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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政治历史之秘鲁征服史读本 §第一章

在欧洲人发现美洲大陆时,位于这个大陆上的许多国家当中的两个最强大和最开化的国家,无疑是墨西哥和秘鲁。但是,尽管这两个国家在文明的发展程度上彼此相似,但在文明的特性上却差别甚大;因而善于钻研的人种学者可能产生一种很自然的好奇心,要去探索这两个国家为了力求摆脱蒙昧状态并使自己在人类文明的阶梯上处于较高位置而采取的不同步骤。在以前的一本著作中,我曾力求揭示古代墨西哥人的制度和特性,以及他们被西班牙人征服的历史。本书将致力于描述秘鲁人;而且,如果发现他们的历史不如阿兹特克人的历史那样奇特异常和对比鲜明,它所提供的一幅动人的图画中描绘的关于印加族长制统治下有一个组织完备的政府和朴实的劳作习俗的情景,却使我们同样感到兴味盎然。

在西班牙入侵时期的秘鲁帝国,从北纬二度附近沿太平洋一直延伸到南纬三十七度;这条线也是一些现代共和国厄瓜多尔、秘鲁、玻利维亚和智利的西部边界。秘鲁帝国幅员的宽度不容易确定;因为它虽然西面到处为大洋所限,却能向东面扩展,在许多地方越过山脉伸向远方,到达一些未开化国家的疆域,这些国家的确切位置不能肯定,或者说,它们的名称被从历史地图上抹掉了。然而,可以肯定的是,秘鲁帝国的宽度总的说来与其长度是不相称的。这个国家的地形非常奇特。沿着海岸延伸的一长条陆地,宽度很少超过二十里格,整个区域为一条巨大的山脉所限,这条山脉起自麦哲伦海峡,在南纬十七度线左右达到最高点(实际上是美洲大陆的最高点),而且,在越过这条线以后逐渐降低,到达巴拿马地峡时成了高度不大的丘陵。这就是著名的安第斯山脉,或者是当地人所称的“铜山”,尽管他们本来可能有更多的理由称之为“金山”。山脉有时形成一道单线,更多的时候是形成两道或三道彼此平行或互相交叉的线,在大洋上的航海者看来,它们只不过是一条连续不断的链索;而那些在高原居民眼里显得挺拔突兀的大型火山,在航海者看来只不过是同一条巨大雄伟的山脉中的许多山峰。造物主在这一地区创造的规模非常宏伟,以致观察者只有从很远的距离外眺望时才能看出几个部分与庞大的整体之间的关系。的确,在造物主的创作中,很少有比这条海岸的风貌逐渐展现在远处太平洋海面上航行的水手面前时使人产生更崇高的印象了;从远处海面上看,一山高过一山,而钦博拉索山,以它那光芒四射的雪顶闪烁在云层之上,仿佛一顶神的王冠居于这一切之首。这个国家的面貌似乎特别不利于发展农业和内陆交通。沿海岸的狭长的砂土地带雨量稀少,仅仅有几条细小的溪流供水,这与安第斯山脉东麓注入大西洋的滚滚巨流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山脉的梯级陡峭,斑岩和花冈岩山坡纵横断裂,而且它的高处被积雪所覆盖,这些积雪除了由于山脉本身的火山喷火的毁坏性活动所消融以外,即使在赤道的炽热阳光下也终年不化,这些情况似乎同样不利于庄稼人的劳动。人们可能认为,这块漫长的土地上各部分之间的交通,被这一地区荒凉险峻的地形所阻塞,被悬崖绝壁、汹涌的激流和不可逾越的峡谷所遮断,处于山脉之中的这些可怕的峡谷,它们的深度是那些在高人云端的小道上迂回前进的提心吊胆的旅行者所无法目测的。然而印第安人的勤奋劳作(我们几乎可以称之为天才)却足以克服所有这些自然障碍。

