那意思,好像胡子仪他们这些报考这个学院的实在是要多明智有多明智,没有报这个学院的简直是要多傻x有多傻x。

这个会开完了,新生们又被按专业分到几个教室,去听专业介绍。胡子仪他们学的是信息与计算科学,属数学类专业。他们的专业介绍,是和数学系的一起听的。和之前的那个会一样,也是说了说“明智”与“傻x”的问题,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把学院换成专业了。不过这个数学类专业确实大器,吹牛都是从宇宙吹起的:“我们这个数学类专业,是宇宙中应用最广泛的……”

最后,老杨从各班找出了一个人做负责人,胡子仪他们班的负责人是他们宿舍的老六蓝草,然后又说了说之后几天的活动安排。之后的几天,胡子仪他们每天早起到操场,由蓝草带着走走队列、跑跑操。上午就是整理内务,主要是叠被,因为在高中的时候,胡子仪参加过军训,所以这点儿事根本不是问题。然后就是学习《新生守则》,那时侯,不论上午下午,每个班的学生都要提着马扎,在自己班所选的地方,装模作样地坐在那里看《新生守则》。最让胡子仪接受不了的是,吃完晚饭之后,还要回到宿舍再整理一个小时的内务。到后来,胡子仪才知道,他们这个学院,只有卫生在学校一直是第一名,所以很重视。这也是为了保持优势?

整个学院,乃至整个学校,最有份量的人,也就是王宏达了。学院开会的时候,胡子仪就注意到这么一个人。当时,胡子仪跟身边的高强说:“这个胖子我见的多了,但像他这么胖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住。”高强说:“嗯!差不多,而且我见过的胖子都是胖在肚子上,像他这么胖还这么匀称的,我也是头一回见。”

学习《新生守则》的时候,王宏达和每个人一样,都是跟自己宿舍的人在一起的。虽然在一个班,但胡子仪跟王宏达说话的机会并不多。

“高考体检的时候,称完了体重,我跟管纪录的那个人说,你给我少记点儿中呗。他说中,那也不能差忒多喽。完喽他给我记喽110公斤。然后在我后面称体重的都说秤不准,他们都说是我把秤给踩坏咧。”

胡子仪扭过头来一看,果然是那个胖子在说。本来他们坐的就很近,又是休息的时间。胡子仪就动了一下马扎儿,坐到了王宏达的旁边,拍了他一下,说:“唐山的?”王宏达“嗯”了一声,说:“你也是?”胡子仪笑了笑,说:“嗯!其实——暑假以前,我也跟你这么胖来着,然后我锻炼了一个暑假,就变成现在这样儿咧!”王宏达看了看胡子仪,说:“你别给我这么大压力中呗!”胡子仪笑着说:“你别说,其实你在暑假前也就我这么瘦来着,补了一个暑假,就变成我这样了呀!”胡子仪不说是学院男生里边儿最瘦的,也差不多了。周围的人听一胖一瘦这么一说,全乐了。

吃过了晚饭,胡子仪回到了宿舍。司义在宿舍。“吃喽没?”胡子仪问,司义说:“吃咧!”停了一下,司义又接着说道:“上网去呗?”胡子仪想了想,说:“去耶!上哪儿诶?”

“图书馆二层好像就可以。”

图书馆二层机房的网速慢得也实在可以了。好在胡子仪他们的要求也就是上个qq。胡子仪的qq是郝春儿给的,上面的好友也都是郝春儿加的。郝春儿不在线。在线的好友,没有一个是胡子仪认识的。索性随便拉上一个,就聊上了。

聊天的内容也无非是“是学生吗?在哪上学呀……”的幼稚话题。胡子仪自己也搞不清楚聊这些有什么意思,但也聊了半天。这期间,他还去司义那边看了看,看到的是司义也在聊这些东西。

两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下了机以后,往宿舍走。胡子仪问司义:“这么长时间你都干啥着耶?”

“聊天呵!我就上了一会qq,你呢?”

“我也是!”

胡子仪想了想,接着说道:“聊了半天,跟啥也没聊似的。”

“差不多,不过不聊也没事干。”司义笑了笑说。

回到宿舍之后,又待了一会,胡子仪上了床。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宿舍门开了。阿林走进来说:“有事儿找你!”

胡子仪问:“啥事儿诶?”

“是吴同学有事儿找你,让你马上到楼下给她打个电话。”

“马上下去?啥事儿诶?”胡子仪显然想不出有啥事儿这么着急。

“我哪儿知道诶。反正她是把电话打到我们宿舍去咧!”

“嗯!那我这就下去吧!”

阿林也是“嗯”了一声,笑了笑说:“那我先回去了呀,不用送!”

胡子仪笑着应了一声,然后下床,穿鞋。不一会儿的工夫,胡子仪就跑到了楼下的电话亭,然后拨通了郝春儿宿舍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明显不是郝春儿的。胡子仪尽量把自己的声音普通化,说:“我找一下郝春儿。”

“她让我问你是谁。”

胡子仪先是一愣,然后说道:“我是胡子仪,是她叫我打电话给她的。”

“哦!她说没叫你给她打电话!”电话那头的这句话稍候之后,传了过来。

“呵?”胡子仪皱了皱眉。那个声音接着说道:“今天晚上,也就是刚才吧!我们喝酒来着,郝春儿她喝多了点儿,你跟她说说话?”

对于郝春儿喝酒的事情,胡子仪并不以外。于是“嗯”了一声,说道:“那你把电话给她,让我跟她说。”

“嗯!我把电话给她,你跟她好好说说吧!”

电话那头乱了一阵,胡子仪只听见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但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这一阵乱过去了。还是那个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她说有两句话和你说,让我替她传一下。”

胡子仪实在有些被她们搞蒙了,完全猜不到她们要干什么,就应了一声。然后他听到的应该是郝春儿的声音,可能是离话筒远的缘故,胡子仪也只是判断出了她的声音。话筒旁的声音始终没变。“她说,你们要是能到一块儿了呢,就到一块儿;不能到一块儿了呢,也要继续做朋友。”

胡子仪对这些话并没有准备,愣了一下之后,就听见电话那头儿郝春儿的声音:“拿来!还是我跟他说吧!”

电话交接的时候又是一阵乱,之后郝春儿说道:“刚才她是瞎说呢呀!你别往心里去呀!”

“嗯!我知道。”胡子仪问:“你又喝酒着?”

“嗯!没事儿!我们宿舍一块儿喝的。”

“那你以后也少喝点儿吧!”

郝春儿应了一声,说道:“要不明天你上我们学校来一趟吧!”

胡子仪想了想,说:“明儿我可能去不了,后天吧!明儿我们白天又是《新生守则》,又是整理内务的,晚上还有个新生交流会。没时间。”

“嗯!有啥活动喽,趁大一这空儿就参加点儿吧!等新鲜劲儿过去喽,就没啥意思咧!”

胡子仪“嗯”了一声。

“对了!”郝春儿接着说道:“你今天上qq来着?”

“嗯呐!你咋儿知道的耶?”

“你跟我们同学聊天来着!”

“哦!没啥意思!”

“都那样儿!没事儿喽,你就回宿舍去吧!”

胡子仪放了电话,回了宿舍,上了床,谁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