通过一个适宜的水渠和地下水道系统,沿海的荒地受到丰富的水流灌溉,这些水流使荒地变成了一派良田美景。安第斯山脉的陡峭的山坡上筑起了梯田;而且,由于不同的海拔高度具有不同的纬度的特点,它们按照通常的分类展示出各种不同的植物类型,从迅速生长的热带植物到北方气候中的温带作物;骆马群――秘鲁羊――与它们的收人在山顶上冰雪覆盖的广阔的荒野上游荡,那些地方超出了可耕地的极限。一个勤劳的民族在高原上定后;夹杂在果园和遍布各地的菜园之间的市镇和小屋,似乎是悬在天空中,远远高于通常的云层高度。维系这许多定居点之间的交通的是一些通过各个山口的大路,这些大路使帝国的首都与最边远地区之间的交通畅通无阻。

这个文明的发祥地可追溯至库斯科盆地,正如这个名称的含义那样,它位于秘鲁的中部地区。秘鲁帝国的渊源象所有国家的渊源一样,被神话的迷雾弄得模糊不清,这些迷雾浓重地笼罩在它的历史上,就象笼罩在旧大陆任何古老的或现代的国家的历史上一样,只有极少数国家例外,这些国家就象我们自己的国家那样有幸肇源于一个开化了的时期和人民。按照欧洲学者最熟悉的传说,那时这个大陆的古老的种族全都处于可悲的未开化状态;他们几乎不加区别地崇拜大自然的每一物体;把战争作为一种娱乐,并以杀死俘虏来摆人肉宴。太阳这个伟大的神和人类之父怜悯他们的堕落,派遣他的两个孩子曼科・卡帕克和玛玛・奥埃洛・瓦科把这些土著人集合在村社里,教给他们怎样过文明的生活。这一对天上的神既是兄妹,又是夫妻,沿着的的喀喀湖附近的高原前进,到达南纬十六度左右。他们随身带着一个金楔子,并被告知说这个神圣的标记在哪里自行沉入地下,那里便是他们所要定居的地方。他们如此行进了一段不长的路程,到达库斯科盆地,便是出现这一奇迹的地方,因为金楔子在那里迅速沉入地下,而且从此杳无踪影。太阳神的子女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很快就在当地未开化的居民中执行他们的传播教化的使命;曼科・卡帕克向男人们传授耕种技术,玛玛・奥埃洛则教给她同性的人们纺织的诀窍。这些纯朴的人们很愿意听从上帝的使者们的话,他们聚集了相当多的人在一起,奠定了库斯科城的基础。那些被最初的印加王奉为圭桌的明智而有益的格言传到了他们的后裔,并在他们的温和的王权统治下,一个社会逐渐沿着广阔的高原表面扩展,这个社会取得了对周围各部落的优势。这就是关于秘鲁王朝的渊源的一幅美好的图画,是印加人的后裔加西拉索・德拉维加所描述,并通过他而使欧洲读者获悉的。但是这种传说只不过是在秘鲁印第安人当中流传的几种说法之一,而且也许不是最为人们普遍接受的说法。另一种传说是有些长着胡须的白人从的的喀喀湖畔出发,在土人当中建立了统治权,并向他们传播文明的福音。它可能使我们想起阿兹特克族人当中流传的关于克特萨尔科阿特尔的传说,那个善良的神有着类似的服装和面貌,带着类似给土人传播福音的使命,从东方来到广大高原上。

由于在这两个国家里没有发现任何关于互相联系甚至互相知道的迹象,因而这种类似就更加引人注目了。关于这些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通常是说在西班牙人到来的四百年前,或者说是十二世纪初。但是,关于曼科・卡帕克的传说,尽管富于想象而且流传很广,只要剥去共神奇的外衣,稍加思索即可以看出它的荒诞不经。在的的喀喀湖畔,很多废墟残留至今,秘鲁人自己也承认这些废墟的年代早于传说中印加人的到来,而且给印加人提供了建筑模式。事实上,印加入到来的时间显然与他们后来的历史所说的不符。关于被征服之前的秘鲁王朝的各种叙述中,没有谈到有十三个以上君王的。对于绵延四百年的时间来说,这个数字似乎太小,而且无论通过任何可能的计算,追溯王朝的建立时间不会超过两个半世纪,――这样久远的说法本身并非不可置信,而且可以指出,它在传说中的墨西哥首都的建立以前不过半个世纪。

关于曼科・卡帕克及其妹妹――妻子的传说,无疑是在后来某一时期臆造出来的,为的是满足秘鲁王朝的虚荣心,而且通过把他们的权力说成是神授而增加其威信。

我们可以合理地得出结论说,在印加人的时期以前,在这个国家里存在一个具有高度文明的种族,而且在几乎符合一切传说的情况下,我们可以从的的喀喀湖周围的情况推论出这个种族的存在。这个结论得到了许多宏伟的建筑遗址的有力证明,这些遗址经过多年的时光流逝,仍然残留在这个湖边。这个种族是些什么人,他们来自何方,可能给喜欢思索的考古学家提供一个具有吸引力的研究课题。但这是一个远远超出历史范围以外的尚不为人所知的领域。笼罩在印加人的起源上的迷雾,也笼罩在他们以后的历史上;而且,秘鲁人使用的记录残缺不全,他们的传说纷坛而又互相矛盾,以致历史学家除了对西班牙征服以前一个世纪有所了解以外没有足够的依据。首先,秘鲁人的进展似乎是缓慢的,而且几乎是不可察觉的。他们用明智而又温和的政策逐渐使周围的部落处于他们的统治之下,因为这些部落越来越相信一个公正良好的政府是有益的。当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时,他们就可以更直接地依靠武力;但是,仍然在他们的先人所使用的同样美好的托词下前进,他们手执刀剑,却口称和平和文明。这个国家的各个原始民族本身之间缺乏任何内聚力,一个接一个地屈服于印加人的优势的武力之下。然而直到十五世纪中叶,著名的托帕・印加・尤潘基(西班牙人到来时在位的那个国玉的祖父)才率领他的军队越过可怕的阿塔卡马沙漠,然后深入到智利的南部地区,把他统治的疆域的永久边界确定在马乌莱河。他的儿子瓦伊纳・卡帕克跟他父亲一样雄心勃勃和具有军事天才,他沿着安第斯山脉向北推进,越过赤道继续征伐,把强大的基多王国纳入秘鲁帝国的版图。与此同时,古城库斯科的财富和人口日益增多,直至成为一个伟大而繁荣的帝国的当之无愧的首都。它位于高原上一个隆起地区的景色秀丽的山谷中,如果是在阿尔卑斯山区的话,它可能终年积雪,但它位于热带,因而有着温暖宜人的气候,城的北面有高山环绕,那是雄伟的科迪耶拉山的支脉;有一条小河穿城而过,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条小溪,上面架有木桥,桥上覆盖着厚石板,这就使两岸便于交往。街道狭长;房屋低矮,其中一些比较简陋的是用泥上和茅草筑成的。但库斯科是王宫所在地,而且拥有许多富丽堂皇的贵族宅邸;许多现代建筑物中仍然保留的这些建筑的大量的残存物,就是古代建筑规模宏伟和坚固无比的证据。宽阔的空地和广场促成了这座城市的兴盛,来自首都和边远农村的为数众多的人群聚集在这些空地和广场上庆祝他们的重大宗教节日。因为库斯科是“圣城”;而宏伟的“太阳神之庙”,朝圣者们从帝国最边远的地方前来参拜的那座庙宇,是新大陆最壮观的建筑,而在装饰的豪华方面,也许超过旧大陆的任何建筑物。

在北面,在上文已经指出的山脉中或起伏不平的高地上,建立了一座坚固的碉堡,其废墟的巨大规模迄今仍然使旅游者赞叹不已。它由一道很厚的围墙保护,朝着城市的那一面有一千二百英尺长,那里的险峻地形本身就几乎足以保护它。在另一面上,那里的通道不那么险阻,由另外两道半圆形的墙加以保护,长度跟前面那道墙相同。这些墙互不衔接,彼此间隔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与碉堡之间也是如此;中间的空地垫高起来,从而使围墙在受到攻击时给驻在里面的军队当胸墙。碉堡由三座彼此隔开的塔楼组成,一座供印加王使用,其装饰的豪华,使它象一座王宫而不象一个军事据点。另外两座由驻军居住,这些驻军是从秘鲁贵族中征集来的,由一名具有王族血统的军官指挥,因为这个职务太重要,不能委托给出身低贱的人,塔楼下面的山岗被挖通了,有几条地道与城市和印加王宫相通。碉堡、围墙和地道全部用石头砌成,其中巨型石块不是按通常的方式安放,而是用这样一种方式,使小石块能够填充大石块之间的空隙。它们形成一种不规则的结构,只是粗略地加以砍削,除了接近边缘的部分例外,那里进行了精工雕凿;而且尽管没有使用灰浆,几块巨石之间拼凑得非常精确,联结得天衣无缝,以致不可能在它们之间插进一片刀刃。这些石块当中有很多巨大无比:其中有些整整长达三十八英尺,宽达十八英尺和厚达六英尺。当我们想到:这些巨大的石块是被一些不知道使用铁器的人从它们的天然产地采凿下来并把它们凿削成所需要的形状;想到在没有驮畜的帮助下把它们从四至十五里格远的采石场运来,在不会使用欧洲人所熟悉的工具和机械的情况下把它们运过河流和峡谷,抬到山上的高高的位置,并最终非常准确地置放在那儿,就使我们惊叹不已。据说曾有两万人从事这一宏伟的工程,花了五十年才建成。无论情况可能是怎样,我们从中看到了一种专制度在起作用,这个制度把它的臣民的生命财产置于它的绝对支配之下,而且,无论这个制度的性质一般说来是多么温和,但在役使它的臣民时,却把他们视同牲畜,用来代替牲畜干活。库斯科城堡只不过是整个印加王朝统治期间建立的一个碉堡系统的一部分。这个系统形成了他们军事政策上的一个突出的特点;但是,在本书下文中将要读到这一点以前,最好让读者对他们的行政制度和政府结构有一个印象。

如果我们可以相信印加王朝的历史家的话,这个王朝的王位在整个王朝期间始终是连绵不断的父子相传。无论我们对这一点的看法如何,事情似乎是:“科娅”(或合法王后)的长子有继承王位的权利,“科娅”这个称号使王后有别于其他许多分享国王宠爱的嫔妃。至少在后来的朝代中,王后的又一个特点是她选自印加国王的姐妹,这种做法虽然与文明国家的概念格格不入,却为秘鲁人所赞赏,因为它保证不为任何世俗的血统玷污。王子在幼年时期交由“阿毛塔”(或“智叟”)管教,那是对传授秘鲁学问的教师们的称呼,他们把自己所拥有的那些知识教给他,特别是把他们的宗教中的繁文褥礼教给他,因为他将在这种宗教中起重要的作用。对他的军事教育也给予了极大的注意,这对这样一个国家来说是极为重要的,这个国家虽然宣称和平和善意,然而为了创建一个帝国却连年征战不休。

他在这个军事学校里跟那些与他年龄相仿的印加贵族们一起受教育;因为印加这个神圣的名字――他们的历史上充满模糊不清之处的根源――无例外地适用于所有那些从王朝的创立者那儿沿男系传下来的后裔。这些学生年满十六岁时,在被准许加入可以称之为骑士的行列之前,要经过一次公开的考试。这次考试由一些年事最高和名声卓著的印加人士主持。要求参加考试的人在以下各项中表现出勇武之风:即在武士的竞技操练中;在摔跤和拳击中;在充分考验他们的速度和耐力的长跑中;在连续几天之久的严格的绝食中;以及在模拟格斗中,这种格斗中使用的武器虽然是钝的,但常常使人受伤,有时甚至致人于死,在这次延续三十天的考验中,这位王室的新手在饮食方面与他的同伴们一样,睡在光秃秃的地面上,脚上不穿鞋,衣着平常――据认为,这种生活方式可以促使他更多地同情穷人。然而,尽管有这一切不偏不倚的表示,政治上的考虑可能使那些裁判者多少提高他们对王太子的实际才能的认识,这种看法也许并不冤枉他们。

在规定的时间结束时,被选中认为值得授予他们的部落骑士称号的人受到国王的接见,国王亲自驾临,主持授予骑士称号的仪式。他首先发表一篇简短的演说,他在演说中祝贺这些年轻有为的人在军事操练中所显示出来的才能之后,提醒他们由于他们的出身和地位所赋予他们的责任;而且,在亲呢地称呼他们为。“太阳神之子”时,他勉励他们要效法他们的祖先那种造福人类的光荣业绩。然后这些新人走近前去,一个接一个地跪在印加王面前,国王用一根金针刺他们的耳朵;他们要忍痛让金针留在那里直到刺穿一个足够大的豁口可以戴上为他们那一等级所特有的巨大的耳环,这使他们被西班牙人称为“大耳人”。国王耳朵上的这种装饰品非常沉重,以至耳朵的软骨被它拽得几乎坠到肩上,但尽管由于流行的风尚的强大影响使土人们认为这是一种美,但在欧洲人的眼里它却显得是可怕的畸形。

在这个活动结束时,贵族当中的一个年高德勋者给这些候补骑士穿上他们那一等级应穿的凉鞋,这使我们联想到基督教骑士钉踢马刺的仪式。然后他们被准许在腰间系上腰带或饰带,就象罗马成年男子穿的罩袍一样,表示他们已届成年。他们的头上带着花环,各色各样的花象征着每个真正的武士的品德中应有的忠厚和善良;跟这些花配在一起的还有常绿树的叶子,表示这些品德将永不凋谢。王子的头上还装饰有一根黄色的用比古那羊毛织成的头带或者有穗子的饰带,它围在前额上作为王储的特殊标记。然后是大批印加贵族前来朝见,为首的是最近支的王族,他们在王子面前跪下,向他这位王位继承者致敬。之后,整个集会挪到首都的大广场上,那里人们载歌载舞,还有其他一些公共庆祝活动,以此来结束这个重要的“乌阿拉库”(huaracu)仪式。如果读者认识到,从其他开化程度较高或较低的民族的制度中可以找到类似的情况,而且认识到,忙于一项伟大的战争事业的各国自然而然地要用类似的特别仪式来突出战争的预备教育结束之日的话,那么,他对上述仪式与封建时代基督教骑士的授职仪式有相似之处就不会那么感到惊奇了。

在如此光荣地通过了考验之后,王储被认为有资格出席他父亲的各种会议,并被委派担任某些国内职务,或者更经常的是,被派往远征,以便实地体验他迄今只能在模拟战场上学到的东西。

他最初从事的一些战役,是在那些为他父亲服务到鬓发斑白的著名将领们指挥下进行的,直至他年龄增长和经验丰富以后,才由他亲自指挥,而且,象这个世系的最后的和最著名的瓦伊纳・卡帕克一样,擎着他那家族的标记――彩虹旗――出国远征,到达高原上最边远的部落之中。

秘鲁政府是一个专制政府,本质上是温和的,但在形式上却是纯粹的和绝对的专制。国王被置于无限高于其臣民的地位。即使是最趾高气扬的印加贵族,一个声称与国王出自同一神圣来源的人,也只有在双足赤裸和肩挑轻担以示恭顺的情况下才敢进谒国王。国王作为太阳神的代表,居于僧侣们之首,并主持最重要的宗教仪式。他创建军队而且常常是亲自指挥。他征收税款,制定法律,并任命法官执行法律,而又随心所欲地撤免法官。他是一切事物产生的泉源――切尊严、权力、利益的泉源。总之,用欧洲专制君主的一句名言来说,他是“朕即国家”。印加王以向人民炫耀其奢侈的生活方式来证明他是超人的说法。他的衣着是用最好的比古那羊毛织成的,染得色彩缤纷,镶有大量的金饰和宝石。他的头上围着一块有许多彩色褶叠的头巾,叫做“劳脱”(llautn);还有一条带穗的饰带,跟王子戴的一样,但颜色绯红,上面直插两根珍禽的羽毛,叫做“科拉肯克”(cort quenque),是王权的明显标记。这些羽毛拔自处于群山之中的一个荒僻所在的鸟类身上;伤害或捕捉这种鸟要处死刑,因为它们是专门用来供给王家头饰的。每一个继位的国王获得两根这样的新羽毛,而他那些轻信的臣民天真地认为一直只有两只这样的鸟供给印加王王冠上的饰物。尽管秘鲁国王被尊崇得比他最高级的臣民还要高高在上,但他有时也下来同臣民们在一起,并且不惜花费很大力量亲自调查下层阶级的状况。他主持某些宗教庆典,在这些场合上设宴款待贵族们,这时他按照比较开化的民族的方式向他们祝贺,为他最乐于给以荣耀的人们的健康干杯。但是,印加诸王采取的同他们的人民沟通信息的最有效的方式是他们对整个帝国的巡视。这种巡视每隔数年举行一次,规模巨大而壮观。他们乘坐的轿子或担架上镶嵌着大量的黄金和绿宝石,由一队人数众多的侍卫保护。

那些用肩膀抬轿子的人是由两个城市提供的,专门指定来干这差事。这个差事是无人羡慕的,因为据说,如果轿子摔了就要处死。国王们舒适而迅速地旅行,在沿途由政府建造的客栈或旅店内歇宿,有时在一些王宫里停留,这些王宫位于大市镇上,给国王的整个随从队伍提供舒适的膳宿条件。人们排列在通过高原的大路两旁,他们把路面上的石子和杂屑扫净,撒上香花,而且竞相把行李从这村送往另一村。国王不时停顿下来倾听他的臣民的诉苦,或者解决某些由正式的法庭呈交给他决定的事项。当这个庄严的行列沿着山间道路婉蜒前进时,每个地方都挤满了急于瞻仰他们的国王的人群;而当他掀起他的轿帘,并让他们观看时,他们为他祝福的欢呼声响彻云霄。他停顿的地点受到传统的长期的纪念,乡村里淳朴的人们把这些地点奉为印加王亲临过的圣地。王宫的规模很大,而且,远远不限于首都或几个主要的城镇,而是遍布在这个庞大帝国的各省。这些建筑物不高,但占地很广。有些房间很宽敞,但一般都很小,而且互不相通,房门都朝向一个共同的广场或院子。墙壁由大小不同的各种石块砌成,就象描述过的库斯科城堡的墙一样,很少凿削,但在接缝处砌得很巧妙,几乎看不出接缝。屋顶由木料或蒲草做成,由于岁月的无情的侵蚀已经腐烂了,但时间对这些建筑物的墙壁比较留情。整个建筑物的特点似乎是坚固耐用,而不是追求建筑艺术上的精美。但是,无论王宫的外表可能是多么朴实无华,它的内部足以抵消这一点,秘鲁君王在王宫的内部充分显示出了他们的豪华。房间的四周摆满了金银饰物。墙上预制的壁龛装满了动植物的塑像,是用同样贵重的物质精巧地制做的,而且即使是大部分家俱,包括最普通的供奴仆使用的器具,也显示了这种无谓的豪侈!跟这些华丽的装饰品杂陈在一起的有绚丽多采的秘鲁羊毛的精制品,这种织品精美绝伦,以致西班牙国王尽管能够随意享受欧洲和亚洲的一切奢华,却并不摒弃这种织品。王室的管家由一群奴仆组成,这些人由附近的城镇和村庄供给,跟在墨西哥一样,这些城镇和村庄必须向国王提供燃料和必需品以备王宫消费。

但是,印加王最喜欢的住所是在距离首都大约四里格的尤开。

这个美丽的峡谷被山脉的友好的胳臂把它团团围住,给它挡住从东面吹来的粗暴的风,而且由于水花飞溅的喷泉和流水潺潺的小溪使印加王心旷神怡,他们就在这地方建造了他们的宫殿中最美丽的一座。当他们对城市的喧闹和劳累感到厌倦时,他们喜欢隐居到这儿来同他们心爱的嫔妃们在一起寻欢作乐,在矮树丛中和空旷的花园里漫步,那里散发着淡淡的醉人的芬芳,使人们的精神十分恬静。他们还喜欢耽溺在这儿的豪华的澡盆里,一道道晶莹的流水注入澡盆,那是通过银制的地下管道流到金盆里来的。广阔的花园里栽满了种类繁多的植物和花卉,它们在热带中的这个温暖地带自由自在地生长着,而在它们旁边的花坛里栽种着一些名花异草,各种形式的植物巧妙地放射出模拟的金光和银光,其中有玉蜀黍,美洲谷物中最美丽的一种,受到了精心的栽培,显示出了奇妙的园艺,使金色的玉米穗在银色的宽大的叶片中半开半闭,而同样质地的轻盈的穗须则从顶部流洒地飘动着。如果读者对这幅令人眼花镣乱的图画感到迷惑不解的话,他可以这样考虑:秘鲁的群山里盛产黄金;当地人的开矿技术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正如我们以后将要谈到的,没有把这种矿物制成货币,它全部被交到了国王手里,供他独自享用,或者用于实物,或者用做装饰。可以肯定的是,事实最好由征服者本身来证明,他们有足够的获得情报资料的方法,而且没有歪曲事实的动机。――意大利诗人们描绘的关于阿尔西纳和莫干纳花园的美丽的图画,比他们所想象的更接近事实。

然而,当我们想到,秘鲁君王们所显示出来的财富只不过是每个君王独自为他本人所积累起来的时候,我们就会有理由感到惊异。君王从他的先人手中没有继承什么东西。每当一位印加王去世,他的宫殿就被废弃;他的全部财产,除了用于其葬礼的以外,他的家具和衣物,都要照他死时的原样保存,他的宅邸(除了一所以外)都要永远关闭。新的国王都要为他的王室生活置办每一件新的东西。这样做的理由是人们普遍相信,去世的国王的灵魂在经过一个时期以后将使他在地上的躯壳复苏;而且他们希望,他会发现他在人世曾经使用过的每件东西都在准备好接待他。当一位印加王去世,或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被他的父亲太阳神召回老家,”他的丧礼要举行得盛大而且庄严。要把内脏从躯体内挖取出来,存放在距离首都大约五里格的坦普庙内。他的一部分餐具和宝石随这些内脏埋葬,他的一些随从和心爱的嫔妃,有时据说多达一千人,在他的陵墓上被杀死陪葬。他们当中有些人对这种牺牲自然表示反对,就象印度的类似的迷信活动中的受害人有时所表示的那样。但这些人可能是那些奴仆和比较低下的随从;因为已知在不止一次的例子中,当嫔妃们被制止以这种为君殉葬的行动来表示她们的忠诚时,她们就自杀了。这种悲戚的仪式之后就是举国致哀。在为时一年期间,每隔一定时候,人们集会重新表达他们的哀思;举行游行,擎着已故国王的旗帜;指定诗人和歌手来赞颂他的功绩,他们的歌在现任国王出席的重大节日里反复演唱这样用死者的光辉榜样来激励生者。死去的印加王的尸体被精心地涂以香料,移送到库斯科的巨大的太阳神庙。秘鲁国王在进入这座阴森的神殿里时,就可以看到他的王族先人们的形象,排成面对面的纵列,――国王们在右边,王后们在左边,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发光体把灿烂的金光照射在神庙的墙壁上。这些躯体穿着他们生前经常穿的华丽衣服,被摆放在金椅子上,他们端坐着,低垂着头,两手平静地交叉放在胸前,他们的脸色呈现出他们那种天生的微黑色――不象颜色比较淡的欧洲人的脸色那样容易改变――他们的头发鸟黑,或者由于年迈而满头银发,都跟他们死时一模一样!这仿佛是一队庄严的礼拜者在静静地祈祷――举止和相貌栩栩如生。

秘鲁人在企图永远保存躯体使之超过大自然给它规定的限度方面,做得跟埃及人一样成功。他们在继续照料那些没有知觉的遗物方面有一些更加奇怪的想法,仿佛这些遗物是有生命的一样。属于一位已故印加王的府邸之一保持开放,由他的卫队和随从住着,拥有王府的一切尊严。在某些节日里,国王们的受人崇敬的遗体在隆重的仪式中被运到首都的公共广场上。由各位印加王的侍卫队长向朝廷里的其他贵族和官员们发出邀请;并以他们主人的名义举行招待宴会,这些宴会显示出他们财产的丰富,――一位古代历史学家说,“这种场合下,在库斯科大广场上展示的金银餐具和宝石,是世界上其他城市从未有过的。”各家的奴仆们摆上宴席,客人们在国王的幻象前参加这种阴森森的欢宴,小心翼翼地遵守着朝廷的礼仪,仿佛在世的国王主持宴会一样!秘鲁的贵族有两个等级,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等级是印加贵族,他们以同国王出于同源而自豪,生活在他的光辉庇荫之下。由地1560年见到了它们。它们穿国王的礼服,除了头上戴的“劳脱”以外,没有其他标记。它们处在一种端坐的姿态,用加西拉索的话来说,“栩栩如生,连一根眉毛都不缺。”当它们被运载着通过街道,庄严地覆盖着斗篷时,印第安人跪征地上以示崇敬,他们泪如雨下,大放悲声,而且当他们看到有些西班牙人脱帽向已故国王致敬时,他们更为激动。这些尸体后来被运到利马:大约在二十年后见到它们的阿科斯塔神甫说,它们仍被保存得很完好。于秘鲁国王们无拘无束地利用多妻的权利,死后留下一百个甚至二百个子女,尽管出身于王家血统的贵族只指他们的男性后裔,随着岁月的流逝,人数就众多起来。他们分成不同的世系,每个世系追溯到王朝的一个成员,尽管最终都是追溯到帝国的神圣创立者为止。

他们拥有许多专有的和非常重要的特权;他们穿特殊的衣服;如果我们相信历史家的说法的话,他们操一种他们特有的语言;而且拥有指定用来供养他们的公共土地中最好的部分。他们大部分人住在宫廷里,接近君王本人,参与他的策划,与他同桌就餐或由他供应饭食。只有他们能够担任重要的僧侣职务。他们被委派指挥军队和镇守边陲,被派管理各省,总之,担任各种受到高度信任和薪金优厚的职务。甚至法律尽管一般说来是严厉的,似乎不是为他们而设;而人民把这整个等级看做是具有若干属于国王的神圣性质,因而认为一个印加贵族不可能犯罪。另一个贵族等级是“库拉卡”(curacas),即被征服民族的酋长们或其后裔。他们通常是由政府让他们在当地留任,但要求他们不时朝觐首都,并让他们的儿子在首都受教育,做为效忠的保证。很难描述他们的特权的性质和限度。根据他们世袭领地范围和臣属的数目,他们被授予或多或少的权力。

他们的地位通常是由父亲传给儿子,尽管有时是由人民选择继任者。跟那些血统贵族不一样,他们不担任国家的高级职务,也不担任接近国王本人的职务。他们的权威似乎一般是在当地,而且常常要服从各省总督们的地区性管辖,那些总督由印加贵族担任。实际上,是印加贵族构成了秘鲁王国的真正力量。他们以血统的纽带同他们的君王联系在一起,他们有着共同的情感,而且在相当大的程度上,有着共同的利益。他们有特殊的衣着和标记,而且在语言和血统上跟社会上的其他人不同,因为他们从未与并入大秘鲁王国的其他部落和民族混杂在一起。经过若干世纪以后,他们仍然保持了作为一个特殊民族的特性。他们跟这个国家的被征服种族的关系,就象罗马人跟罗马帝国的未开化的游牧部落的关系一样,或者象诺曼人跟不列颠群岛上的原始居民的关系一样。他们聚集在王位的周围,形成一个无敌的方阵,保护它免遭秘密阴谋或公开暴动之害。尽管他们主要是居住在首都,但也分布在全国,在所有重要的地方和坚强的军事据点里,从而建立了同朝廷的联络线,使得国王能够同样有效地统治他那帝国最遥远的边陲。此外,他们还拥有一种智能上的优越性,这一点跟他们的地位一样,使他们在人民当中享有威信。的确,可以说这是他们的成信的主要基础。印加种族的头颅显示出在智力上明显地胜过当地的其他种族;不容否认的是,这是使得秘鲁王国超越南美任何其他国家的那种奇异的文明和政治制度的源泉。这个杰出的种族何时出现,其早期的历史如何,是我们在研究新大陆的历史时经常碰到的难解之迷,而且时间和考古学者至今还未能提出答案。